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外相逢

只见眼前本应该在陆家马场与陆五娘在一处的张家女娘,一身狼狈,面无血色,平日里静美羞怯的眼眸里充满惊骇与恐惧。

张姝微张了张口,手一酸,鱼叉从手中滑落下去。

杨敏之敏捷的闪身过来以拿刀的手接住鱼叉,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口,压下心中的惊天骇浪,低语道:“噤声!”

他看了看头顶,将张姝扶坐下来。

船轻微的晃动了一下,一男一女边说话边走进船舱。

几次三番的惊吓,张姝只觉头穴眩晕不止,耳边又嗡嗡作响起来。大致可以听到头顶的船舱中有人在交谈,却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男子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熟悉。女子亲昵娇笑,与他甚是熟稔。

她的两耳一直嗡嗡的响个不停,起初还能听见头顶上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然后什么动静都听不见了......

耳边一片死静。

她浑浑噩噩的看向杨敏之。想从杨敏之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还有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她看不明白。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怎么突然落入眼下的境地,噩梦都不曾这么可怕。

杨敏之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已恢复常态,在她身旁坐下,敛息凝视前方,目光沉静。

神色泰然的不像一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就在之前,金谷号到港。

他和郑璧杨源在入港码头迎接程道衡山长一行人。秦韬和老尤也从船坞抽身赶来相迎,他二人早年都曾在台湖书院求学,虽不曾得程山长亲传,毕竟也是书院的弟子。山长到访京师,必然要来恭迎。老尤甚至暂且抛下船坞的一应事务,陪同程山长入京。

如杨源先前合计过的时辰,他们接到程山长后就应立即启程返京。

程山长之妻黄夫人把杨敏之拉到一旁,低声跟他说还有几个同行的程家子侄应友人之约,到津口码头就提前下了船,约莫明日才过得来。黄夫人不甚放心但也没奈何,请他帮忙在码头多候一日,待接上他们再去京城。长辈托付,杨敏之岂有不应之理。

郑璧和老尤陪程山长和黄夫人赶往京城,杨源在半路改道去陆家马场。秦韬跟程山长告罪,称在码头还另有要事,不便陪同。

因郑璧早间跟窈娘打听过,秦韬晚上会去窈娘的花船。别人不知内情,杨敏之他们三人却心知肚明。秦韬所为,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再放浪形骸之人,也不会在恭迎师长这日去狎妓。秦韬虽不拘小节,不像不讲礼义廉耻之人。

若不是真如船妓所说身患怪疾,而是另有隐情呢?

杨敏之心中愈发怀疑,因卢梦麟失踪一事存于心中多日的疑窦隐隐有了大致的猜测,只待择机证实。

他暗中留意,程山长一行人走后秦韬去了码头旁的药堂。

又打听到窈娘的船。窈娘不在,舱门也未落锁。他凭直觉闯了进来,没想到竟在此处撞到张姝。

看她的模样,似是被劫掠至此。

杨敏之心头思绪盘桓,此刻却不是询问张家女娘的时机。将腰刀和鱼叉收拢搁置地面,凝神默默听上头秦韬和窈娘言语。

秦韬说这几日不慎着了风寒身子不适,去药堂开了一副药,借窈娘的地方煎药,让窈娘自便,不用管他。

窈娘尤不死心,一味发嗲歪缠。说他只怕是虚火旺盛,须得泄泄火,莫得憋坏了。

拉扯之间,一会儿碰翻茶杯,一会儿摔倒椅子。

听着上面时不时扑通几下,船妓说的话越来越粗俗露骨,杨敏之心生烦躁。原以为秦韬在窈娘船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原来还是越不过男女之事。

腹诽之际,猛然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一个张家女娘。

他垂头瞟了一眼张姝。满是污渍和泪痕的一张玉面,正半仰着头看向他。一双眼睛红肿的像胡桃,泪光挂在长睫上,光华点点。目光怔怔的,似乎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

杨敏之整个人僵住。他扶张姝坐下时自己也顺势坐到一旁,没留心压住了她的衣角,此刻两人正挨坐在一处。

离得近了,连她脸上柔软的细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一头柔软茂密的乌发发髻半歪,垂下来的发丝乱蓬蓬的,有几缕翘出来扫到他的上臂。明明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却教他嗅出柔软细幽的清香来。

狭窄的舱底本就闷得透不过气,空气愈发燥热,教人口干舌燥。杨敏之稍往旁边斜了斜上半身,半坐的长腿不知该收还是该放,僵持着不敢动。

只觉肩膀处一松,张姝回过神。原来她不知何时整个身子都抵靠到杨敏之的肩膀和胸口。男子的鼻息在身后喷薄,细微绵长,小心翼翼的落到她的肩颈处,清爽中隐隐有汗渍的气息。

她赶紧坐直了,低下头,掩饰住不适。外间任何动静她都听不到,自己也不敢动,唯恐弄出声响。

不知蓁蓁和丹娘如何了。

心尖突的一跳。

她抓起杨敏之的手,颤抖着在他手上写下几个字。

救,陆五娘,马场,凶徒。

杨敏之辨认出来。

两只原本玉白的手腕上,横七竖八显露出几道被绳索捆缚过的红痕和擦破的伤痕。左手的手腕有几处深深的咬印,破了皮,露出几点红。还有脖颈处,他刚才已经注意到,一块被人重击后肿起来的青色淤块肿得老高,突兀的横在纤细的脖颈上,触目惊心。

这几日锦衣卫沈誉将京城九门四城防控的滴水不漏,京城的篱笆是扎得紧了,京郊却屡出乱象。前头有码头走水,现下又盗匪猖獗,连京中权贵的马场都敢滋扰,贵女也敢劫掠,简直猖狂至极!

六部官吏受立储风波牵连者众,不止影响了朝廷政务,连京郊治安都大不如以前。

不得不说,卢温退出内阁前撂摊子摆出的这一道,比卢梦麟与他老辣多了。也更加卑鄙。

杨敏之垂目,犹豫了一瞬,轻托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的写道:“莫急,杨源已去。”

不过,杨源是随护送程山长的一行人一起走的,没有那么快到陆家马场。只是不便与她如实说,免得她更加忧心。

“莫怕。”杨敏之在她手心继续写,写完停下,手心中还托着她的手。目光再次游移到地面。

楼板上,窈娘没有纠缠多久,秦韬不耐的又丢给她一锭银,自顾煮水煎药。

窈娘笑吟吟把银子收到腰间的荷包,惆怅的叹了口气。阅人无数的她,对男人的了解比这运河的水还要深。她知今日之后秦韬不会再来了。

今日的秦韬,神色格外淡,连虚与委蛇的应付都懒得多给她。

其实,开头的几日过后,她便隐隐察觉秦韬用她和她的船遮人耳目,只怕私下有别的勾当。

存了疑心,只不敢跟别人说。在今日早间和郑郎君喝茶闲话时,就被那个一双桃花眼笑得一脸亲切的翰林三言两语把话套出来。

想起早间与郑郎君窃窃私语的那些话,窈娘就觉得有些心虚。还好郑翰林是翩翩君子,以为秦韬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提醒她不能再对别人讲。

藏在心中多日的秘密说出来,隐隐松了一口气。秦大人如果当真做了什么,甚至哪天他做的阴私之事败露,可都跟她无关。

但再多的她以后不会再同任何人讲。秦韬那几日给的实在大方,让她得以提前攒够钱把这艘原本从牛疙瘩手上租的花船买下来,真正成为自己的私产。对于秦韬的恩惠,窈娘心内感激。

虽然心里对秦韬既起疑又忿忿,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因自己年华逝去青春不再,搂不住男人的心。如今,有了自己的船,改日再从牙婆手里买一两个新鲜娇嫩的小女娘,悉心调理。男人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银子。

这么一想,就有许多事要做。也不管秦韬在船上除了煎药还要做甚,叫他想何时走就何时走,连舱门都不用帮她落锁。

她刚才和秦韬上船时,就发现舱门被打开。想都不用想,定是牛疙瘩那个无赖,趁她还没来得及换锁,又偷偷过来搞鬼。

窈娘冷哼一声,她的钱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扭头下船去找不知在哪鬼混的牛疙瘩理论,还要请个锁匠过来换把好锁。

浓郁的药味从楼梯口飘荡下来。

一直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张姝越发头晕脑胀。

从杨敏之出现在楼梯间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半个时辰,暮色渐深,还未入夜。

张姝只觉煎熬漫长。不止头晕沉沉的,被绫布束缚的胸口更是闷胀得喘不过气来。

倚靠在身边的张家女娘身影摇晃,有些力不能支,眼见下一刻就要倒地上去,杨敏之不敢再避嫌,托住她的腰肩,将她完全纳入自己怀中。

秦韬煎好药,把药灌入随身携带的牛皮水囊,在船头喊了一个划小木船的艄公,雇他送自己去前面的三岔口。

三岔口是此处运河支流、干流和出入港码头这三道水流交汇之处的河滩。这几日,南下的船从支流出港,都要经过三岔口的水域。

艄公起初连声拒绝,直说他这小船经不起大船的水浪,稍有不慎就会被颠覆。

秦韬不与他多费口舌,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艄公。艄公立马变了脸色,笑呵呵请他上船高坐。

艄公和秦韬的声音夹杂在周围花船寻欢作乐的笑声中,无人留意,除了从舱底起身的杨敏之。

终于等到了。秦韬所图谋究竟是什么,卢梦麟究竟在何处,看来只有到三岔口才能找到答案。

杨敏之托住张姝的肩膀站起来,跟她说,等会儿上岸会找刑部在此处查案的可靠之人送她回去。

他还得去追赶秦韬。

张姝只见他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自己怎么连近在耳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张姝又急又怕,情急之下,扶着杨敏之的手臂摇头哭出来:“杨敏之我听不见......”

出口的声音嘶哑哽咽。泪珠滚落。

被杨敏之猛然带起还没站稳的身子,和本就昏涨不已的头一起眩晕起来。

往暮色中延伸的楼梯口、他们所在的杂物间,连眼前的杨敏之,都在她眼前急速的旋转。

一阵天旋地转,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杨敏之错愕的眼神和从口中发出的呼唤,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张姝!”杨敏之接住她下坠的身子。

怀中女娘泪痕点点,双目紧蹙,晕了过去。杨敏之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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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成忧刚想说,他必不会负她,定会以正妻之礼迎娶她好好待她——

“况且,祖母已应允我,只要我为您解了毒,就会依照约定让三哥娶我为妻!”

阿蒲蒻认真中透出欢喜的话语,如一盆雪水当头浇了他一头一脸,让他陡然清醒过来。

“鲜廉寡耻!”

少女漂亮的脸蛋上,被他的呼吸喷染出的那一抹娇羞的粉色,原来不是因他而起。

她与他肌肤相亲,心里念着的却是当他的弟媳!

……不懂情爱的少女不明白,为何眼看他生辰将至,她还没有帮他解毒成功……却糊里糊涂的成了他的妻。

==小剧场==

嵇成忧捂着胸口出现在阿蒲蒻面前。头束玉冠腰佩长剑,芝兰宝树俊雅青葱,比汴京最美的少年郎还要骚包。

脸不红心不跳:“毒好像还没有除尽……”

阿蒲蒻:…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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