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反复

花白晴出来玩,倒也不是白玩的,第二次出来,她已经看出门道了。世人皆传言这澜凌宫是魔教之巅,是有去无回的可怖之地,可是看起来,这明明是岁月静好的世外仙山的景象。

可是真正逛一圈下来,花白晴就知道了,澜凌宫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就比如黎豆红说过澜凌宫宫规禁止弟子们违规游荡,婢女们更是限制一定的活动范围,只在这个大致范围内生活。

之前花白晴多有疑惑,这需要多强的控制力才能做到。现在她发现,倒也不难。因为澜凌宫所在的鹭鸣峰和两座陪峰的大小主路、山道上都设置了相应的阵法和结界。

这些阵法和结界范围十分广,而且设计精巧。人在其中,可能浑然不觉,亦或是就算察觉了,但是无破解之法,那就只能在阵中绕圈圈,完全脱离不得。

就比如在澜凌宫内,好几个区域之间,花白晴都发现了巧妙的阵法,人入阵中,明明看似前边有路,走前了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有心破解之人见此情景,必定不会强行突破,也就作罢了。

到了宫外的山野里,则遍布结界,不单只隔绝了人的进出,另外的好处也在于隔绝了大型猛兽的进出。花白晴碰到藕荷和那三个怪人以后,在他们离开的方向试探了一番,下山的阵法设置得一重又一重,并且一重比一重复杂。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山中的人未经允许是出不得的,同样的,山外的人也无法进入山中。恐怕这也是江湖中都传言,澜凌宫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可怕地方这种说法的来源吧!

然而巧了,花白晴别的本事不行,可是这种五行阵法、破解结界之类的却是她的擅长。毕竟她从小就在外游历,各种各样的结界、阵法实在看得太多了,况且设结界的当世第一高人乾元真人亲自指点过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她就在各大门派之间来去自如了,不管设了什么阵法,都拦不住她上门给各门派的叔叔伯伯们诊病。

而那些大门派的掌门们也不以为意,任花白晴在自己门下随意来去,有些还会主动把本门独门的机关阵法、密教结界之类的机要传授给花白晴,为的就是哄花白晴开心,叫她愿意多来自己这游玩几番。

毕竟江湖中的人都知道,花白晴每次来也不是白来的,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损痛需要医治,有什么增进武功的强身法子,都可以找花白晴解决,百利而无一害。

花白晴觉得澜凌宫确实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结界又大又多又复杂,而且善于利用天时、地形、天然山势巨石花草树木等屏障,不同地形不同,甚至同一个阵法不同时辰也不同。玩起来着实好玩,一不小心就会被困住,可是解开了突破结界的时候又觉得喜不自胜,快活极了。

就这么一路玩到太阳下山,花白晴尽兴地往回赶了。可是她刚回到临水阙,却在后院的柴房听见喧哗,后院柴房现在是专门熬药、熬药浴汤的地方,花白晴好奇过去看,就看见黎豆红跪在院中。

一个手执鞭子的澜凌宫弟子说:“小小婢子胆敢私吞财物,如此重要的事情敷衍了事,前两日送了劣药,今日可好直接短了份量!且看尊主如何惩罚你!”

旁边走来另一位弟子,拱手说:“师姐,尊主下令,屡犯之人按宫规重处。”

黎豆红连忙磕头,着急得哭起来:“尊主明察,师姐明察,婢子真的没有私吞财物呜呜……这绛红草前日便已告罄,临急寻来的那些品质太差不堪使用,只得优劣参半着用。可是到了今日,却也是实在没有了,这才短了五钱,并非我敷衍了事,私吞是更不敢的!尊主饶命啊,师姐们饶命啊……”

花白晴一听大惊,都到了要“饶命”的地步了!魔教杀人不眨眼,她真怕那青衣女侠一瞬间手起刀落黎豆红就没命了。她赶紧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喊:“女侠们!慢慢慢,剑下留人!不妨不妨,这绛红草我调整了用量,只需要减半即可,我加了另外一味药代替其药性。”

“花大夫?”澜凌宫负责收药的弟子好歹认识花白晴:“可是药汤锅里已经按方子投药了,你的方子压根没有调整。”

“这不是刚琢磨出来的新方子,还没来得及写嘛。我马上写新方子!”花白晴二话不说,夺过那人手上登记药材用的簿子和毛病,撕拉一页白纸,就开始写起来。

“花神医……”黎豆红有点懵,没想到花白晴会突然出现给她解围。可是她分明听花白晴说过,这个绛红草对尊主的病是一味很重要的药,量少不得,更代替不得,那么花白晴现在……

花白晴给她使眼色,然后把药方塞到青衣侠女手中:“按这个方子!绛红草只要一半,另外一半用茵陈!你,过来,问一问药材的事。”

花白晴赶紧把黎豆红拉到院墙外面。两人靠在墙根下,探头探脑地看里面的澜凌宫弟子拿了花白晴的处方以后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她们都松了口气。

“呼……吓一跳。”

“谢谢花神医救命之恩。可是那绛红草不是说……”

“豆红妹子不客气。绛红草是少不得,可是不这么说,你就没命啦。”

“那你加的那茵陈的用处……”

花白晴挠头笑了笑:“大概……能让浴汤里,多点茵陈的香气吧。”

黎豆红松了口气,同时又紧张起来:“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一日而已……理当无事。”花白晴摇摇头:“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想想法子。”

想法子自然是指不上一个小婢子的,花白晴让黎豆红赶紧离开,她则赶回曲归晚那里去了。

晚上吃饭,曲归晚仍是没胃口,即使花白晴表演吃饭扫光了桌上的菜碟,曲归晚也不过吃了两口。手里澜凌宫秘传的的补气仙露,又是一言不合喂给了一盆兰花。

曲归晚淡声说:“可怜的,长得不够粗壮,无怪乎开得不香。”

花白晴心里叹气,这一杯倒下去,明天就不是开得香不香的问题了,这是能不能开到明天的问题。

曲归晚胃口不好,咳嗽却多了起来,气息似乎凌乱得很,动辄咳喘得厉害,脸色也比中午的时候更苍白。花白晴想给她把脉,曲归晚却不让,只说:“我乏了,早些沐浴,气顺些我便要休息。”

花白晴只得殷勤忙碌起来,准备好浴汤,让婢女扶着曲归晚过来药浴。然而今日药浴的过程似乎也不太顺利,花白晴听得曲归晚不停咳嗽,根据五行调整了好几次药汤的成分,到最后她那五个大瓦罐都见底了,曲归晚的状态还是不太好。

花白晴见她眉间浮起了细细的寒霜,竟像是寒症又要发作的样子。花白晴心中不解,不断以砭石诊断曲归晚的症状,嘀嘀咕咕地说:“真有如此药石不进的体质……治了好些时日,每每觉得将要有好转时却又病情反复,每日都在将养,也叮嘱过绝不可动用内力加重伤情,更不可能有人故意用内功伤她,怎么会就是不见好转呢,着实怪哉……”

曲归晚一阵急咳,前一日动了真气压制煞气,明明只是稍微一下,可是内伤反噬的程度却更甚以前。花白晴说的话没有诓骗她,不能动用内力,用一次则经脉断一分,以前从未真正听信花白晴的话,曲归晚仗着自己深厚的功力,对自己的伤和寒症都有一套自己的主张。

可是,如果果真像花白晴所说。那她从此岂不和废人无异!

曲归晚一想到这点,只觉得气海中半边烈焰翻涌,半边寒气裹挟,然后剧烈地冲撞到一块——“咳!”曲归晚咳嗽一声,大口的鲜血咳出。

正在旁边伺候的婢女吓得尖声大叫:“宫主!”

花白晴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曲归晚蹙眉,纤长的指并拢捂在心口吐出鲜血的样子。她的心一惊,想也没想,一把将曲归晚抱出了浴桶抖开绒氅子紧紧抱在怀里:“你!曲宫主:你怎么了——”

澜凌宫主再次吐血,汤室里乱做一团。婢女们着急忙慌地去请巫医的,去拿帕子擦地板的,去禀报几位门主的,什么都有。花白晴的眼里只有曲归晚,她将她抱起来以后,甚至发现曲归晚有短暂的失去意识的时间。

花白晴抱住曲归晚,疾步往外走。曲归晚幽幽地清醒了些,轻淡的声音道:“走慢些……颠得难受。”

花白晴急吼吼的,“颠一点叫什么事!你别说话,这怎么可能呢,怎能越治越坏了呢!”

曲归晚晕得厉害,听花白晴这么说,她勾起唇角一笑:“那可就要问你了。我知道,你今日改了处方。”

啊这!花白晴脚下一个踉跄,她也想起来,自己调整了绛红草的用量,为了给黎豆红解围。方子是她开的,可是不至于啊,总不至于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把人给弄成这样了!

花白晴这时候竟然奇异地没有去想——改了药方把这大魔头给“害了”,她会不会杀自己。

反而是,花白晴一低头,看见曲归晚无力地低着头,螓首微微靠在她的肩侧,优美的天鹅颈从她白皙的下颌一直延伸,到那在绒氅子下若隐若现的琐骨。所见情景,加上手上轻飘飘的重量,无不在提示着,这个女子在病中的娇弱。

她……明明知道她改了方子,却也什么都没说。花白晴顿感愧疚不已,强烈的自责愧疚之情难以自持,竟然不自觉留下两行泪来。

曲归晚一抬眼,看见的便是那小姑娘哭唧唧的泪从脸上流到下巴,再滴到她手背上的样子。曲归晚下意识地蹙眉,她最恨人软弱无能以眼泪作为解决问题的方式……何况,这眼泪从她脸上流下来还滴在她手上,啧,脏死了!

刚刚着急忙慌进屋子的石黛孟天青和藕荷三人被这样的场景搞得又有点懵。她们听说今晚药浴时情况有异,正担心花白晴害了她们尊主,走进来一看,看见的却是花神医抱着曲归晚,低头掉眼泪的样子。

然而正当她们以为曲归晚要发怒的时候。

曲归晚只是闭上眼,淡声说:“呆子,就这点出息,哭什么。”

曲归晚(一指推开):啧,羊羊掉眼泪,脏死了,给我起开(嫌弃

花白晴(啊啊啊羊羊之怒,逮住就亲):这样呢?

曲归晚:……

前天改了四条红琐,结果昨天怒收11条大红琐

**之怒,哭笑

小可爱们给小猫撒花花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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