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普.躬犁壑挑了一个重重的扁担,迎天.予瑊身上则背着一个小包袱,包袱里有一些干粮和一些笔墨之类的东西。
迎天.予瑊特别珍惜这次为数不多的出远门的机会。他走在路上好像对路上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
“父亲!父亲!你看那个干树枝上挂的是什么果实?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父亲!父亲!你看我捉到了一只带壳的虫子,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虫子。它好像冻的不会走路了,这么冷的天他为什么要跑出来啊?”
迎天.予瑊一路上活蹦乱跳的同养父问着话。由于饱受流放之苦,重普.躬犁壑的身子已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硬朗。他走了一段路后,觉得身子有些乏累,便找了一个可以歇息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大石头旁边原是草木茂盛,只是因为天寒地冷,它们褪去了许多绿华,显出了枯败之景。迎天.予瑊折了一棵长长的枯草杆子拿在手中挥舞着。
“父亲,父亲,你看我像不像我三哥练武时的样子?”
“耍的挺好的,有点像你三哥!不过予瑊啊,我让你拿在包裹里的书籍,你怎么不温习一下?玩耍归玩耍,但课业也不能落下啊!怎么能只关心这些小虫小草呢?”
“哦!”
迎天.予瑊随即安静了下来。
重普.躬犁壑在大石头上稍作休整,便又挑起扁担往集市的方向走去了。他们走到浑石板时,路口有几个闲散人员拦住了他们。
“我是重普.炳仁的父亲,今日本是书商收纸的日子,奈何他前些天生了一场病,便换做我和幼子来送纸了。这是炳仁的匕首,他说你们查验一下就能确定我的身份了。”重普.躬犁壑说完话,随即打开迎天.予瑊背着的小包袱,拿出一个匕首来给领头人查看。
“炳仁生了什么病。”领头人边查看匕首边说着话。
“他身子有些烧热,现在家中修养,过些天应该就会好了。”
“炳仁是我们的朋友,你们过去吧!”领头人查看完匕首说话道。
“谢谢!”
“我听炳仁说自己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看你这腿脚也不是很灵便。怎么独有你和一个幼子去集市,家中没有其他的青壮年吗?”其中一个闲散人员问着话。
“家人病的病,忙的忙,思虑再三,这趟还是我来送更合适。况且家里有需要看病拿药的,钱财上也得周转,错过这次收纸日期,又要等上一段时间,我们也总不能总向药铺赊账。炳仁说路上有他的朋友,这趟路是顺畅的并不难走。
幼子久居家中,抵不住他苦苦央求,无奈我也带了他来,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哦!有个照应也好的!我就常常让我的孩子出去疯玩,多透透气,这样小孩子也不容易生病。”那个闲散人员说着话。
“是的,您说的是。”
“改天炳仁病好了,让他找我们来吃酒啊!”
“要的要的。”
迎天.予瑊同养父走在浑石板道上,浑石板道边有一条小河,那时候已是初春,天空长久无雨,河床露出大半。迎天.予瑊时不时的跑到河床边,捡一些好看的鹅卵石,他或将它们拿在手中,或将它们踹进口袋里。
重普.躬犁壑在大道上走了一会儿,又觉乏累,便就近寻了一个石台,坐下休息。他翻开迎天.予瑊背的小包裹,从中掏出一个空本子和一个被纸带缠裹的细碳条,自顾自的写起诗来。
迎天.予瑊坐在养父旁边,安静的看着他写诗。
重普.躬犁壑在纸上写了《历浑石坂》后,便又接着写了以下几行诗:
浅河清流缓谷上,
碎土草秸莽道荒。
风袭苍面春延寒,
复暖鸟鸣犹图望。
每当迎天.予瑊忆起“犹图望”这三个字,都不由得感慨万千。
“养父在写那首诗之前,有一段时间他的心情非常舒畅,他偶尔会掩饰不住喜悦对我们说‘我们可能快要回誉城了’。他经常给我讲说誉城的故事,幼年的我也对那座大城充满了期待。过不多久他却不再提起誉城了,我询问他誉城的故事,他却多是鼓励说‘予瑊啊!不管遭遇了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弃期待与希望’。养父写完那首诗之后,我们又等了很多年才回到誉城。时光虽然漫长,但他的坚持和盼望最终有了好的回馈。”迎天.予瑊同搴晫儿说着话。
“你养父的毅力值得人敬佩。”
“其实我长大后回顾往事,也察觉和明晓了养父曾有过的灰心之处,但他还是常常的鼓励我们,也不断的鼓励自己。”
“这是一段艰难的历程,重普.躬犁壑是一家之主,责任感会驱使他,不管环境多么恶劣,他都得咬牙坚持住。”
“是的,是这样的。你有等待过什么事情吗?”
“有。”
“等待什么?”
“等待公义。有等待,有期盼,有失望。后来才明白人生有时候就是孤独的。或者曾想要变得平静,本以为对一些人怀揣良善,就能收获良善,却发现依然重重阻隔。”
迎天.予瑊看了看搴晫儿的侧脸,发现她的神情间多了些许的伤楚与落寞,便没有再详细追问,他只是含着愧疚的心情说了句:“对不起,我今日的所作所为也辜负了你的良善。”
“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没有特指你。虽然你今天把我送到了警车里,但我认为你还是善良的不是邪恶。”
“嗯!”
“从前有人帮助过我们,爷爷说要还他人情,他说不必,希望我们能把善良传递。
我也曾想用真诚善良帮助人。可越长大越发现,每个人都好像是一座孤岛。
岁月流转,人心易变。
谁真正懂得谁。谁会给谁真诚。
谁又懂得以真诚迎接真诚,以良善迎接良善。”
“人生确像孤岛,生活中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地方,不过也应该是要好好生存的吧!人生若像今日的晴阳!虽然终究落幕,但落幕也无悔,依然绚烂,也挺好的。”
“是啊!夕阳多么美丽,人生也要多一些豁达和乐观”
“是啊!”
二人之间一阵沉默,唯有静静的看着夕阳沉落。
诗诗姨走到院子喊两人吃饭的时候,正望见了大树上两个并排而坐的身影。
夕阳柔亮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身上,诗诗姨看着他们不免有些晃神。诗诗姨在心里想着:“奇怪,我是眼花了吗?我怎么莫名的觉得他们有些般配呢?若不是予瑊有些痴傻不成气候,我是否就看到了言情小说里写的那种佳偶天成、美好爱情的样子。”
“晫儿,要吃饭了吗?”诗诗姨柔声喊话。
“哦!好的。我们一会儿就下去了。”搴晫儿回完话又朝着迎天.予瑊说:“走吧!一天的烦恼一天当就够了。我们开开心心的吃饭去,我还可以给你夹个香香的大鸡腿哦。”
“好的。”迎天.予瑊会心一笑。
迎天.予瑊同搴晫儿来到客厅,他表情略显迟疑,随后他便向搴晫儿询问:“你有空白的本子吗?我想写点东西。”
“空白的本子?有。我去给你拿来。”
搴晫儿说完话随即从书房侧柜里拿出一个套盒,她走到桌台边喊了一下迎天.予瑊,迎天.予瑊便走了过去。
“这个盒子里有一些空白本子,还有一些笔,你挑一些拿去用吧。”
“好的,谢谢!”
“这个笔可以按压,按出来笔芯就可以写字了。”搴晫儿边说着话,边演示着使用方法:“这里有笔芯,笔芯用完的话可以更换,更换的方法是这样的……”
迎天.予瑊颇为认真的看着搴晫儿一步步的演示,他又不由得一阵惊奇。
“这都给我推送的是什么?”诗诗姨眉头紧皱,面色不悦。
“怎么了?诗诗姨。有什么惹到你了?”
“网络给我推送了一则你的黑料,黑料上说你今天被带上警车,其实是因为你帮派大姐大的身份暴露了,这些风言风语传的神乎其神。底下还有人评论说怪不得你演的黑恶青年那么像 ,因为你有生活经验。”
“我不就是坐了个警车吗!我怎么就成帮派大姐大了?我要真是杀人放火,我可不就是宇宙之王了吗?”搴晫儿自嘲着。
“这些人给人泼脏水时,真的没一点下限。”
“这是哪里的推送?让我看一下。”
“啊!要看啊?”
“嗯。”
诗诗姨把通讯器递给了搴晫儿。
“竟然还有说我是盗墓的。”搴晫儿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岂止这些,我刚还翻到有人说他和养殖户二汪是邻居,你是二汪的保护伞,二汪会每周把新杀的老母鸡送到你家,你收了二汪的好处,就会帮二汪谋取利益,发家致富。”
“我刚看到了这个评论,众人的想象力都挺丰富的嘛!”
搴晫儿正说话的时候,院子里的小羊“咩咩咩”的叫了几声,搴晫儿自顾自的笑了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编这样的黑料,二汪送老母鸡越送越发家,后来改将羊羔送到家。”
诗诗姨噗嗤一笑:“这要是说你收了二汪家的羊,你就算跳进北廊河也洗不清了。”
2024.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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