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死同衾

等苏簌玉赶到时,三人已经从阵法里出来了,青昭城的祟气并没有消散多少,不过怨气似乎减少了一半。

但她并没有看慈厌别她们,而是四处找寻,却始终没有看到第四个身影。

失败了?怨气不见了?还是……阵被破了?

苏簌玉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你们……把她杀了?”

慈厌别挑眉:“你指李云惜?”

“谁告诉你她的名字的!”

如果不是风遥扼在一旁,苏簌玉大抵要过来扯着她领子质问了。

“怎么会这样?”

苏簌玉说着,右眼忽然划下一滴泪。

“我见不到她,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既然这样,你们都去死吧!”

顷刻间,整个青昭城都被邪祟笼罩,偏偏风遥扼想要动手,却被天上的惊雷一再压制。

慈厌别一边躲避被邪祟控制的人的攻击,一边怒斥道:“你们天道,帮邪不帮正!”

[天道为常,没有正邪之说。]

[邪祟本就是由她诞生,需由她解决。]

“你让她解决,倒是别拦着她动手啊!”

[不是解决邪祟。]

[是解决她。]

慈厌别见状知道交流无果,索性不再吱声,埋头苦干,打晕一个是一个。

“风遥扼!你撑住,别动手!”

她趁机朝风遥扼那边望去,担心她招架不住,却正好看见风遥扼捏起一个人的脖子,轻而易举的扭断。

也是这时,天上的雷这次没躲开,毫不犹豫的劈在风遥扼肩上。

“咳……”风遥扼硬生生受下了这一击,连头都没低,甚至唇往上扬,似乎有些高兴。

看着她一副越劈我就越兴奋的姿态,慈厌别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

“江愁雪,你看着点她!”

“哦哦,好。”

江愁雪应了声,刚落到风遥扼身旁,看着她捏小鸡崽子一样捏人,又有些无措。

这还用她看着?

显然,江愁雪没明白慈厌别的意思。

三个人面临三个方向的敌人,逐渐向里收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慈厌别只能再唤天道:“看我们都死这儿,你就满意了?”

[某种意义上,是的。]

慈厌别咒骂,根本聊不下去。

但还是得拉扯。

“我们死在这里,你所谓的错误就能修正了?”

[这只是修正的方向。]

“可我们死了,邪祟不可能凭空消失,你又要怎么处理这些残留的错误?”

……

发现天道没有立即回答,慈厌别继续道:“你真的能确保,我们死在这里,轨迹会偏回?”

天道似乎想到什么顾忌,妥协道:[她身后。]

“什么?”

[她的意识早就被邪祟侵扰,只不过身后一直有人护着她。]

慈厌别定睛一看。

果然是李云惜。

于是慈厌别把指尖并拢放到眼前,一手翻转念道:“南州秘法,青玉引,牵!”

一条青色的线泛着灵光穿梭过人群,点在李云惜的眉心。

李云惜一瞬间便感应到了慈厌别。

“你一直阻拦苏簌玉被邪祟同化,却放任她毁掉青昭为你们陪葬?”

“……”

见没有回应,慈厌别继续说:“你分明不愿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你的愿望是两人相爱,怎么会让她被仇恨掩埋?”

“那她想见你,你为何不见?”

“我无法让她见到我。”

李云惜终于开口了,她说的异常坚定:“这是我生前遗愿。”

我与她,是自幼相识。

我常去苏府看她,替她挽发簪花,也同她在佳节赏月,共放河灯。

她有一天问我,若能与我长相久,该多好。

我没有应,我不知道我的心愿是否如她期盼的那样。

她总说,我是天资卓绝的修道者,终有一日会拜在某个门派下,待大道成后,回来见她。

而她会等我回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便死去了,死在了尚未求道的路上,死在了替她摘下铃兰花的路上。

那些人杀了我,我却不愿让她看到我的模。

李云惜忽然看向慈厌别:“邪祟,不是因苏簌玉而起,她也别无办法。”

我死后,苏簌玉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求着她父亲与我成婚,她父亲自然是不同意的,我亦不愿如此。

她用邪术,用怨气,用聚灵阵,起初能见到我的模样。

……

苏簌玉看着眼前逐渐凝聚成人形的影子,呼吸一窒,她顾不上自己划了无数道口子的手指,只想拢住她的眉眼。

为何我挚爱之人……不能多停留一会儿?

他们害怕之人,是我求而不得之人。

李云惜看到苏簌玉用自己的血作引,以寿命牵线,同样流下了泪水。

“是天生变。”李云惜说,“邪祟不知从何而起,她只是发觉青昭生变,在彻底失控之前,想达到她的夙愿。”

可她没料到邪祟能夺人神志,在彻底被侵蚀前,我从身后抱住了她,替她抵挡了祟气。

她得以保持清醒。

而我,亦没有来世了。

“你杀她,很简单。”

“我本就抵挡不住第二次攻击。”

李云惜说:“我已经把全部,托付给她了。”

“云息宿玉,你用这招,她反应不过来。”

慈厌别收回引线,对风遥扼道:“摇恶剑!”

还没等风遥扼递给她,银见便飞入她的手中。

慈厌别闭上眼复而挣开,李云惜描述的剑招在她脑海里浮现,随后上跃召诀,一气呵成。

“云息宿玉!”

苏簌玉没料到她忽然出招,更没想到她说出了剑招的名字,根本没想过用邪祟阻拦。

摇恶刺入她的心脏,这一次,她没再能脱身离开。

如此相像。

两个人心中同时浮现了这句话。

却又完全不同。

风遥扼在心里又补上了这句话。

“少君主……”

苏簌玉最后一句竟然是对风遥扼说的。

“我死后,能否把我和李云惜……挨在一起……”

慈厌别以为风遥扼不会答应这多此一举的请求

可她点头了。

“好。”

得到风遥扼的允诺,苏簌玉缓缓闭上了眼。

她会来我梦里。

你们害怕的人,是我求而不得的人。

苏簌玉察觉邪祟的威力时,为时已晚。

她也无法阻止青昭沦陷,只得将赵择善送出去。

倘若有人能救,也只有风遥扼了。

邪祟随着苏簌玉身死而散去。

……

难得的好天气,江愁雪把赵择善接了回来,而城中百姓也多半无事。

“赵行生死了?”

慈厌别差异道。

赵行生就是当年的赵医师,也是赵医师的弟弟。

慈厌别拧起眉,问:“其他人无事,只有他死了?”

看着面色悲伤的赵择善,慈厌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可知他寻得的是什么草药?”

赵择善还是摇头。

慈厌别心情沉重,没想到这一趟最大的收获,竟是没有收获。

……

“医治邪祟的方子?”江愁雪重复了一遍慈厌别问她的问题,随后摇头。

“灵州也没有研究出来,而那些除掉的邪祟,大多都是……”

江愁雪面色古怪:“你还是去问风遥扼吧。”

兴许是共生死一场,江愁雪没有喊少君主,而是跟慈厌别一样喊风遥扼名字,风遥扼也没什么反应。

听闻此话,慈厌别转头看向风遥扼。

“没有,都杀了。”

开口之前,风遥扼便给出答案,不过随即,她话锋一转,嘴角带笑。

“也不是没有,你再随我去趟云岫,我告诉你。”

后半句风遥扼说着像是打趣,慈厌别没洗吗,别开了头:“你分明没有办法。”

“阿宛不试试怎么知道?”

“噗……!”

风遥扼这句已经是完全的戏谑了。

慈厌别差点被不存在的口水呛到。

这个人,太恶劣了!

她快走两步追上江愁雪,随后发现手里还握着什么,又走回去把剑塞回风遥扼手里。

风遥扼用力一握,手中银剑便凭空消失了。

慈厌别看到更气了。

早就能收起来还让她拿了半路!

更过分了这个人!

慈厌别往前走了两步,脑后发簪坠下的玉石一晃一晃的。

她和江愁雪搭起话来。

“云岫也是灵州的地名?”

江愁雪回答:“是著名的水乡。”

“那为何起傍山的名字?”

……

风遥扼回到原先住的屋中,目光落在桌上,久久未动。

她原本以为是死去之人写的,现在想来,本就是苏簌玉写的。

她兴许是爱李云惜,却又不那么爱。

不然,自己的执念,也不能破解用她们愿望形成的困局。

一开始。

相比慈厌别这边艰难的处境,风遥扼这边就简单了很多。

风遥扼在屋中坐了很久。

只是桌上有一封绝书。

上面只有七个字。

我与她,生死同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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