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疑心

安崇合寝宫昏暗,一盏小灯亮在床头,一名太监在床幔前恭敬道:“陛下,人回来了。”

早已因醉酒而睡下的安崇合出声道:“让他进来。”

穿着夜行衣的刺客入内,身上仿佛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扯下面巾,微弱的烛光映出那张稍显平凡的面孔。

安崇合坐起隔着床幔迫不及待问,“如何了?”

相璃将今夜一五一十禀告,在听见他说,宁王府好似对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时,安崇合冷汗直冒,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大抵在半盏茶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有呢?”

相璃仔细回忆了一下,恭敬道:“臣等从宁王府逃出来,也似是他们有意为之,将臣等放走。”

“朕,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臣告退。”

待相璃走后,安崇合用干涩的声音问:“宁王呢?”

安崇合到了这会儿才真的把安宁的话放在心里,安宁那句:他既能把你推上皇位,又如何推不上安竹翎。他的所作所为都在宁王掌控之中,今夜的事只是一个下马威。

若是我不听话,是不是就会被推下皇位呢?

这个念头让安崇合慌乱不安。

怎么办?不如找皇姐?

慌乱的安竹正打算开口让宫里人把安宁连夜叫进来,话到嘴边又咽下。若安宁知晓今夜的事一定会责怪他,不如去向宁王认错,让他不要怪罪?不,不,朕是天子,朕要做什么,还要与别人说?

这个念头以及现而今的身份给了安崇合一点底气,忐忑不安睡下。

早已在偏殿睡下的宁王,在听见脚步声时醒来,一名太监在床边说道:“宁王殿下,方才相璃等人来过了。”

太监名为才福,常侍安崇合左右,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宁王闭眼道:“如何?”

才福把相璃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又道:“陛下听完后许久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便让他下去了。”

安崇合那脑袋里除了女人和酒什么都没有,不说话多半是被吓的。

宁王了解他的脾性,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坐上这帝位,冷声道:“明日安宁若是回宫,想办法听听她到底说了什么。”

才福应声,悄然退下。

跟踪相璃这一行人的“影子”在看到他们入了宫便离去,风闲灵巧地跃进宁王府的高墙之中,熟练躲过巡卫,从窗户钻进了方竹佶房内。

方竹佶未睡,他被药折磨的浑身发疼,听见风闲声音时便睁开了眼,风闲露出脸轻声道:“是皇宫里的刺客,宁王府的人也是有意将他们放走。”

“嗯,预想之内。”

方竹佶想了想便让风闲来到身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风闲道:“是,我明白了。”临走前方竹佶不忘嘱咐,“有陆玖的信儿一定要快快告诉我。”

“嗯。”

风闲走后,浑身泛疼的方竹佶重新合上眼,好一会儿才勉强睡去。

烛光影影绰绰,将书中字清晰映照而出,同时也照出了沉和略有些困倦的面色,门被推开一条小缝,沉和瞌睡跑去了一半,冷声道:“谁?”

见是风闲从门外进来才舒了口气,起身问道:“如何?”

风闲将面巾收起,“确实如公子所料,就是皇宫里的人,宁王府里的人早有准备,就连他们逃走也是宁王府护卫们有意而为之。”顿了顿又说,“公子让你与沉大人借此机会,得安崇合信任。”

沉和眉头跳了跳,朝中大臣皆知,除了宁王,与天子最亲近的便是张正和,若是和天子亲近,那就是无意间与宁王作对,他在房中踱步,沉吟道:“今夜过后,他们二人应当有隔阂,我会与叔父说的。”

在梦中梦见安竹翎与宁王联手将自己推下皇位的安崇合一大早便被惊醒,一身冷汗让他惊魂未定,听见宫女在床幔后说:“陛下,宁王殿下已在殿外等候向您请安。”

宁王就在殿外,安崇合实在是有苦难言,他索性躺下为自己蒙上被子,“告诉宁王,朕今日不舒服,疲累得很,起不来身,让他先回府吧。”

“是。”

在外等候的宁王听闻面露关切,“这是怎么回事?昨夜晚膳时还好好的,问问陛下现在是否方便进去探望。”

宫女依言传讯,这下是不得不见,躲在被子里的安崇合大不情愿,心中期盼着安宁不要在这时前来,上天不保佑,只听太监在殿外跑进来道:“陛下,安宁公主来了。”

安崇合心如死灰,门外站着两名煞星,只得爬起身来让人为他更衣。

安宁与宁王许久未见,二人一见便皮笑肉不笑,宁王道:“本王才知公主回宫,未能及时前来探望,请公主莫要怪罪。”

安宁笑道:“宁王殿下不必多礼,本公主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说起来,宁王为何今日这么早就在宫中?”

宁王:“昨夜与殿下一齐用了晚膳,不小心喝多了些,只得留宿宫中。”

安宁道:“皇帝虽对谁人都好,但对宁王也是独一份,本公主不在宫中的时候,还请宁王多多提点他,莫要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仗着陛下的好就想反了天了。”

宁王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温和道:“公主说的是,陛下待人赤诚,只是玩心过重,本王记得陛下的好也定会替陛下好好看着文武百官。”

安宁与宁王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敌意与针锋相对。

殿内太监让他们二人入内,二人才收回目光,一前一后步入殿中。

以往,若是这二人同时出现,安崇合还会暗中庆幸,有宁王替他说话,自己便有借口不上朝,而昨夜那件事之后,这二人只会让他心烦意乱,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

果不其然,行完礼之后,安宁便道:“皇帝,时候不早了,该上朝了。”

“朕今日不是很舒服。”安崇合昨夜没有睡好,今天脸色看着苍白,精神也有些发蔫,听了安宁的话露出些无奈与不情愿。

宁王关切道:“陛下脸色这么差,好好歇息明日再去吧。”

这话在安崇合耳中如听仙乐,不免想道:昨夜我派人夜闯宁王府,确是我不对,若我乖乖听宁王的话,应当不会出事吧?

安宁冷着脸说:“自古帝皇,哪一位不是即便身体有恙也会打理朝政,岂能因一些病痛就怠惰,这江山若是不打理,又如何能长盛不衰。”

宁王道:“有恙就该好好歇息,陛下累坏了身体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难事。”

二人争执不下,安崇合被吵的心烦,又想起今早的梦,高声道:“好了好了,你们说的都有理,都别吵了,朕突然觉得好多了,现在就上朝去。”

得了胜的安宁没有高兴到哪儿去,她若是不在,安崇合肯定又恢复原样,并且这一早就见他心神不宁,听他们说话时也不出言附和还走神,难不成昨日宁王对他说了什么?还是他自己又自作主张,做了些不该做的事?

冷意从安宁脸上一闪而过。

一旁的宁王面无表情,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安崇合的神情,打算先晾他几日等他主动来与自己说实话。

朝上无事,安崇合困乏不已,安宁坐在珠帘之后,待群臣离去她便也随着群臣离去。

沉长书叫住张正和,施了一礼道:“宰相大人,前几日陛下命臣画的画臣已画完了,可否请宰相大人将这幅画交由陛下。”

说罢便将手中卷轴递给他。

张正和接过卷轴看过,画中媚娘活灵活现,称赞道:“沉大人画技果然精妙,依我看,沉大人就随我一齐进宫去,亲自交给陛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已出宫的宁王回到府上便把茧丝叫来了书房,昨夜事情没成,生怕宁王怪罪的茧丝跪在地上忐忑不安道:“殿下恕罪,昨夜奴婢刚要动手,就有刺客前来搅局......”

宁王打断了她的话,“本王已经都知道了。”

茧丝诺诺应了一声,不知为何更为不安,宁王问道:“安竹翎昨夜确实吃了药?”

“是,奴婢把药撒进饭菜中,亲眼看着他吃下去的,那些此刻走后,药效便散的差不多了。”

“那几名刺客大概多久才离去?”

茧丝想了想说:“大抵一个时辰。”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吃?”

茧丝:“只在刺客离去后喝了杯水,便什么都没吃,方才奴婢来前还醒了一次,说是浑身发疼,没什么气力,不让奴婢们请大夫,喝了点水又睡了过去。”

宁王心道:这安竹翎如此厉害?顶着药效撑了一小时才仅仅浑身发疼疲累?

这药据容时倾说,中了药的人,若是不行房事,这药效会一直折磨着他,硬撑过去肯定要没了半条命。

宁王道:“你留心找找安竹翎有没有把什么东西带在身上,至于那个药,找到机会,再让他吃一些。”

茧丝应是,回到偏院之后见莺柳一人在院中无所事事,便道:“公子好些了吗?”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