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仙凝终于忍不住肠胃一阵抖动,急忙跑出大门蹲在门口一阵呕吐,虽是只得吐出一些清水,却依旧控制不住抽动的肠胃。jiujiuzuowen吐了一会,好容易平复一些,姜仙凝才要站起身,一转头竟看见黑狗的食盆正在身侧,一时难以自已,又吐了出来。
刑岳自身后追上姜仙凝,帮姜仙凝拍着后背,一只手紧紧捂着脸上的巾帕,想要出言安慰几句,却是一张嘴恐怕就会陪姜仙凝一道吐个昏天黑地。
姜仙凝吐尽身体里能吐的一切事物,似是连着阳气也吐掉了一半,再也没力气去笑话那些个吐了几次的小弟子。刑岳似是前几次吐的多了,今次虽是面色铁青,却是忍住了没吐。
魑离跟在狂吐的几人身后也出了小屋,脸上依旧一副妩媚的笑容:“小桃……阿凝,可是吐完了?吐完了给你讲个故事。”
姜仙凝本已渐渐平复了心情,听闻魑离阴阳怪气的话语,顿时脑中又浮现起各种各样支离破碎的器官和四肢。顿时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狠厉厉对魑离道:“你若不提我便吐完了。但只怕是你心中嫌我吐的不够真诚吧?”
魑离听完竟呵呵的笑出声来:“唉,阿凝,你还果真是没了法力傍身便连勇气也丢了。”
姜仙凝听魑离如此说,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从前并未见过如此令人作呕的场面,不知若是姜仙凝时会不会吐的如此丢人,但至少无论多恐怖仍旧是有好奇的勇气。此时,自己是沐影,便好似真的成了沐影,一个大家闺秀而已,病弱西子,柔若婵娟,事事谨小慎微,再无了猎奇的勇气。
魑离见姜仙凝沉默不语,依旧笑盈盈的上前轻轻拉了姜仙凝的手,向院子边上的木墩走了几步:“阿凝,想来你也想证明自己并未变得无用,此时时机正好,你可是要表现一番?”
姜仙凝心中微微一动,好奇心似是又蠢蠢欲动起来。但一时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且没了道法傍身,便只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并不答言。
“魑离,你明知道阿凝此时的境况,因何拿言语奚落她?你想要做什么?我去做就是。”
魑离却依旧不以为然:“我魔族人一向不拘泥这些,也并不会因着一点挫折而丢了自己,阿凝是我选中的人,你尽可以假扮谁。但无论你假扮谁也不可丢了自己。若你连自己都没了,又同当日死了有何区别?阿凝,去看看吧?”
姜仙凝受着魑离蛊惑,一时心情竟是有些鼓舞,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去看看什么。
魑离轻轻拉一拉衣袖,用下巴指了指木墩旁边巨大的水缸:“就是那个,你打开,去看看里面的东西。”
真要去看,姜仙凝有有些犹豫,转头求助似的看了看刑岳:“三哥哥,我们一同去吧。”
魑离闻言瞪一眼刑岳,狠狠叹了口气。
刑岳假装没看见魑离眼神,疾行几步走在姜仙凝前面,转头道:“阿凝,你跟着我便好。”
两人几步走到大水缸面前,水缸很高,壁姜仙凝头顶还要高上许多。水缸上盖着一个巨大的盖子,两人用手攀了攀缸壁,缸壁湿滑似是结着一层薄薄的细霜。
刑岳左右看了看,并无可垫脚之物,只得无奈的看看姜仙凝:“阿凝,此处并无可垫脚的东西,只得你站在我肩头向水缸里看一看了。”
姜仙凝虽是心中不甚愿意,但却是并无他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同意站在刑岳肩头。
刑岳蹲下身,姜仙凝扶着缸壁在刑岳肩头踩好,刑岳缓缓站起了身。缸壁光溜溜的,姜仙凝小心翼翼摩挲着向上攀爬。待得刑岳全部站起之时,姜仙凝已经有半个身高出水缸之上。
姜仙凝心中假意运了运气,一用力推开了巨大的木头盖子。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阳光只有一丝余晖勾勒在树顶。水缸中一片黑暗,似是沉沉浮浮泡着什么东西,但光线太暗实是看不清楚。
“里面是什么?”刑岳在脚下轻声问道。
“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似是里面泡着什么东西,不过不是尸体。不然我摸摸看。”
不待刑岳回答,姜仙凝便贴着缸壁弯下腰想捞一个水中泡着的东西出来看看。谁知露出缸顶的身子太多,缸壁又太过湿滑。一时重心不稳姜仙凝竟整个人头朝下栽进了大水缸之中。刑岳本是抓着姜仙凝脚腕,但从未想过姜仙凝会掉进水缸,忽的肩头忽然没了重量,刑岳还未来得及反应,头顶便没了姜仙凝。
“啊!”刑岳惊呼一声,脑中一空,还未作何反应,只见头顶紫光一闪,一个人影飘过也跳入大水缸里,一抹紫色,必定是魑离。
不多时,一个湿漉漉的青色身影被从水缸顶部扔了下来,刑岳连忙接住,正是姜仙凝,随后魑离也自水缸里跳了出来。一脸的怒意。
“真是没用,她没了真气,你也没了吗?里外还是脏了我的衣衫!”说完,一抬手甩掉了外面湿漉漉的大氅。
姜仙凝被魑离扔出水缸只是湿了衣衫,并无大碍,翻身自刑岳怀中跳下,拧着衣裳上的水,讪讪的道:“三哥哥,你猜里面是什么?”
刑岳不置可否的看看姜仙凝:“你如此问,必然不是好看的东西。”
姜仙凝有些神秘的一笑,对魑离道:“魑离,你看,我竟是没吐。你那衣裳多脏个几次也就习惯了。”
魑离见姜仙凝能开玩笑,便抱以妩媚一笑,一双凤目满是不屑的瞟过姜仙凝脸庞,轻哼一声,走到院外去了。
“阿凝,你快说说,里面到底是什么?”刑岳见二人如此,顿时好奇心大增。
刑风也慢慢凑近过来,细细聆听。其余几个弟子虽是一心好奇想听个究竟,但依旧不敢上前,似是离远些听了便也能少恶心一些。
“这水缸里嘛!是许多,许多,许多的……人头!”‘人头’二字一出,姜仙凝作势扑向刑岳,刑岳微微一抖,回过神来。
“只是听听,倒也还忍得,只是却被你吓着了。”刑岳边说边打量着姜仙凝,“阿凝适才可是掉进去了,难道你竟不怕?”
姜仙凝呵呵一笑,擦了擦嘴:“我掉进去便被满缸人头围住,嘴在一个个人头上擦来擦去,有的是头发,有的是脸颊,有的还是嘴唇。幸好我怕得过了,忘记了呼吸,不然定是要喝上几口人头水。”
本是不觉如何的刑岳,听着姜仙凝的描述,竟也恶心起来,旁边依旧有人在吐。刑岳摇摇头,绕开‘吐’这个字,仔细想着其他,但想来想去脑中总是挥之不去的一缸人头在脸上摩擦的影响和品尝人头水的滋味。
刑岳着实厌恶这间小屋,这个院子,连带着也厌恶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竟然还未进临门便被凶手摆了一道,给了一个下马威。气就气在众人竟果真都忍不住吐了个昏天黑地,头重脚轻。门口便如此,里面还不知道要怎样。
刑岳急走几步,步出院外,院外秋风习习十分清爽。深深吸几口气,刑岳对站在身旁的魑离道:“你果真一点没反应?”
魑离掀了掀微微上翘惑人的嘴角,脸上神色甚是明媚:“看得多了便无所谓。若有一日你去战场上厮杀个一年半载,便能追上我九牛一毛。也算得对你的历练。”
刑岳知晓魑离是魔族战神,当年同妖鬼二族,一战就是几十年,定是见惯了生死和残破的躯体。魑离战神之称也并非浪得虚名,以魑离为人,并不用问个缘由,只要他认为你该死,你便必定要死。如此性格想必也是于杀戮慢慢形成的。
刑岳暗自摇一摇头,心道:“无论是人是仙还是魔,若要心无旁骛,便必定是经历了许多。想姜真人那样超凡脱俗的性子,也不过是当年经历了大生大死,看淡了一切而已。自己如今虽是无甚阅历,但许着还是幸福些的。”
想到此,便暗暗抛开同魑离的一些不快,转头问道:“你说这院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凶手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想要宣战吗?”
“并非,凶手并不确定我们一定会进这院子。若是我们直接进了临门,凶手如此大的手笔,岂不是太过浪费?”不待魑离开口,刑风刚好自院中走出,便接了话头。
刑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兄长说的有理。”
“恐怕这地方便是凶手老巢,如今被我们如此轻易的破了,岂不是入不入临门也无何不同?”一个小弟子在院门口插了一句。
魑离见众人都缓缓走出院子,便一甩水袖,自门口牵了马奔临门方向走去:“早晚也是要进去,便进去问个清楚好了。”
其余人也匆忙牵马,带上晕倒的弟子,齐齐奔临门而去了。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众人骑马摸黑进了临门镇中。镇中乌黑一片仿若阴司地府中的屋舍,各个窗口透着阴森凄凉的黑幕,毫无一丝生气,仿若整个城中住的都是死人。
刑风和魑离走在最前方,见此情形,刑风向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停下。
几个小弟子结伴来到临街的一户人家打听保长家的位置。一个小弟子弟子轻轻拍了几下门栓,门栓撞击木门的咣当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分外突兀。仿佛有怪物借着咣咣作响的门栓声正一步步自黑暗中靠近。
“有人在吗?我们是宣武楼来的,请问保长在何处?”小弟子的声音幽幽的自街旁飘来,令人听得有些汗毛发紧。
门内依旧一片死寂。小弟子又拍了几声,见依旧无人回应,便走回来禀报。
“这房里虽是没点灯,但屋中明明有人,却是因何不做声呢?”小弟子一边挠着头,一边不解的自言自语。
“这要去哪里寻保长家?看这镇子也不过就是个村落而已。此时看着并无酒家,旅店。这乌漆嘛黑的一片,竟还无处落脚。难不成在街上站到天亮?”刑岳抱怨着,又走到另一户人家门口大声敲起门来。
屋内似是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刑岳以为物主人前来开门,等了一时,声音却又停了,依旧沉寂了下去。
刑岳心中颇有些怒意,更加大声的拍着大门,轰隆隆震天价响,并且高声喊道:“明明你就在屋里,因何却不开门?你们保长到底住在何处?若是不需我们除鬼只管说一声,我们便安心回去了。因何叫人来,却是这样怠慢?”
屋里人继续装死,刑岳依旧不死心的拍门。正拍的甚是不甘之时,只见一个人影飘过,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拴着的门扇竟自门框上脱落了下来,一扇门自门轴上歪倒,斜斜的靠在崩裂了一半的另一扇门上。两扇门摇摇欲坠似是随时便要塌下来。
刑岳歪头看了看身旁,站的是一团紫云,正是魑离。此时魑离正低头看自己的靴子,仔细检查着是否踢坏了靴头。
刑岳摇一摇头,心道:这人长得如此美貌,比众多女子都要出脱。怎得却是如此蛮力,动不动就踢大门,此前是间空屋也就罢了,如今这屋中明明有人,他却依旧一脚踢烂,丝毫不顾及屋中人如何。想必此前传闻,‘魔族战神清月魑离毫无怜悯之心,杀人不眨眼’之说,也并非空穴来风。
此一想也不过瞬息之间,还未来得及回神,只见大门轰然倒塌的一瞬,一声尖叫自屋中传出,橱柜里匆匆忙忙奔出两条黑影,扑到屋门前上下查看一番,便厉声怒吼了起来。
“你们号称仙师,难道便是如此行事吗?别人不爱开门,你们却砸了大门也要进来。想必你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仙门来的,恐怕是跟那一群鬼一伙的吧,是来祸害我们的吗?”
刑岳定睛看去,屋中扑来的两条黑影是一男一女,想必就是此屋的屋主人。此时两人正瞪着大眼责骂众人,女主人叉着腰更加是一副母夜叉的神态,似是因着大门之事定不会与众人甘休。
刑岳正站在大门前,与二人面对面,平日里刑岳虽是张狂,但在外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谦谦公子的样貌。若是狡辩几句也算尚可,这泼妇骂街却是认真学不会,一时间愣在当场任凭两人指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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