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明天就来不及了,为何她又早早歇下呢。”
三人各自进了屋后,慈厌别实在无聊,从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小说看,里面讲来讲去的恩怨情仇,她翻了几页又放下了,听到外面有声响,慈厌别打开窗子,看见了从屋中出来的江愁雪。
江愁雪先空手比划了几下,然后拿起佩剑开始练习。
看着院中练剑的江愁雪,慈厌别还有些羡慕。
这种每日勤练的感觉,慈厌别打十五岁就坚持不下来了。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另一间屋子,窗门紧闭,连烛盏都没燃。
这般早就睡下了?
慈厌别奇怪的嘀咕,看着继续练剑的江愁雪,深觉还不如刚才的小说有趣。
屋中温度还算暖和,不冷,想必风遥扼也不会感到不适。
慈厌别在桌前趴了一会儿,竟然也有点想睡觉了。
……
慈厌别这一觉睡的很沉。
梦中,她感觉摇摇晃晃的,然后还有些犯恶心。
怎么在梦里还有这种感受?是她白天轿子做多了吗?
隐隐约约,慈厌别还听到了嘈杂的锣鼓声。
“天地开张,日吉辰良……”
等等,什么东西?
“香烟飘渺,烛彩辉煌……酒醴相将……”
哦,似乎是有人在娶亲。
“……五方神降,统起回乡。”
我在哪儿来着?好像在灵州,青昭城。
慈厌别猛的惊醒,发现自己是坐着的,四周一片漆黑,身旁传来唢呐的声音。
这熟悉的感觉,她应该现在在轿里。
这唢呐吹的她头疼,刚想揉头,却发现自己头上盖着什么东西。
是盖头。
慈厌别想开口咒骂,这才发现她说不了话。
索性将盖头摘下,但外面的天似乎也是晚上,只有外面人一摇一晃提的灯笼,微微泛光。
这是梦还是现实?
慈厌别尝试唤用灵气,有效,所以她打算先静观其变。
轿子似乎停在了华堂锦屋前。
这里挂了好多灯,又围了好多人。
慈厌别感觉到晕眩,被簇拥着下了马车,又走上了台子。
“娘家陪嫁好大方,八个禄罐满满装。”
那喜娘的脖子扭得有些诡异,慈厌别还想再看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披上了盖头。
慈厌别感觉自己仿佛被支配的傀儡,可始终无法挣脱这种感觉。
所以她催动灵力,想要直接将这些东西轰开,却被旁边的人察觉,攥住了手腕。
“不要冲动。”
慈厌别看不到人,只听得是女声,于是微微侧过头靠近她,低声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婚礼。”
在慈厌别看不见的地方,此人的神色有些悲伤。
“是苏家小姐的婚礼。”
随后她劝慈厌别:“苏家小姐不会用力,你如果使用灵力,会被这些人强行押走,带去苏府。”
慈厌别道:“我又不是苏家小姐。”
“……”
她沉默了片刻,说:“现在你的身份,就是她。”
慈厌别问她:“就算带去会如何?”
“你会死的。”她说。
她有些费解:“我原本劝上一人来青昭,好不容易让她顶替了这个位置,没想到最后被选中的是你……”
“在那位少君主来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妄动了。”
“少君主?”
慈厌别的声音上扬,然后引来了一片人围观。
可那些人忙着行礼做仪式,暂时没空搭理这个新娘。
“那我更要去了。”
在女子没有反应过来拦住慈厌别时,慈厌别率先一步撑起盖头,然后道:“你们少君主身体不好,我得去看着她,况且,你们这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想法,不好。”
说罢,她足尖轻点,周身灵力运转,越过人群想要离开这里。
倘若慈厌别提前掀开了盖头,就会发现此人双目空洞,连手指都是虚无缥缈的状态。
就在她看见门前的红轿时,门口阻拦的人身后忽然涌现出大量黑雾。
慈厌别不敢硬闯,止住脚步站在它面前,用灵力探查一番得出结论:“邪祟?”
她没有对上过这玩意,只能一点点试探如何攻破,她打算先用火,慈厌别作出挽臂搭弓的姿势,霎时间火焰蜿蜒如蛇,随后攀上她的指尖,形成一支箭。
咻——
火箭穿过邪祟,在周围烧起一个洞,但随后黑雾重新凝聚,毫发无损。
慈厌别皱眉,在脑中飞速思考想对策,可邪祟不会任由她试招,滔天黑雾蜂拥而来,随即将慈厌别围绕。
原本慈厌别要是像江愁雪那般对付被附身的人,还有几分胜算,可这东西连实体都没有,她该怎么除掉它。
黑雾围着慈厌别飞速缠绕,也在寻找解决她的方法。
黑雾
“草……”
这玩意想把她吞噬。
扰乱的意志不断冲击慈厌别的神经,奇怪的是并不能像往常一样侵入她的意志
混乱的邪祟后面又生出了些红色的血气,翻涌在它身边。
黑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慢散开,那些人开始动作,又将慈厌别送回了高台之上。
“吉时已到——”
慈厌别没办法动弹,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被推着往后院走去,而与此同时,前院台下的这些人露出诡异的笑容,纷纷朝门外走去。
唢呐声愈发高昂,令慈厌别震耳欲聋,女子见事情发展不妙,咬了咬牙,就在她想要动手时——
那些人去而复返,更确切的说,他们被强大的灵力掀翻,又飞到了院内。
女子见状连忙收势,隐入暗中。
慈厌别两侧的人受到灵力冲击,也倒在了地上,恍惚间,她从盖头的缝隙,看到了一抹黑白色的身影。
“……风遥扼。”
风遥扼依旧披着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玉扇,两步走到慈厌别面前。
她用扇柄挑开慈厌别的大红色凤霞盖头,却没有看慈厌别的反应,反而看向了底下的人。
风遥扼的脸色苍白,唯独一抹红唇格外艳丽,衬得整个人有些诡谲,她的凤眸带着蔑意,唇齿开合间,吐出一句森然的话。
“你们要带我的新娘,去哪?”
黑雾似乎有所忌惮,红色的怨气却恰恰相反,它跃跃欲试想要上前。
风遥扼并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她转过头看着慈厌别有些出神的眼睛,问:“愣什么呢。”
慈厌别问出疑问:“你睡的那般早,是发现不对了?”
风遥扼默认了她的说法,下一秒折扇变回了摇恶剑。
轰隆——
不知何时天气变了,乌云笼罩了这一片天,本就黯淡的月亮被彻底掩埋。
风遥扼盯了半晌的天,忽然开口:“算了,你来。”
她把剑递给慈厌别,然后摘下她头上的红布,把她往前一推。
“!!”
慈厌别来不及骂出声,为了躲开面前的人群,踉跄了好几步。
她感受到天上的雷电隐约乍现,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点子。
她双指并合抚过剑身,用剑划阵,动作行云流水,而后念道:“引雷阵!”
天雷伴着闪电轰鸣而下,不仅将邪祟击退,也把门劈了个稀碎,瞬间坍塌。
慈厌别看到破碎的牌匾上,刻着一个苏字。
“这是苏家?”
她刚感叹开口,就被一股灵力拍了后脑勺。
“?”她回头瞪罪魁祸首。
风遥扼说:“别借这雷。”
同时,刚才危难时刻没有出现的天道忽然在她脑中响起:
[天道的雷,你都敢用。]
慈厌别在心里低声咒骂:“我怎么知道?这雷哪来的,怎么平白无故的?”
剩下的人,慈厌别都把他们打晕了。
风遥扼见状,似乎笑了一声。
“然后我们去哪。”
慈厌别做完这些,走到风遥扼身边,想要把剑还给她,但风遥扼没接,然后转身进了内院。
慈厌别跟着进去,然后又被震撼到了。
院子中央,有一副棺木,里面躺着一个人。
一个,女子。
走进观察,她穿着蓝色罗裙,沧青外衫,双手放在腹上,面容安详,梳着少女双鬓,上面还挂着雪白的绒球。
然后慈厌别发现了江愁雪,她正趴在架在一旁的棺木盖上,手中握着剑,外头昏睡着。
“江愁雪,醒醒。”
索性江愁雪只是睡过去了,一叫就睁开了眼。
“慈厌别?嘶——我这是在哪儿?”
“苏家的内院,我们之前好像被绑了,带到了不同的地方。”
江愁雪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身体都是僵硬的,可她看清身下爬的是什么东西后,马上跳了起来。
“谁死这儿了?”
慈厌别:……
这位更是语出惊人。
江愁雪猜想道:“苏家的院子,以苏家小姐出嫁为幌子召集青昭同样要婚嫁的人,不难推测,这个人应该是苏家小姐。”
“不对。”慈厌别摸着下巴纠正她:“赵择善跟咱们说的是,苏家小姐要嫁的人才是死人。”
“可躺着的人是个女子啊。”
慈厌别听江愁雪说完,忽然心中一紧。
好像有哪里忽略了。
“还躺着,等我喊你?”
风遥扼忽然开口,却不是对她们两个任何一人说的,而是对着那口棺木,那位躺着的,“苏家小姐”。
女子颤颤的睁开眼,看着檐下挂着的灯散出光晕,似乎还有些恍惚。
她撑着身子起来,看到了风遥扼。
“你是……少君主?”
她的声音温软,还有一些颤抖。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认出她?”
慈厌别不解,嘀咕道。
江愁雪抱剑,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索性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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