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新棠正在查看吴哥发来的资料,上面是根据他的画像找到的人物资料。
每个参赛人都曾是真实存在过的真人,但主持人没有,也可能是还没找到。
所以游戏中的NPC是虚拟出来的?
今天和温洛的对话让他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如果接触到意外死亡的人就会进入副本,那死在游戏里的人算不算?只要有人失败,现实里就会有人死亡,他们就等于接触到了死者。这简直像个无限循环,永远没有尽头。
阮新棠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门铃响了,叮叮咚咚的声音是客人进门的声音,白天很温馨,但夜里就有点扰民了。
“路哥你今天挺晚啊。”他从手机上关了感应,一抬头就发现路成刚面无血色。
“出什么事了?”
“小老板,”路成刚木愣愣地抬起眼皮,“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对吧。”
他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有些尴尬,想解释不是自己胆子小,“就是……每次都搞这种突然袭击……”
阮新棠理解,这也就是他了,换个普通人都能直接吓晕过去。
“不过我感觉他没什么恶意,”路成刚虽然害怕,还是能分辨出对方的用意,“他好像想提醒我什么。”
“但是我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回来?答应?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个词确实很难明白,眼下只能先放到一边。
阮新棠先把游戏的事情告诉他,让他一定要注意避开。谁知路成刚刚刚缓过来的脸色又惨白几分。
“我刚从警局回来。”
*
“自然死亡?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刑警队里,老张拿着法医报告面色铁青。
“你这什么意思?”送报告的法医很生气,“是觉得我们乱写是吗?”
老张神色恍惚,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不可能的……这种人……这种人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邢老师,张队不是这意思。”有同事拉过法医,悄悄告诉他,“老张儿子当时不是失踪了吗,那人就是当时的重大嫌疑人。”
看着头发花白的老警察,法医不禁后悔刚才语气重了。
“老张,是真的,他的死真的是突发疾病。”
刑警队的人都知道老张家的事情,不敢去打扰他。他就一个人呆呆坐在位置上,直到夜幕降临,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家走去。
路灯明亮,人来人往,这些年他一个人独来独往,唯一的动力就是调查儿子的下落,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真是个不错的素材。”恍惚间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谁!”
多年的从警经历让他立刻警惕起来。
“想玩个游戏吗?”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彬彬有礼,“你可以叫我李先生。”
*
周鸣接了个电话,把打印的资料叠吧叠吧塞进兜里,趁所里没人注意,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不管管你那个小师弟吗?”早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敲了敲身边人的桌子。
“你有这闲工夫替我把这些资料看了。”男人头也不抬的回怼道。
“你就惯着他吧。”说话的人也只是开玩笑,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周鸣带着资料赶到附近的咖啡馆时,阮新棠正在算账,他准备再招个师傅,之前他和郑叔两个人勉强够用,现在他要分心处理副本的事情,就得找人来帮忙,人工成本又是笔不小开支。
小店原来还会卖些包子豆浆之类的简餐,自从被拉进这个狗屁游戏,营业时间被大大压缩,还好小店还有些名气,才不至于毫无进项。
算着算着,周身怨气四溢。
周鸣有点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阮新棠让他先把资料拿给他看。“我慢慢给你解释。”
“……死者叫林东,详细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这案子归了刑警队,周鸣还是找了关系才问到的消息,“初步检查是因为突发的心脏病。”
“你确定?”阮新棠不放心,“比如被下毒之类的?”
“你侦探片看多了。”周鸣不解,“哪有那么多凶杀案子,像这种突然死亡的大部分都是过劳死或者本身就有隐疾,死者是个老师,身体一直不太好,听说上学期就病了好几次。”
“他有什么仇家或者不对付的?”
“你比我还像警察。”周鸣忍不住吐槽,“都问了,单身,父母早亡,最亲近的关系就是他老师,社会关系非常简单。”
“真是自然死亡——”不是意外,那为什么路成刚会被提醒。
“你问了半天,到底跟那游戏有什么关系?”周鸣不解。
阮新棠只好又解释了一遍,“我知道这对你有点糟糕……”
“啊!”周鸣发出惨叫,“我就说本命年怎么能这么平顺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他抱头陷入恍惚,“我才刚工作啊,为什么啊!”
什么人会经常接触死亡,当然是警察了。
还好咖啡馆人不多,正在吧台前的老板被他吓了一跳,“哥们你声音小点儿!”
阮新棠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对了,还有点消息,”周鸣崩溃完了想起正事,“虽然死者是自然死亡的,但他本身好像牵扯到一宗失踪案……”
【糟糕糟糕,张小虎丢了心爱的钢笔,到底谁偷了他的宝贝?李先生说,在他管辖的区域,绝不能出现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居民】
熟悉的声音骤然想起,打断了周鸣的叙述。
*
喵嗷!
凄厉的猫叫声吵醒了阮新棠,他尝试睁开眼睛,却发现浑身都疼的厉害。
喵嗷!
他听不懂猫在叫什么,但撕心裂肺的声音明显是出了事情。
他拼尽全力,没想到视线所及是放大了好几倍的血腥场面,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黑猫正无神地望着他。
喵呜~看到他醒了,一张圆圆的大脸小心翼翼凑近,緑幽幽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地伸出舌头,对着他一顿猛舔。
费劲巴拉地推开这颗大脑袋,阮新棠抬手看看自己的爪子,深深叹了口气。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工地,尘土飞扬的地面上裸露着断裂的钢筋,不远处还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凹地,像是打出地基后就废弃了。周围荒无人烟,作为一个抛尸的场地,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咩!
梨花好像不太会叫,声音不像寻常猫咪那么柔软。
他试着跟橘猫交流了两句,发现无法沟通后就放弃了。但显然对方对这个不会讲话的同族充满了友爱,不停挨挨蹭蹭,寸步不离。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启任务。只是身边的尸体提醒他,这很有可能存在一个虐猫者,他需要先离开这儿,以防对方回来。
蹦蹦跳跳的橘猫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冲他发出喵喵的声音,梨花跑过去,在地上看到了一支笔。
银色笔杆黑色笔帽,做工精美。
这难道就是任务说的钢笔?
梨花晃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有些不可思议。
有人从远处走来,他急忙和大橘一起窜到旁边躲了起来。
来人走路有些跛脚,背着一个大号的麻袋,看起来像是个拾荒者。他也看到了地上的钢笔,捡起来打开盖子试了试,欣喜地揣进怀里,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笔被带走了,梨花赶紧跟了上去。
*
友谊小学是东灵矿业的子弟小学,父母基本都在一个单位上班,张小虎是一班的班长,不仅学习好,而且乐于助人,他身材高大,往那一站就很有威信。
他今天一直不开心,耷拉着脸不说话。
“你怎么了?”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同桌推推他。
张小虎很心烦,因为他弄丢了心爱的东西。
羊角辫见张小虎不搭理他,转过身问后桌同学,“周五就是公开课啦,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们肯定没有问题,就是希望林冬冬最好别来,他学习那么差,万一抽到他回答不上来可怎么办。”
说到这个缺课的同学,大家都非常嫌弃。
“就是就是,而且他身上那么脏,被其他老师看到了,会不会对咱们班印象不好呀?”
如果一个小朋友等于一只鸭子,那么一个班的小朋友都等于一群小鸭子。
杜千江老远就听到了班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有点不想进去。一个带着圆框眼睛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瞧着里面的学生,早上开会的时候介绍过,好像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姓赵。
“赵老师。”杜千江叫了他一声,他不太喜欢这个人,没原因的。
“杜老师。”对方温温和和应道,“我看林冬冬今天好像没来吗?”
林冬冬?那是谁?杜千江不知道,还好上课铃响了。
系统要求他们需要通过周五的公开课,按照刚才打听的消息,他至少已经来这1个月了,而且他还是一班的临时班主任。
杜千江带的三年级数学,照本宣科后提问,“同学们,都听懂了吗?”
“老师老师,这道题我没有听懂——”第一排的小姑娘连忙举手。
“李小梅你撒谎,我都看你写对了!”她同桌是个大头男孩。
后面的西瓜头不理解,“老师,我爸说公式不是这么列的。”
小鸭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几乎要掀翻房顶,杜千江面无表情地翻出套试卷,“今天随堂测验。”闹腾的教室立刻死寂。
趁他们做卷子的功夫,杜千江绕着教室转了一圈,他发现最后面有一张空桌子,上面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空瓶子废本子,乍看上去好像没有人。他伸手从下面抽出一个本子,上面写着“林冬冬”。
“班长,”杜千江问那个胖胖的男孩张小虎,刚才是他喊的“起立”。
“林冬冬怎么没来?”
“老师,林冬冬生病了。”张小虎的同桌刚好是学委,抢先回答,“他上周五搞值日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衣服,好像感冒了。”
下课铃响,杜千江让学委把卷子收了,正想再问问林冬冬的事情,路成刚在门口叫他。
“杜老师,”他穿着体育服,胸前挂着口哨,“李老师说下节课跟我换一下,一会让同学们先上体育课。”小鸭子们一听立刻欢天喜地地跑出教室。
等教室都走空了,路成刚压低声音,“没有找到小老板。”他原本在餐馆,被突然带进了游戏,阮新棠当时应该去见周警官了,但两人都没有出现在这个游戏里。
“会不会他们进了别的游戏?”
“有可能。”但杜千江知道阮新棠的异常,怀疑他可能又出了问题。
他们这批人是一起到的,一共5个人,除了他们俩,还有两男一女,看样子是个低级本,但杜千江一点都不敢放松,因为他试探过其他三个人,他们似乎都参加过游戏。
“先不管这个,有打听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路成刚摇头,非常正常,正常到他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参加什么诡异的游戏。
杜千江看了眼角落,“我们班缺了一个学生,放学后我去做个家访。”
操场上满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校长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端着茶杯喝了口,又呸呸吐掉茶叶沫子。
“您就不能换个带滤网的杯子吗?”
和蔼的小老太太并不介意,摸摸自己的大茶缸,宝贝的不得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这周五就是公开课了,杨老师,你都安排好了吗?”
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性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
“希望他们能顺利通过吧。”老人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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