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大屏上乍然亮起的火光吸引在场所有人视线。

两艘军部战机在躲避陨石的同时，又要避开星际海盗的攻击，根本没有第三次用来躲开友方战机的机会，它们只能在翻滚中迎来相撞，完成坠毁。

火光消散，战机残骸在宇宙中漂浮，没有方向。

“你们都看到了吗！我们再不反击，那群疯子只会越来越狂妄！真当我们军部是摆设吗？！”霍昂声音激动，大步流星的走到唐纳德身侧，标准的军姿站定：“大校，请您下令反击，让他们见识我们军部的实力。”

唐纳德还没说话，贾斯柏语气严肃，连名带姓的喊了霍昂名字。

“老贾，看在这么多年共事份上，我叫你一声老贾。这种时候你就别用你那套说辞，现在上将神智不清，中将昏迷不醒，外面有人闹事，你觉得我们还要被动挨打吗？！”

“那也不是你在这瞎指挥的理由。”贾斯柏直接回怼，说出的话都比之前重了许多， “上将下的令自然有他的理由，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你！”霍昂气得鼻孔放大，贾斯柏一向喜欢跟他唱反调，这次也毫无例外，可偏偏贾斯柏说的并无道理。

星舰上关着人鱼，被海盗发现，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到时候承担后果的人选必然会落到他霍昂的头上，他一时也是气急了，忘记了他们此行真正目的。

大屏上，军方战机挡在星舰外围，无论对方的攻势怎么激进，军方战机一步也没有后退。同样的也没有前进一步，它们再为星舰安稳驶过陨石群争取时间。

带有红色骷髅头的黑色战机像是发现军方的计划，默契的将所有目标对准星舰。被激光炮弹击碎的陨石碎片落在星舰的磁场防护网上，暂时没有对星舰造成实质性伤害。

军方战斗机已经损失上百艘不止，在广阔无垠的宇宙中，任何资源都是最重要的，星系人类在抓铺人鱼时，就已经损耗大半资源。如今被星际海盗缠上，资源逐步吃紧，他们距离星系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再跟星际海盗纠缠下去，说不定连回星系都成了难题。

贾斯柏面上不显，心里早已急成一团，偏偏主导人不在，现在也并不是他说了算。

唐纳德大校……贾斯柏将目光落在前方挺拔的背影上，从一开始，大校只盯着屏幕沉默不语，甚至连动作都不曾有过变动。

主控室除了霍昂不断爆出的粗口和大屏上不断因爆炸产生的火光，其余的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任务，统计着数据。

所有人都在关注手头上的事。

偏偏这时候一颗榴弹绕过所有战斗机，落在星舰上发生爆炸，磁场防护网因此短暂的出现断路。

同一时间，主控室的门被打开。

所有人都注视着来人，眼里除了震惊，便只剩戒备。

唐纳德也在这个时候，收回视线，转身看向来人，摆出军姿喊了句“上将。”

陆沂川穿过几人径直走向最前方，霍昂看见来人,闭上嘴回到到自己的位置和贾斯柏两人站在后方,不再有任何动作。

贾斯柏将陆沂川从头到脚都扫描了一遍，恰好顾璟出现在他身侧，他抓着顾璟手臂就问：“上将，现在是正常的？”

顾璟自然回道：“贾副校，上将现在一切正常。”

“那就好。”贾斯柏松了口气，霍昂煞风景的突然冒出一句“好有什么用，还不知道是不是装的”，让贾斯柏再次萌生出想把霍昂赶出来的想法。

顾璟笑笑不说话，两位副校一直不对付，这场面他最好还是不掺合，免得引火上身。

唐纳德这时候终于有了动作，一双鹰眼扫过陆沂川，开口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此话一出，贾斯柏和霍昂都困惑的看向前方两人。

什么安排好了？

陆沂川“嗯”了一声，帽檐下黑色瞳孔倒映着大屏上发生的一切。

几秒后，他沉声道：“所有战斗机回舰，开启空间跨跃。”

声音一出，在场众人呼吸一滞。

谁都知道，一次空间跨越，对体型庞大的星舰无疑是极大的损耗，根据现在星舰上的能源，这几乎要将他们所有能源汇聚，才能进行一次长距离的空间跨越，他们想不明白星舰指挥者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可比反击策略，防守策略，消耗的速度高上十几倍......

但现在无人反驳，也没人敢反驳。

宇宙中，所有军方战机接收到指令，均以极快的速度调转方向回航。

星际海盗像是早料到人类军方会这么做，在军方战机回航时，在同一时刻做出反应，紧追着军方战斗机不放，攻势也比之前还要猛。

陆沂川眼神一凛，继续指挥：“开启磁场范围性干扰。”

在星舰最外围的金属探针纷纷启动，大量磁场向四周扩散，虚无缥缈的磁场穿过军方战机，直接冲向星际海盗战斗机。

星际海盗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他们的追击，然而在磁场冲击到防护罩时，防护罩碎了。

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越来越多的爆炸声在宇宙中奏鸣，点点火光一如远处的恒星，零散汇聚，成为一片红光，闪烁无垠。

终于，星际海盗大批战斗机调转方向，急速后退。

随着一艘军用战机跌跌撞撞回到星舰，星舰全身像是通了电一样，全身发亮。在它最前方，一点光亮被无限放大，刺眼光束照射进主控室，所有人都被光刺激的睁不开眼。

陆沂川眼睛微眯，脸部轮廓在白光下由清晰变模糊，最终与光融为一体。

整座星舰就此凭空消失。

陨石没了阻碍，继续在宇宙中流浪。

——

“海辰，醒醒……海辰…”

祁墨一边晃动着海辰胳膊，一边用精神力禁锢着海辰不断扩散的精神力。

在他们准备去前面机舱时，海辰像是着了魔一样，突然将人类双腿化成鱼尾，然后毫无节制的释放精神力。

再然后，机舱震动，祁墨没来及护住海辰，他就被狠狠甩出去，脑袋撞到金属墙壁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海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他们人鱼的精神力，吓得祁墨以为要被人类发现时，急急匆匆的用精神力将空间包围。

至于最后会不会被人类发现，听天由命吧，大不了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挟持了海辰。

海辰被祁墨拖到墙角靠着，白色珠光鱼尾被黑色外套遮住，黑白面具被堆放在一旁。

现在，祁墨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嗯……”

海辰一声呓语，将祁墨挝耳挠腮的动作成功制止。

“海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视线中人形逐渐清晰，海辰眨了眨眼，迎面就是祁墨紧张的神情，他有些疑惑为什么祁墨要这么看着他。

“怎么了？”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海辰好像只是睡了一觉。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祁墨问。

海辰眼中的疑惑又加深几分，他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祁墨盯着海辰的蓝色宝石眼，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杂质。

看来，海辰对于十几分钟前的事毫无记忆。

祁墨清楚记得，那会儿他昏过去的时候，海辰明明是醒着的。

“怎么了？祁墨？”海辰一脸无辜，他不明白，祁墨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就好像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对了，刚刚……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海辰眼底的疑惑逐渐变为凝重，祁墨心里了然，海辰一向都很聪明，就算他不说，海辰也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看海辰的样子，确实对刚刚的事毫无印象。

“祁墨，我的尾巴为什么会出来？”海辰立刻注意到盖在自己下半身的衣服，大尾巴就这么露在外面，还有空间里海辰再熟悉不过的精神力。

“我的精神力为什么会扩散？”

祁墨叹了口气，“不清楚，你突然变成这样的，然后机舱震动，我被甩了出去，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连祁墨都不知道的事，海辰自己就更不知道了。

他们就像两只什么也不知道的幼崽，没有族人，没有长辈的指引，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小心翼翼摸索着生活。

海辰沉默不语，将自己外散的精神力收回，又费了些时间，将鱼尾化形。

“找到族人就知道了，他们比我们懂得多。”

祁墨轻笑出声，仰头靠在金属上，“说不定，他们懂得还没我多。”

海辰被成功逗笑，祁墨比他大不了多少，却总是装一副老成的样子逗他。

“起来吧。”海辰拿着黑色外套和两幅面具，从地上站起，纯黑色瞳孔点缀着一点白光，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对祁墨作出邀请，“我们继续。”

祁墨被海辰同样逗笑，他还不至于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不过海辰都邀请了，他也没拒绝的理由，一把抓住海辰的手借力，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

“消耗点精神力而已，还不至于站不起来。”

海辰将黑色面具和外套悉数还给祁墨，祁墨一边戴面具整理衣服，一边也不忘吐槽海辰多此一举。

他们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完全没必要因为一件事在这纠结。

前舱与后舱一样，门一样，按钮也一样。

“你直接按吧，我怕这破门又针对我。”祁墨将按按钮的机会让给海辰，他可不想被门歧视。

海辰无奈，只好按下按钮。

金属门立刻就有了反应，迎面而来就是一阵灰尘。

“这是有多长时间没人打扫了，这么脏。”祁墨用手挥开眼前灰尘颗粒，细小颗粒悬浮在空中，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差。

海辰同样的动作，跟在祁墨身后走进去。

前舱是各种按钮开关以及屏幕，中间一座驾驶椅，椅子前是一排操作设备，海辰看不懂这些按钮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显然这里是机舱控制室。

正前方是特质玻璃，从控制室可以很清楚看到外面的场景，包括他们进来的地方。

“早知道就好好上课了，这么多操作设备，我怎么知道哪个是干什么的。”祁墨埋怨道。

海辰默默扫视着前舱，按钮和操作设备在他眼里看起来每个都像启动这艘战机的开关，祁墨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么多按钮，他怎么知道哪个是干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