上下打量脊背挺直的姑娘。
“哦？”
她堪堪才到自己大腿的高度，比公主高上一些，小巧的瓜子脸上尽是神神叨叨的。
挑眉的赵维揶揄她：“难不成又是什么卜辞？”
张英梦挥挥手，有点不耐烦，“我不吃这一套。”看上去非常讨厌天命鬼神一说。
还不忘呛他：“还有，大叔你想多了。”打趣赵维他的死板不懂变通，没意思。
依旧温柔儒雅的赵维只是看着她微笑，扬起眉头道：“说说看。”
发现赵维对自己特别信任，张英梦胆子大了不少，没皮没脸地背着双手靠近他。
笑脸盈盈的，小小的法杖赫然在手心里，她背后的门也随着岸边逐渐热闹的声音下更加厚实。
直视赵维他的眼睛，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阴暗的想法。
“命里有时终须有——”拉长腔调，脸上的笑容逐渐黯淡，“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着迷茫的红鸟，一边向后退去，越到半空中时，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一人一鸟消失在门里。
整个流畅的瞬间不超过一个眨眼的间隙。立马反应过来的赵维伸手去抓。
在点点烛光汇聚的河流上方，两岸是欢呼雀跃的百姓，放松玩耍的愉悦，是享受节日带来的轻松舒心。
河面之上，是随波逐流的河灯，各具特色，汇聚成光的长河，闪闪发光。照耀桥体，隐隐约约改变原本蓝绿的颜色，沾染几片暖黄橘色。
潺潺流水的僻静。
桥上，失魂落魄的男子他一边搂住怀里的娃娃，一边瞪大眼睛抓了个空。那金鱼灯笼也因势破碎，如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
这突生变故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赵维四周依旧是吵杂的热闹烟火气息，心脏在砰砰乱跳，脸色平静异常，却呼出沉重的气息。
手掌张开又合上，轻柔地拍打赵小李的后背，她因为自己大幅度动作而惊醒。
揉眼睛的茫然，看着不舒服的父亲。而赵维摇头，选择了隐瞒，放低声音，“乖，睡吧。”
“我在。”
嘴上的话语是柔情似水，眼底没有一丝温柔，冰冷刺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赵维他心烦意乱，漆黑一片的眼眸中尽是凝重。
这首金丸是不得不吃了……
得出结论来的赵维神色冷然，俨然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商量的坚定。
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选择接受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留恋，转身抱着怀里的可爱闺女，抬脚离开，光明磊落的气概一览无余。
却徒添一份孤寂。
蓝色的背影看上去非常沉重，橘黄色的光影描摹的身形轮廓，却与热闹的风景格格不入，凄清又荒芜，宛若赵维他的内心。
空落落的。
*
精美绝伦的院落里，杜鱼眠正在享用糕点，面前是载歌载舞的欢乐场景。
提剑杀入的黑衣男子打破了宁静，吓得舞女慌忙逃窜，曲子都乱了，乐器散落一地，十分荒凉。
“干嘛呀！”
恼怒的杜鱼眠不耐烦地看向来者。
却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本能的恐惧。
赵维，好像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没有理智，只有疯狂。虽然他身上没有一滴血，冷峻的面庞如旧，面部表情也是正常，可给人的感觉是狰狞，是厉鬼。
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求生的本能告诉杜鱼眠小心为上。
“哥？”乖乖喊赵维哥哥，当做他的贴心妹妹，杜鱼眠赶忙递过去一个橘子，关心他：“怎么了？”
“妖界最近出事了。”
是肯定，不是疑问。揣摩赵维思绪的杜鱼眠，在脑海中思考合适的言论去回答此刻精神不太正常的赵维。
他整个人没有一点烟火气。
“可能？”
得到了公主她没有准信的回答，赵维听见了也不恼怒。只是提着剑，挽了个流畅华丽的剑花，优雅坐了下来。
“神君怎么说？”
俨然赵维才是皇子，而杜鱼眠是宫女。心里苦哈哈的杜鱼眠实话实说，“天神因为谣言，不允许我出宫。”
“神君这几日倒是在天神身边。”
“左哲倒是没有出现。”
接过赵维递过来的橘子，没什么心情吃的杜鱼眠在他身边打转道。
“妖界中，血红翼一族似乎多年没有新的继承者了，估计有大动作。”
“一群妖，虎视眈眈呢！”
言辞间杜鱼眠她故意加重程度，目的就是赶走赵维，毕竟他太恐怖了，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站在他身边，战战兢兢的，没有安全感。
“哥！”
惊讶的杜鱼眠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打算住妹妹这里吧？”
“要么死，要么同意。”终于舍得开口的赵维，一开口就让杜鱼眠火冒三丈。
猜到赵维需要一个安全地方晋升实力，
但不是请一尊大佛，更不想照顾他女儿。
迫于压力，无奈答应：“行。”
“那你要怎么做？”突然关心赵维现在的抉择，杜鱼眠说出来他忧虑的两个选择。
“选择了实力，注定会被天神发现。”
“选择了隐瞒，注定和小红鸟无缘。”
*
衣着华丽的女子优雅得体地放下胭脂，纤纤素手的光洁，显得她倾国倾城。铜镜里磅礴大气的女子，她幽幽开口：“醒了，就别装了。”
漫不经心地抬手整理头顶的发钗，金色的凤凰、银色的符文、翠色的流云、娇艳的花朵。满头的金银珠宝，显得女子头重脚轻又不失去原有的美感。
“先让你化人形再说。”
并没有得到回应，她自顾自说出自己的计划，没有理会床幔中投射出僵硬的影子。
懵圈的李醋火先是一愣，随后挣扎。他突然被抓来这个地方，一无所有，只得小心翼翼。
“张姑娘？”
试探的问题得到了回答。
“是我。”
明媚的小姑娘她大大咧咧地起身，身上叮叮当当做响。红鸟拍打翅膀飞到木头桌子上方，盘旋两圈又落下，在桌子上走来走去，来回打转。
张英梦大方展示自己一身的华丽，“怎么，不习惯？”
紫色的神秘感尽数凸显，她腰间垂落的珠宝不只是闪亮，更是造型的奇特。是一只镂空的金色球体，上面花纹是花草的变异几何纹路。
脖子上的项链并不向之前那般突兀，反而装点美丽人生的饰品，小小的。奇奇怪怪的符文在她紫色的衣袖间游走，似乎有生命一般。
“穿金戴银还是适合你。”
“带着点古朴味道。”
李醋火他的夸赞之情不言于表，真诚的语气让张英梦心情极好，肩膀颤抖的浅笑，还有铃铛声的清脆声相互配乐。
张英梦却吐露出耐人寻味的话语。
“接下来，我给你两条路。”
严肃认真的气氛让李醋火咽下口水，试图缓解眼前无法理解的事情，一切都发生太快了，一下子处理不过来的大脑宕机。
“第一，化人形，杀闺女。”
“第二，化人形，杀姐姐。”
看得出自己过于为难李醋火了，他都没有反应。
李醋火这才注意到，她摇晃的两个手指头是毫不遮掩的杀意。在她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是天真的自己参悟不透的复杂性。
因为眼前事物冲击力过大，而导致无法处理信息。顶着混沌思绪，李醋火是说不出来一句话的呆愣。
明白李醋火的无助，说出他心里话，“都不想选？”
他点头。
就知道如此的张英梦背手踱步。
偌大的房间是死一般的寂静，极度不安的李醋火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张英梦也不逼迫，甚至是进一步的退让。
“也可以。”
看见李醋火他眼眸亮起来，少女的唇角笑意更加明显，张英梦不紧不慢地下通牒：“站音姐姐这里，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醋火依旧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懵懂眼神，暗藏想要逃避责任的无声拒绝。
不知道李醋火在想什么，或者是不在意，总之张英梦没有理会他的沉默，“你没有拒绝权力。”
随即就是进一步的退让：“我不逼你选择这第三条路。”仿佛是同他商量决策，尊重当事人想法，愿意询问他。
食指点在脸颊处，俏皮的模样显得张英梦她娇小可爱，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灵动且活泼，“等你见了她之后，再偷偷告诉我你的选择。”
说罢，不再环绕着红鸟打转，冲着两旁的侍女吼：“走！”
“音灵宫。”
声音是大气磅礴，回声在宫殿回荡。
张英梦仿佛换了个人一样，脱胎换骨似的。她简短却慷慨有力的话语落在李醋火耳边，不由得佩服她。
这第三条路的商量话语，激荡在李醋火的脆弱心灵，泛起涟漪。他必须做出选择，是逼迫同时也是商议。
被侍女抓着的红鸟，发现自己无法挣扎。是没有力气的软绵绵，于是乎，乖乖的被力大无穷的侍女放在铁笼子里，而侍女把笼子抱在怀里。
侍女恭恭敬敬的，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仿佛一个木偶。而李醋火就是她手中要交差的重要道具，自然小心对待，不敢怠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