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恭敬的笑意僵在脸上。
怎么,难道将军没说,是自己多嘴了?
他瞟了一眼魏菱星,点头哈腰的讪笑道:“是的,前两日将军吩咐下来,要提前将屋子收拾出来,免得您到时候住不惯。”
魏菱星黛眉微微一皱,说道:“是这样吗?”
秦骁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一直想退婚,何况他自己之前不是也一直想退婚吗,怎么会要下人提前收拾房间出来。
难不成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般,秦骁又想迎娶自己了?
刚刚在两仪殿门口的时候,好像是有点不同,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同。
虽然觉得不太对劲,可事已至此,魏菱星也只能先住下来。
自己随身的物品很多,星粹宫带出来的宫女们手脚麻利的干起活,帮她归置物品。
魏菱星也不愿意杵在那碍事,缓缓走到前厅坐下。
刚一坐定,将军府分来的丫头立马上前给魏菱星沏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端到她面前。
魏菱星举杯一看,清香四溢,上好的顾渚紫笋,是她平时就爱喝的口味。
秦骁此人竟然如此细心。
还……怪想不到的。
又想起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她呛得说不出话,又眼泪直流,看起来秦骁好像很不好高兴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这也不像是欢欢喜喜迎娶新媳妇的样子。
到底哪里不对劲……
魏菱星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慢吞吞的想着。
秦骁给自己收拾房间,秦骁可能想娶自己。
秦骁知道要带自己回家试婚,不高兴黑着脸,秦骁不想娶自己。
那他既然不想娶自己又收拾房间……
那意思是不是,秦骁提前收拾房间,对自己的生活细心,只是出于对父皇的尊重,如果自己堂堂公主来了待遇如此之差,那父皇肯定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果然,秦骁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娶自己,后院还有几个美女呢,他快活日子没过两天就娶个恶婆娘,哪儿能高兴的起来呢。
呵,男人。
魏菱星想通了以后,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喝着茶,琢磨着这半个月怎么办。
当下的要紧事是挑出秦骁的毛病,得能一击必中,让父皇同意退婚,还保全了皇家体面。
最好还得是悄悄的,让秦骁也能名誉不受损,那毕竟是帮过自己忙的,过河拆桥可不是什么好事。
到时候试婚一过,大家相安无事,倒也能交个朋友嘛。
说起帮忙,魏菱星顿时有点坐不住了。
本来定好的是今日晚上行动,秦骁去帮自己掉包景安宫的玉佩,不知道他得手了没有。
家宴上也没看到他离席,难道他没去?
魏菱星眉心突突直跳,将杯盏一搁,提裙起身说道:“带我去找将军。”
管家本颔首弯腰的候在一边,等着公主寝房收拾完毕就回去复命,今儿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这大晚上的,公主去找将军做什么?
将军那可是在……
魏菱星见管家没动,脸上似有迟疑,有点着急了:“愣着做什么!”
“您跟奴才来。”管家见公主急迫,额上冷汗涔涔,也不敢耽误,立马带着魏菱星去了后院。
将军今日回府的时候瞧着心情不好,恰逢伏霜姑娘找将军,言有什么事,将军就过去了,这下要是撞见了……
管家一想那场面只觉得冷汗直冒,脚下步子快了些,只希望这种折磨快些结束才好。
魏菱星住的地方和秦骁相距较近,后院那些没有名分的姑娘,统一都在蘅芜苑,景色清幽,安静无人。
离正门较远。
虽然路程不近,可魏菱星未知玉佩结果,心里惦记着走的格外急,不出太久便看见了蘅芜苑的入口。
这蘅芜苑在处在将军府的正北侧,大门在正南,蘅芜苑东西两条石子小径通往别的地方。
正中的议事大厅与蘅芜苑隔着一片小湖,杨柳繁花,楼阁精致,景色极好。
魏菱星饶是此刻着急,看到这府内格局布置,都暗暗吐槽一句。
好一个金屋藏娇的地方。
太子哥哥的东宫都没有这将军府这么广阔奢华。
迈步进了蘅芜苑,这里头错落着不少小阁楼,小院子,有的靠湖,轻纱飘飘的,各个颇具美感。
粗略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十几间屋子,还有几个亮着灯的。
可见是有人住着。
魏菱星本就不喜欢秦骁,就算是家宴时对他心里起了些异样,也被这场面压的一干二净。
何况,自己被父皇亲自下令指了来将军府小住,任谁不知道她韶安公主是来试婚的,他还第一天就去了别的女人那里?
这算什么,迎回来好吃好喝伺候着,又一边巴巴的给人脸子看么?
魏菱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到蘅芜苑之后火气越来越大,可偏偏这时候思维又格外清醒理智。
她沉着声问:“秦骁在哪一间?”
管家摆手指了左边,声音有些颤:“这边第一间,是伏霜姑娘住的,她如今也管着蘅芜苑。”
魏菱星没说话,抬脚就往里进。
门一推开。
入眼的是空荡荡的房间,右边纱幔后倒是传来了乐响。
她玉手挑开轻纱,就见秦骁坐在圆桌边喝酒,眉眼冷清而散漫。
旁边有个衣衫轻薄的女子抚着筝,见人闯进来,一双美目上登时染上复杂又慌乱的神色,看了一眼秦骁,又不知该怎么办,垂下眼睛,攥紧了手下薄纱。
魏菱星浑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很不高兴,心中只觉得秦骁过分,声音染上几分冷意,对那女子说:“你,出去。”
屋内烛光昏暗暧昧,秦骁在烛光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看到他的眼睛定定锁住魏菱星,半晌挪开了目光,又慵懒的倒了杯酒,轻嗤道:“魏菱星,你这么凶做什么。”
他朝伏霜勾勾手,伏霜乖巧的起来站在他身后,笑的轻佻又邪肆:“没看到,吓到爷的美人了?”
秦骁歪头看了看魏菱星,眸中像是含着醉意,又像是清醒。
她来做什么,知道要进将军府不是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骁暗暗冷笑,只觉得这个女人难搞之极。
可最让他烦躁的不是魏菱星哭,而是自己的异样。
为什么他看到魏菱星的眼泪会有一丝丝心悸。
那种没来由的,情绪随着一个人走的感觉,让他很不适。
他明明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小丫头片子。
又凶,又笨,脸皮又厚,又狗腿子,名声也不好。
无非是……生的美了点,人可爱了点。
……凑在耳边说话的声音撩人了点。
自己见过美人无数,向来没什么感觉。
又怎会?
他肆意的盯着魏菱星,似是像要看看她到底哪里不同,让自己变的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看了半晌,从细长如柳的眉毛,到那双盈盈如水的眼睛,再到小巧精致的鼻子,最后到……
在烛光下殷红泛着诱人光泽的红唇。
怎么还越看越好看了。
秦骁收了目光。
喝多了,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秦骁伸手抚上了紧皱的眉头。
魏菱星看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觉得恼怒,“你的美人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现在来是问你事情的!”
秦骁有些不耐:“伏霜,你先出去。”
伏霜看屋内气氛不对,欠了欠身子,赶紧逃似的走了。
等屋里没人了,魏菱星也努力压了压火气,尽量好声好气的:“不是说今日去景安宫么,怎么样?”
秦骁看着魏菱星自进门这紧张的样子,原来就为了樱桃的玉佩,心底那一丝丝期待荡然无存,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唇角微微一扯,恢复了他自己之前一贯的,吊儿郎当又疏离的样子:“就为这个?”
他把玉佩拿出来,“吧嗒”往桌子上一扔,看都不看她一眼:“行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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