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归晚语调慵懒,可是那美丽的眸子里却闪着生人勿进的危险。花白晴突然反应过来,哎,她说刚才这魔尊大人怎么那么顺从,主动抬手给她诊脉。原来,怕不是要给她诊脉吧,刚才曲归晚想掐死她。
哎哎哎,这姐姐好看是好看,可是真的好凶残啊!
所以曲归晚用这种表情问花白晴:“姐姐好看吗?”
花白晴苏得一阵麻过后回过神来,接着便紧张起来,连忙咩咩叫起来:“好看!啊,不,不好看!啊不是,好看!不不不,我没看。也,也不是,我看了,但是我不是那种看!呀咩咩咩,我是说我是大夫,我是瞧病!对,瞧病。”
说好看或是不好看,都是送命题。花白晴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
花白晴慌张得小羊乱蹦,却又不敢造次,苦着脸憋得红通通的,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成功取悦了曲归晚,她勾起唇角淡笑,好心地放过了花白晴。
“瞧病,那就继续瞧吧。”
“是是!”收到赦免令的花白晴赶紧点头,然后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到帐子外面,忍不住“吁”了一口气。
接着她拿了铜勺按比例从五个瓦罐中舀出药汤混合在木盆里,然后再端到曲归晚的浴桶边,把药汤倒了下去。
曲归晚这次没有再为难她,浴汤中加了一盆热烫的药汤,在这凉凉的秋夜让她觉得舒服。曲归晚径直闭上眼继续试着调理内息。
接下来花白晴似乎掌握了某种默契。就是轻手轻脚的,只要做事的时候不吭声不要引起曲归晚的注意,一举一动也不要惊动那很凶残的魔头姐姐,这样她们就可以相安无事。
花白晴不停地根据水温、曲归晚的反应和药汤滴在慈航石上的色泽反应来判断应该为药浴里加入哪一种药汤。曲归晚从闭目养神,到头顶发散起一丝袅袅的寒气,再到最后几乎全身都笼在一种冰蓝色的雾气中。
直到花白晴算了算时辰,她宣布:“正好半个时辰又两刻,今日药浴之疗可结束,众位姑娘们可准备伺候曲宫主起身。”
帘外传来“喏”声,进来三位年方十五六岁的婢女。花白晴唤了一声曲归晚,但是曲归晚似乎没听见。花白晴靠近了浴桶,走上台阶双手勾在浴桶边叫她:“曲宫主,今日结束了,药汤已沁入寒气多用无益。”
曲归晚这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原本是一贯来的冷淡清明,可是当她的内息收起的一瞬间,曲归晚只觉得一阵无可抑制的眩晕,然后她便听到耳边乱作一团。
按说花白晴怎地都不该有紧张的情绪,因为行医多年,莫说有人晕倒在她面前,就算是死在她面前也是见惯不怪。可是曲归晚倏然气窒,眼看就要整个人沉入那大浴桶中,花白晴一阵心悸,也顾不上许多了。
“曲宫主!哎!火毒反噬了。”花白晴扣住了曲归晚的肩,微微一提劲便将曲归晚给抱了起来。
“宫主!”
“呀——”
“宫主身子不适,快请巫医……”
婢女们本应对曲归晚病体孱弱的样子早有经验,可是今日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们不知所措的原因在于平白多了个花白晴,以及花白晴把她们宫主给……抱在怀里。
要知道,她们宫主平日最讲究,让旁人窥见了一分一毫,触碰到了一分一毫都要不喜。每一个进宫主的房里伺候的人规矩都很严,眼不能乱看,耳不能乱听,手不能乱碰。然而这山外来的医者,毫无规矩此刻竟然,竟然——
婢女们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会反倒是花白晴没由来地心生几分急躁,哎呀,这些小姑娘怎恁地这么不醒目,呆在那干嘛,而且还直勾勾的盯着她这边瞧!
要知道,怀中的小姐姐可是刚沐浴出来啥都没穿的呀,虽然她是很凶残的女魔尊,可是总归是女子,怎能趁她晕过去的时候随便看她的身子!
“不用巫医。绒氅子给我。”花白晴让曲归晚靠在自己怀里,迅速扯过绒氅子包住曲归晚,然后横抱起曲归晚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婢女们不敢怠慢连忙跟在花白晴背后,当花白晴一走进曲归晚房里,另外三人可就没办法淡定了。
“尊主怎么了?”藕荷惊声。
“混账!你敢害她!”孟天青握紧了剑。
石黛心里暗叫不好:尊主好好的一个人进去,不省人事出来,被这花白晴给治坏了如何是好。
平时唯唯诺诺,跟一只小绵羊似容易受惊的花白晴,此刻却星目坚毅,弯弯的柳叶眉显出不同寻常的英气来。
花白晴把曲归晚放在气派非凡的临水阙中央的卧榻上,撤下打湿的绒氅子,同时迅速盖上狐裘暖被。
接着她握住曲归晚的手开始把脉:“众位莫急,曲宫主应无大概。我特制的药汤有理顺寒火之功效,加之可促进受损的经脉恢复。唯独的弱点便是泡完以后人会变得异常虚弱,甚至连一根指头都无法抬动。曲宫主的病太重,以至于弱点更明显,虚弱更厉害,我一定力保其没有性命之忧。”
众人看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抱着尊主上卧榻,撤去湿氅子,盖上被子,全程没让人窥见尊主一丝一毫。然而还来不及松口气,花白晴说的却是“保其没有性命之忧”。
石黛三人听得差点气背过去,敢情你这药浴还能把她们尊主泡出性命之忧不成?
连石黛都有点沉不住气了,她眉头一皱脸上那道疤似乎都皱在一起了,她伸手揪住花白晴的后领一提:“花白晴,汝岂非沽名钓誉之徒?若不行便罢手,不许伤我尊主性命。”
花白晴原本要给曲归晚施针,突然颈脖被棉布衣裳一卡,气都岔了,刚在火上烤好的银针往自己虎口上一扎,疼得她眼泪汪汪。
“呜呜……疼死了……人家不是歹人怎会伤人性命。”
这下可好,生气的,哭泣的,严厉地要惩罚人的,三个婢女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还有躺在床上虚弱得抬不起一根手指头的,眼看要乱作一团。
曲归晚好歹懒洋洋地开了句口,调子仍的冷冷的:“吵死了。我只是力竭,还是听得见的。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立马不敢造次,做了一半的动作都要即刻打住,然后转身就“滚出去”。
“那个。留下。”
所有人回头一看,没有人觉得说的是自己。只有——
“我吗?”花白晴指着自己。
“不然是谁。你值夜,照看尊主。”石黛低声说,然后放开了提溜着花白晴后颈的手,躬身作揖退下。
不是。连值夜的活计都安排在她头上了,她继煎药奉药小厮、伺候用膳婢女之后,又成了值夜陪寝奴隶了!
花白晴心里腹诽了一百遍,嘀嘀咕咕地还是挪回床前,她重新烧红了银针,浸入特制的褐色药液,然后在特定的经络上施针。曲归晚身上的寒毒十分凶险,不单只让人越来越虚弱而且因着寒症的压制导致人体气血不足。
这样的人经脉受损便无法调息痊愈,甚至受了伤也难以愈合,无论是内伤还是外伤。所以这样的女子,可算是真正的娇客了,磕不得碰不得,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人竟然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呢。
“你多大了。”曲归晚闭着眼,没由来地开口问了一句。
“啊?”花白晴一愣,赶紧回神,低头嘟囔着回答:“虚岁二十。”
曲归晚睁开眼看了一眼,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姑娘。她闲闲地再随口问:“你是花家传人?”
“对,对的呀!”花白晴以为曲归晚质疑她的医术,挺起胸膛说:“我乃花家族长嫡传,吃着奶就开始接触医具、药材,三岁就随我爷出诊,五岁就习药方,我行医十几年——”
“吵死了。”
“呃。”花白晴打住话头。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想起叔伯们说,十年前花家村被屠,就是魔教。
整个江湖都知道,上堡国笃信巫蛊之术,精怪横行,他们修炼和习武的时候用伤害众生的方式,多为中原武林人士缩不齿。而澜凌宫地处上堡国、南滇国和大东国三国交界处,是个法外之地,因而也聚集了众多魔教人士,澜凌宫被尊为各教之首,澜凌宫主自然就是江湖上盛传的魔尊了。制定着规则,享受着供奉,统管着许多教派。
如果是魔教杀了她父母,是不是这个曲归晚?是不是这个澜凌宫?无论是曲归晚作为还是她同意属下所为,她绝对不会一无所知,那她为何要狠心屠她族人,杀她父母呢?
花白晴这么想,可是她不敢问,因为命要紧。爷爷对她说过,她这辈子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善用祖传医术保护自己,永远不冒险,永远第一要务是保住命,爷爷叮嘱她要过长命百岁的生活。
“那个,曲宫主,若你感觉好些,不若早些歇息。”花白晴悄悄看了一眼曲归晚,然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她以为提起花家,曲归晚会有什么异状,至少也会有些许不自在吧。结果,这很凶的魔尊大人,仍然面容绝美,眉心一朵红色的花钿平静而娇艳,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但是人家气定神闲的,一点没反应。
她真的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吗……
花白晴掀开了华丽的纱质床帏,再掀开隔开卧榻和临水阙厅堂的锦缎帘子。帘子后面墙角落处有一个长度刚好一人,宽度仅容侧卧的矮榻子,那便是值夜的婢女晚上休憩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被曲归晚命令“滚”走了,只剩下她一人在临水阙里,花白晴自然是很认命地走向那张矮榻,和衣躺下,乖乖地睡起觉来。
然而她没看见的是,当她背对着曲归晚的方向刚躺下,那华丽的帘幔背后倏然箭一般一道白色的身影,挟着强势骇人的内力直取花白晴的背脊中心——…………?!
曲归晚:听说**不给病娇。那,病弱,傲娇,弱娇,你喜欢哪个?
**:不给娇,你娇到我了~
花白晴:咿呀呀!**这个坏蛋,看本羊用角角戳S你
于是大家看到了,不给病娇……
逼着我把文名给改了,泪奔。
于是改成什么好?病弱,傲娇,弱娇
或者其他?给个建议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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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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