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天，如火的枫叶烧染了半个安城。

晓光初透,乍破天光,穿透枯枝和绿叶搅杂的人工绿景,投进房间。许丹雅对着巨大的梳妆发了一会儿呆,捻起食指在存放眼线笔筒上方随意拨了几下,挑了植村秀砍刀棕色眉笔。左右歪头看了下自己的五官,最近她用得比较多的就是棕色,桌上有一盒揭开盖子的棉签,她拿了一根抵在上眼皮,借力支撑起眼脸,从眼头到眼尾轻轻勾勒出一条头轻尾重的眼线,眼角的时候又减轻力气轻微往鬓角斜度提拉出去。画完一只眼睛后换手拿左手执笔右手拿棉签,一样的力度一气呵成。她利索画完眼线。拉开左手边抽屉,里面整齐划一根据色谱和长短排列的口红,手指在上面划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只砖红色MAC子弹头上。齐耳的短发整齐地顺在脸颊两边。她一边把睫毛膏刷在卷翘的睫毛上,一边眯着眼睛看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女孩,二十二三年纪,但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清冷和疏离。这种清冷和疏离不是妆面的效果,而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自然流露出来的,像长年冰封的雪山,散发出一种透彻无所谓的寒气

她不满意也不讨厌,对着自己勾了勾嘴角,眼睛却一动不动。她本想微笑,却生生变成皮笑肉不笑的冷漠感来。由于没有笑出想象中的效果,她气得面目狰狞地胡乱抹了把光滑的短发,镜中乱蓬蓬的头发倒是让原本疏离感少了一丝。

许丹雅回来了。

起身换衣服,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快速发了消息,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我今天开始上班。上不上班对她来说不是必要的,这个提议是老哥觉得她到一个没什么熟人的城市可能会无聊,上个班能加强她和人的沟通,因为他认为许丹雅过于懒散,如果没有必要她可能会直接把自己跟社会断绝关系,上班能加强她的沟通能力。

她不是沟通能力差,而是懒得跟其他人交流,在涂燚炫眼里这种懒散号称恐社。

消息刚发出去没一两秒,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是涂燚炫。

“牙牙。”是她的小名。

她迷迷糊糊嗯了声,表示自己有在听他讲话,一边打开首饰盒挑饰品。

“起来了呀,”涂燚炫笑着,晨风和煦,“准备好了么”

她还是简单嗯了声。漫不经心试戒指。纤长白皙的十指,金晃晃的戒指显得突兀,她摘下来重新放回首饰盒,看了看整齐划一根据品牌和颜色排列的戒指,挑来最边上银色的那颗,戴在手上倒是比金色低调简单。

涂燚炫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在听,继续道来,“要记得吃早餐,天气冷多穿衣服,出门记得带伞.........”

“嗯。”

“牙牙,其实........”

“我要换衣服出门吃早餐,你还有其他直接发邮件给我吧。”她在琳琅满目的饰品中挑了只简单的银色戒指,关上首饰盒。手机里电流丝丝欢快地情绪在她耳际变成平淡,她随手把把手机丢在软椅上,打开衣柜,打断对方的话。

“好吧,祝你工作愉快喔。哥哥有时间过来陪你。”涂燚炫笑着拿跟哄小孩似的语气愉快地结束这场对话。

其实她没有要急着出门,“其实”这种转折后面大多是她不想听到的话,既然不想听就在他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掐掉。

换完衣服,她毫无感情地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跟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差不多。随后背了包出门。她要去找她的猎物。

她的第一站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快递店。虽然离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但由于许丹雅跟汽车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很对付,在车里不是难受就是难受,俗称晕车。反正能走路是绝对不会坐车的,跟着手机导航慢悠悠绕过护城河,顺便在路边摊上买了早餐。她其实没什么食欲,不感觉饿,涂燚炫的话她多少听进去一些,加上路边摊上来来回回的穿校服的年轻学生吸引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口食物似乎是活着的定义。早餐是买了,食欲还是没有。于是她干脆把早餐塞在背包里,又重新看了看导航,绕了好几圈又拐了三条街才到达那一家破旧不堪的快递店。店门口坐着位三十出头的妇女,正挤着小板凳上抽烟。她上前,掏出字条,递给她,问道:“您好,请问这个包裹是从这里寄出去的么”

抽烟的妇女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接过字条看了看,抄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你谁呀”

许丹雅梗在原地两秒,耐着性子挤出个微笑来。“我叫贺兰,就想问一下这......”她话还没有说完,妇女就已经站了起来,朝旁边招呼她打麻将的女子走去,留下许丹雅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一阵。

那女人似乎觉得把她一个人丢在路边不太好,和喊她打麻将的另外一个女人说了什么,回过头冲她喊道:“我给别人看摊,你待会儿再来吧。”也没交代“待会儿”要待多久,就跟牌友拐进麻将馆,挡风的透明塑料膜一抬一落,两人就都没了踪影。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不急在一时,只是没事做的时候无由又泛起丝丝缕缕的孤单感,街上人来人往,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应该要去咖啡店报道的,看了眼时间还早,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许丹雅索性关了导航,拿出耳机。漫无目的瞎晃悠。

时间怕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伸缩变幻莫测,有时候你觉得它很短,只一晃神间几年就匆匆过了,有时又很长,一分钟内也可能被掰开成几个世纪。而最可怕的,是在时间里漫长虚无。

安城离市区不不到两小时路。县城静静地安躺在山川之间，稳稳地浮现出一派祥和发展运动的趋势。早起买菜逛公园遛狗的闲散人，匆匆扒拉早餐赶时间挤公交上班上学的忙碌鬼，被封在被窝不是时间几何的懒惰狗。一如往常，每个人都日复一日，蹉跎光阴，享受生命。

她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又抛诸脑后,就像看一场流水电影,缓缓研磨自己漫长又虚无的时间。她也是那些个蹉跎光阴芸芸众生中一员。

许丹雅戴着耳机,背后被人被人轻轻地拍了拍，这一拍直接激活她全身的防御系统,在她准备转身给那个糟糕的巴掌也补一巴掌的时候,撞入一张笑眯眯的脸。女孩笑眼弯成月牙，眼尾轻轻往上勾着,脸颊上挂了两浅浅的梨涡,漏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甜美又妩媚。

这张脸生得好看,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许丹雅!”那只手的主人诧异和兴奋相交,挤出一张明晃晃的笑脸来,嗓子细腻温和,隐隐有些激动的颤抖:“刚刚看背影有些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你。”见对方没有恶意,防御系统中自动松懈下来,不失体面地跟着她摆出礼貌的笑,看背影熟悉确实,面前这张脸也很熟悉。只是许丹雅混乱的记忆里想不起她的名字。

“我陈菡呐,坐你后面两排那个。”见许丹雅没有说话,以为她没有认出自己来,热情洋溢地自我介绍起来,她高高瘦瘦,再带三分妩媚清甜,这一笑却跟个傻大个一样。

他们是初中同学,算起来零零散散快十年未见。她居然能凭一个背影认出自己来,大概是坐在后排的缘故,大多数时候看到的是背影,自己这背影到底是有多吸引人 ,才能让她在十年光影变化中还能记起来。“谁敢忘了您呐,金花陈。”饶是许丹雅看多戏剧,还是被瞬间跟变装一样的气质转换逗笑了,操起习惯性的花腔。她这一笑倒是冲散了几分倨傲疏离,看起来真像是久违个人。

其实陈菡早早就看到那个背影,见她脸上还有几分没回过神的疏离,也能理解,毕竟多年不见,但仔细看时发现她跟以前大不相同,多了许多清冷和不可琢磨的神秘。见她神色放松下来,陈菡继续说道:“这么早是去上班么？”

“没有，瞎逛逛。”对方异常热情让她有些诧异，多少也没没有表露出来,算起来从初中毕业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但想到她以前就是个能说会道，交友广阔的人，也没有多少意外。为了不让自己看上起很冷淡，她问道：“你呢？”

她这疑问让对方来了精神,立刻哀嚎起来,“我正要去为毛爷爷鞠躬尽瘁，”末了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估算有足够的时间吃早饭，继续到：“你吃早饭了么？要不一起呀？”

“好啊。”许丹雅点了点头，摘下耳机放兜收好。碰到刚刚没吃的早点,不露声色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往早点店方向走。她回到这个城市,却没有融入这个城市,要真正回归,总有一个开端,这陈菡就出现了,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在许丹雅的记忆中，程菡是个及其八面玲珑的女孩，大概由于那双好看，微微上扬的眼角。就算是工工整整地穿着一身校服，也能把松松垮垮穿出几分妩媚来。她是个很和谐地融合甜美和妩媚的女子。成绩一般，在青春躁动的年纪和一般少女一样找了个瘦瘦高高的朋友。经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在中学时代，他们也还算是过得去的朋友。只是多年未联系，这个突然邀约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陈菡随便拣了没人的桌子,看到许丹雅还有些刚见面的拘谨,不由得笑了笑,语气也更随和，“我特别喜欢他们家的素米粉，你吃什么？”

“跟你一样吧。”

显然程菡是这家店的常客，很自然地帮丹雅付了饭钱。许丹雅几番坚持自己付，但是老板娘看了看笑呵呵地直接抽过程菡手中的钱，让丹雅下次再请回去就好。程菡长臂一挥，把许丹雅按在长凳上，十分豪爽地说，“你也太见外了吧，难得见面，我还没有这个荣喜请许大小姐吃个便饭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许丹雅觉得自己再坚持难免会显得有些做作和矫情，而且还会让彼此尴尬。

两大海碗米粉上桌，老板娘送了两杯豆浆，打破有些诡异的气氛。

“好多年不见了吧？”程菡吸了嘴米粉，仰着头想了想，吸溜一根米粉抬眼询问道:“嗯。。。。。。六年？嗯？七年？”

“七年多了。”

“ 你说你也是,这么多年都不回安城看看,干什么去了”陈菡吸了口粉条,问道。

“上学,没时间。”她这解释其实说不过去,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最充裕的就是时间,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星期天和假期。但是她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怎么突然想起回来”

“放假了。”

“你似乎变了很多。”陈菡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借此观察许丹雅:“没以前话多了。虽然你也不是那种很爱说话的人。”

“是么”

“是的。怎么样,安城变化很大吧我都有点惶恐了,一年暑假不回来,差点连回家都迷路了,还在路上转悠好久呢。”

“你倒是还和以前一样。”许丹雅笑了笑,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四溢,还是笑得甜美又妩媚。

“哈哈哈,我也变了呀,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不是”

“确实。”

“诶,我说你能多说两个字么说话又不要钱。”相比于许丹雅的拘谨礼貌,陈菡一点也不见外,还像是以往一样,似乎她们之间没有隔时间,还是像昨天才见面的老友。这种交流倒是让许丹雅这种找不到话题的人很放松,拘谨也少了些。

“变得比以前更不要脸了。”

“哈哈哈哈,你真是妙啊,真的多说好几个字呢。对了,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还是玩几天就走”

“目前还没有决定。”

“怎么样,跟其他人联系了么”

其他人她还没来得及。更准确来说,许丹雅生活圈子很小,也没有交友热情,除了一些必要的联系,很少主动给人发消息。这可能也是这么多年朋友很少的缘故吧。“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

“真的么”陈菡有些诧异,看了许丹雅几秒。

“真的。”许丹雅肯定的点了点头,她说的是实话。

“偶尔吧。”陈菡笑容收了收,若有所思看了眼许丹雅,“你们居然没有联系从小到大你们不是最要好的么”

“这不都长大了,听说他要结婚了。”

“什么时候没听说过。哎呀呀,我最近手头紧呐,你打算随多少别太多,考虑一下我们这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久违重逢,总要有些开头,而能开始新的联系回忆是最好的工具。一旦掀开过去,本来稀薄的联系就变得厚重起来,话题自然手到擒来,原本略显尴尬单薄的气氛就活跃起来。

抛开一开始尴尬，后半段氛围还是很好的。两人在各自解决完米粉和面条期间简单交换了现状。借助回忆加强的联系,将来变得触手可及,顺理成章互相加了微信，留了电话。

程菡赶时间上班，约了周五吃饭，然后挎着满是批改完作业的公文包匆匆上了公交车。

看着公交车启动,许丹雅换了方向向咖啡店走去,脸上的笑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敛去,又恢复高冷。今天她第一天上班。

枫丹白露咖啡店,和法国的枫丹白露宫用了同一个名字。也不知道这家咖啡店的主人到底从何而来的勇气,居然敢用这个名字。穿过繁华的十字街,拐进一条桂花浓郁的单行道,因为是单行道的缘故,这里鲜少车辆行人,倒是安静。巷子尽头,咖啡店隐藏在街角簇簇桂花从中。咖啡店这座只有三楼的建筑物，一楼是一家高级西服定制店，鲜少有人光顾，或者一般有人来都保持安静，这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安静。

没有客人。

她只是淡淡扫了眼清冷的西装店,脚步不停上了楼梯。由于地势缘故，二楼和后面的小山丘相平，如果从后面算的话，咖啡店应该也算在一楼。后面一块不太大的山丘上种满树木。旁边便是护城河。面者护城河的面是上咖啡店的楼梯和玻璃花房，现在这个时节，上面依然垂钓者淡粉色的紫藤花。她穿过花房,染了一身香。

这家咖啡店以一种神奇的经营方式和神奇的存在方式坐落于这个老旧的城市里，店面很大且装修雅致，灰白色的墙上颜色艳丽复杂的抽象画和复古静物油彩，搭配金属框的门窗。复古又有韵味,和周围浓荫树木混在一起,原本和这个城市有些格格不入的东西恰当地掩藏起来,变得随和。

向着街道的南面，是一排巨大的落地窗，沿着墙根留出一块矩形地，这块地使用倒是很灵活，根据季节和心情，可以种上不同的花草。现在外面就种了整片薰衣草。虽然有些已经开始凋谢了，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美感，反倒给这里添了不少真实地生气。

许丹雅在回到安城漫无目的浪了近一个星期后，幸运值爆棚在城西找到这家各方面都颇合心意的咖啡馆，闲闲散散在这里当了一名服务生。一是考虑到当服务员不需要太多的身份背景，二不需要过多的技能，三，这家咖啡馆除了周五周六到周日忙一些之外，其他时间比较冷淡，工作起来也不会太累。总之她很乐意也很顺利在面试后第二天简单交了份复印件和健康证明后就开始工作。

咖啡店规模不大,员工体系也很简单。一位店长,一位正儿八经的咖啡师,两位服务员,现在加上她应该是三位。这个小县城不好找咖啡师,店长有时也兼职做咖啡。

店长很店长,半老徐娘,温柔似水,要不是她还刷着手机偶尔开开玩笑,她还以为她从民国穿越过来的大家闺秀。然而咖啡师小路就不那么咖啡师,半大的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却有些精分,不开口站在吧台上仔细调咖啡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优雅干练的味道,只要一开口,那得跪一大片,玩笑荤段子张口即来。

关于服务员她只见到了韩菲,还差几天才从职业高中毕业就辍学的童工,据说还有几天才满十八。听说哪位二十出头,比她还小一岁却是两个孩子母亲的袁霞没见到。服务生倒是黑白倒班，但是由于店里只有一位咖啡师，小路自然是没有接替的人选，自然和店长从早到晚守着吧台。好在咖啡馆平日里不是很忙，这样奇葩的组合倒也不会出现人手紧张地画面。

韩菲活波好动,充满少年的激情和活力,干活也细致。她身上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可爱和甜美。一开始她担心许丹雅刚来会有所拘谨和陌生,很是自觉担负起一个老员工该有的热情责任,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她很想说话这种不好的习惯。来了个新伙伴,且是个美丽的女子,她心情又好了几分。

许丹雅刚来,加上她本身也不太爱说话,于是直接干脆把自己化成一桩雕塑放在沙发上,她其实自己没有太注意,身上流露出来的清冷时时刻刻警告着身边的人,别靠近我,别惹我。韩菲注意到了,只当她是紧张了。

“诶,你别紧张,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的。而且店里生意也就那样,不会很累。”

“谢谢。”许丹雅抬眼看了看这位同事,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画了更年龄不太相符的妆容,顺着颈窝扎两个半丸子头,一笑漏出两个不整齐的虎牙。咖啡店深紫色的制服有些显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

韩菲坐在沙发一角,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拿眼睛偷看旁边的新同事。许丹雅察觉到她的目光,歪头冲她笑了笑。韩菲也跟着笑起来。她有着十七八岁少女身上的娇憨,加上两颗小虎牙一笑给人一种亲切感。两人笑来笑去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许丹雅还好,韩菲就不行了,她可是个话痨,不说话憋得难受,可旁边偏偏坐了块只会笑的冰坨子。话说冰坨子会笑

就着微笑韩菲忍了又忍,一腔热血在肚腹中翻腾,她实在憋得难受,最后在憋死和碰壁死中权衡了下,选择了碰壁死。

午后,晒了一天太阳,满街的桂花被阳光撕开一条口子,香气席卷得到处都是。许丹雅窝缩在用四五盆一人高的盆景巧妙隔出来的两平米大小的员工休息区里，桌子上支着的平板里正播放着韩语教学视频。咖啡店生意清淡,他们大都数时间都窝在休息区,没什么安排,许丹雅怕这样空虚无聊的时间。只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悄咪咪靠近许丹雅,侧目看到视频,微微鼓起勇气问道:“你在学韩语呀好厉害的样子。”许丹雅是不爱说话,不是不说话,对方一上午耐心介绍和教怎么工作,还是很感激。只是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和她聊,她也看出那个小女孩在旁边憋了许久,于是从善如流,暂停了视频。

“只是看起来厉害的样子。”她笑了笑,少了几分清冷。第一句搭讪说出口,见对方也没有反感,后面的话就变得顺畅许多。

“我挺喜欢看韩剧的,你是不是也喜欢看”她只是简单想找个话题打破尴尬,没有过多的语言组织,听起来有些白痴,许丹雅笑了,不是因为对方表现白痴,而是这个女孩一笑自然有一种感染力,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笑起来。“我最近在看xx,你看过么男主可帅了。”

“没看过,你讲讲。”

女生之间的友谊开始得都很简单,一部共同喜欢的剧,相同色号的口红,某个长得不赖的男生。只要一拉开这相似点,很快便能建立起一种奇怪的联盟。

她们隐藏在绿植之间，抬头伸展两下身子，一面继续低头看似认真地写着刚刚学会的几个韩语，一面听着旁边同事在旁边絮絮叨叨聊些八卦，偶尔回应她几声，还要分出些注意力去注意吧台的动向。

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

她徐徐滑动的笔尖，可把自己牛逼坏了，一心三用，还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