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生醉酒后不出意外的闷着被子赖床,吴佟一脚踹开一楼的门,他朝着楼上大喊。
“余怀生!我数五个数,我上来之前你没起床,我就把你丢到外面去!”
“5!”
余怀生睁眼。
“4!”
余怀生竖起身子。
“3!”
他从斜着的床滚了下来,满床找校服。
“2!”
吴佟走到门外了,余怀生还没有穿好衣服。
余怀生突然大彻大悟。
在苦难到来之前,无力反抗之时,不如躺下,好好享受。
他将穿一半的裤子甩了出去,躺进被窝。
“1。”他替吴佟喊了。
门被踢开,余怀生还是有些紧张,他被子闷头,露在外面的脚也缩了进来。
“余怀生!”吴佟咬牙切齿,把一袋面包片和牛奶揣进余怀生的书包里,大手一挥,将被子掀开。
“今天要开大会,迟到了咱俩都得死。”
余怀生只穿了一件短裤,暴露在冰冷空气中不足一秒,吴佟又把被子盖了回去。
他气的脸都红了。
“知道了知道了,路上骑快点就行。”
余怀生不敢说自己不想去学校,要不然吴佟一定会连带着被子和他一起丢出去。
少爷迷糊的靠在床头,他慢悠悠的找校服上衣,吴佟拳头攥的更紧了。
吴佟一把从床尾翻出校服,将余怀生架起,冷着张脸开始给那人套衣服,像是得逞了一般,余怀生开始冲着他笑。
“嘿嘿嘿。”
“傻乐什么呢?”吴佟扣好扣子,整理好衣角,十分细致。
“你以后女朋友肯定特幸福。”
吴佟虽然脾气臭了点,但是很会照顾人,干事情麻利又细致。
他将那张脸板正,勾住下巴微微抬起,窗外的晴光映射在余怀生的眼眸上,比刚上岛那会有活力不少,他有些不愉悦,手指捏的发紧。
“疼。”
余怀生的抱怨将吴佟从思绪中拉回。
他像是辟邪,朝后退了一大步:“那当然了,谁要是做你对象,谁倒霉。”
余怀生一边洗漱,白了他一眼:“哼,一看你就没恋爱过。”
“你谈过?”
……
“没谈过。”
吴佟嘴角翘起,他摸了一把余怀生的头。
“快点,我在楼下等你。”
余怀生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他居然觉得吴佟刚刚很温柔。
他晃了晃脑袋。
没睡醒这是。
两人在环岛路上奔驰,不出意外,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秦疆手拿戒尺,一记眼刀朝着两人飞过去:“吴佟!”
“给我滚过来!”秦疆暴怒,校门口站了一排迟到的,五个里面有三个都是因为吴佟挂彩的人。
完了...八成是王文涛他们把吴佟交代出去了。
余怀生自觉的站在队伍的最末端,他看着吴佟的背影,啧啧了两声。
王文涛蹭了一下余怀生的肩头:“那个...”
“怎么了?”余怀生有些茫然。
“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你们打了一架。”
王文涛有种受了委屈没处发泄的心情,合着昨天吴佟为了这小子那么折腾一番。
他是一点都没记住??
“咳...”王文涛清了嗓:“那个,以后继续做朋友呗,不要你钱了...”
他的声音越往后越小,这个年纪的少年身上都有股拧巴劲儿。
“道个歉怎么还红脸呢。”余怀生俯下身,侧包揣着牛奶瓶滑落在地上,他拍了拍捡起来。
“这奶...吴佟给你的吧?”王文涛瞥了一眼上面的商标。
“对啊,你怎么知道。”余怀生扭开盖子抿了口:“我早上不喝奶,会没精神。”
“这家牛奶店在我家附近,我每天早上都能看见吴佟骑自行车来买,挺...贵的。“
余怀生有些发愣,他手握着瓶身仔细打量,是在一个多月之前他被吴佟拽着起床,撒泼似的在床上吵着喝牛奶,不喝起不来。
似乎是从那天之后,书包里的牛奶从来没有少过一次。
“哦。”他呆呆的回应。
余怀生的十七年在家人和同学老师的簇拥下而活着,他似乎认为任何人无条件付出的任何好处。
都只是一件平凡的事。
常见的像天边的云和即将到来的雨水,却在他的心间第一次掀开了波澜。
无法平静。
由于这一行人形象实在是影响校园风气,被赶到操场上大扫除以做惩戒,在二中,打架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但由于余怀生这个年级第一也掺和了进去,也不了了之。
吴佟在办公室内,他低垂着头,侧过眼眸看向窗外,那个削薄的身形被大风吹着,余怀生拿着把大扫把,干着无用功。
怎么扫个地...都这么蹩脚。
“笑!”秦疆一戒尺拍在桌子上。
“你还笑呢!吴佟!你是不是忘了你姥姥是怎么求着我们让你读这个高中的!”
“我记得。”
天边的乌云一团,朝着二中淹去,台风快来了。
秦疆摘掉眼镜,轻叹一口气:“你说说你,你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吴佟平日算安分,上课不吵不嚷,打架次数也不多,虽然只要打就下死手,但总体来说,不算太让人头疼。
可就正因为这样,秦疆才会担心,风华正茂的十七岁,不与人社交,不谈理想,不谈奋斗。
死气沉沉,默不作声。
“老师,我没有路的。”
“你的人生不能因为别人犯下的罪,停滞不前。”
少年固守成规,冷着一张脸,青涩幼稚的想法在心间横冲直撞,最后凝成一句:“我只想走,走的远远的。”
秦疆将戒尺摔在桌上,气馁似的瘫在椅子上,他挥挥手:“出去吧,去操场上和他们一起受罚。”
吴佟打开门时,步履停下,他转过身问:“老师,那个女孩...”
“还是不肯见,我再调节调节。”秦疆叹了声气。
这句话像块石头,又亦是天边的乌云,压抑着吴佟,让他陷入出于愧疚而制作出的囚笼中,不放过自己。
“谢谢老师。”
吴佟走出教学楼,朝着操场远远望去,余怀生一眼就看到了他。
“吴佟!我在这!”
洁白的衣袂随风晃荡,栗色的头发丝儿有些乱,没睡醒的那根呆毛还竖立着,余怀生朝他挥起手,嘴角高高扬起,笑的明媚,眼梢弯弯。
吴佟抬头看了眼这乌云压顶,他困惑。
明明是阴天,明明没有太阳,
明明台风即将来临。
可他为什么感受到的是朗朗晴日?
吴佟走过去,他拿过余怀生手上的大扫把:“照你这么扫下去,咱中午别吃饭了。”
余怀生撅起嘴,囧着眉:“吴佟,你看嘛。”
他摊开手掌举到吴佟面前:“这个破扫把和吃人一样,都流血了呢。”
余怀生有时候的微表情特别有趣,像是在撒娇。
吴佟愣了愣,冷哼一声:“怎么,还要我给你吹吹?痛痛飞飞?”
“怎么这么娇气啊你。”他又补刀一句。
少爷闷着声嗯了一句,蹲在地上背对着吴佟,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小盒创可贴,甩在地上。
“自己贴。”
余怀生不动弹。
“妈的,你是真的烦。”吴佟把扫把泄火似的摔到老远,蹲下身有些粗暴的拿过余怀生的手。
手被刺伤了不少创口,血珠不断地渗出,吴佟的动作轻柔了下来,他打开创可贴把每一个伤口包裹的严严实实,嘴里不停念叨。
“你们城里少爷是不是一点伤口都要去医院处理啊?”
“再不去看伤口就要愈合了。”
“矫情,做作,娇气!”吴佟气不过,自己和条狗似的,余怀生一句话都不说,他就赶着贴上去。
吴佟将手翻了个来回,确定没有漏下的,再狠狠甩开。
那张笑脸突然凑到吴佟面前,余怀生唇下的痣跟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牵动着。
“你好会包扎。”
像夸幼儿园小朋友学会今天上厕所一样。
那双眼明亮亮,微微弯起,就这样盯着吴佟,他的喉咙有些发紧,看着唇下的那粒小痣,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热气顺着脸爬上颅顶,冰凉的手抚摸上吴佟的额头。
“你发烧了吗?”那只手在吴佟脸上胡乱摸着,又探入他的脖间。
吴佟一把捏住,磕磕绊绊的开口:“没有...你。”
他欲言又止。
“你不许这么看我。”
余怀生是越说他,就越来劲儿的主,他轻笑出声,凑的更近一些:“为什么?我就不,我就要看。”
“没有为什么。”
“不告诉我,我就天天这么看你,烦死你。”
吴佟这个坏东西。
骂他矫情,做作,娇气,这笔账余怀生记得门清儿。
两人蹲在操场上,距离由着余怀生单方面肆意的拉进,他蹲着没稳住重心,朝着吴佟的怀里撞了过去。
吴佟下意识的架着余怀生,两个人抱在一起,触碰上的那一寸肌肤滚烫的不像话。
呼吸随着距离缠绕在一起 ,似多年不见的老情人,难舍难分。
温润的唇擦过吴佟的脖颈,他身躯一僵,把余怀生推翻在地:“别闹了。”
余怀生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我刚刚是重心不稳!”
“是因为不稳!懂了吗!”
涨红起一张脸,眼神在操场上乱飘就是不敢与彼此对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余怀生再次强调。
“知道了。”
“你回教室吧,我上个厕所。”吴佟朝着快步卫生间走去,他打开水龙头,头埋进水池里,任凉透了的水浇灌整个脑袋。
将那升起的火焰扑灭、扼杀。
余怀生的香气挥之不散,那一片唇贴在脖子上时,只一瞬的触感,到现在整片脖子都火辣辣的。
他对着镜子将发丝朝后捋去,吴佟看着那全身镜,目光逐渐向下移去。
……
草…
他对余怀生起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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