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月,北城的天气开始忽冷忽热。
前几天白天最高气温能达到零上10度,这几天天气预报又说有雪,让人穿衣都有些混乱。
早上起床的时候,乔喜觉得自己嗓子发疼,直觉倒霉,这阵子流感横行,她这体质回回都能赶上。
上周酒店接了几个团单,各部门都忙的脚不沾地,她们餐饮部更是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乔喜身为餐饮部部长,恨不得一人掰成三人用 ,到了最后两天甚至直接睡在了酒店里,好不容易才把客人服务周到的送走,也因此难得能休一天的班。
乔喜从小到大就有个毛病,精神在高度紧张之后乍然放松,肯定会生病,这次也不意外。
这个月她还有两天的值班,怎么也得撑着把全勤拿到手,于是起床热杯牛奶当早餐就去了楼下的诊所。
她租的小区离酒店不远,算是闹市区,周边基础设施配套齐全,小区对面就是诊所,乔喜也算是这的常客了。
白大褂医生一看见她就笑了,“我还纳闷你最近怎么没来呢?”
乔喜一听这话苦笑一声,“秋姨,好久不见了。”说着轻车熟路的坐到她的老位置,正对着门的第一个床位上。
禾秋扑哧乐了,“喜喜啊,不是秋姨不盼你好,实在是你这小体格子不争气啊,想着最近天气阴晴不定的,你中奖的几率可比别人大多了。”
乔喜一听这话也没毛病,顿时觉得嗓子更疼了。
“说吧,啥情况啊?”禾秋一边问话,一边拍了拍她对面床侧躺着的人。
“起来了帅哥,针管都拔半天了,晕针也不是这么个晕法吧。”
乔喜这才注意到旁边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一身黑,头上蒙着个黑色的风衣,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随着禾秋的呼唤,床上的人‘唔’了一声,缓慢翻了个身,头上的风衣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掉在了地上,床上的人毫无察觉,翻了个身,竟然又接着睡过去了。
禾秋见状,摇头叹气。
走过来继续给乔喜问诊。
乔喜盯着地上的衣服看了几秒,慢半拍的回答道:“嗓子疼,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有点发冷。”
听完她的描述,禾秋走到诊台拿了个体温计,甩甩递给她,“先量量体温,估计是冻着了。都是这破天气闹的,这阵子流感的人格外多,你上班也注意点,平时路上带着点口罩。”
乔喜点头,乖乖的接过体温计放到腋下。
五分钟后,她自己拿出来看了看,37.8度,果然发烧了。
“老样子,输液呗?”
乔喜点头。
输液见效快,也能少受点苦,她每次生病基本上都是靠输液解决。
等着禾秋配药的功夫,乔喜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到地上的一团黑色衣服上,这会还早,诊所里除了她们两个,就是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纠结一会,还是起身走过去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犹豫几秒轻轻给人盖了回去。
男人头发很长,额前的碎发凌乱的遮住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是那种不见天光的白。
乔喜没有观察太久,给人盖好衣服又默默的回到床上坐好,等着扎针,也就自然没有注意到她走后,床上那人缓慢睁开了眼睛。
禾秋拿着两瓶液出来,床上的人终于坐起来了,她一边给乔喜扎针,一边背对着男人道:“还得再输几天看看,你这过敏还挺严重的,以后还是少接触带毛的小动物吧。”
男人含含糊糊的应了声,慢悠悠的起身穿衣服。
乔喜的视线正好被挡住,自始至终也没看清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等他走后,禾秋憋了半天的牢骚终于可以发泄了。
絮絮叨叨的跟乔喜抱怨着这人的过分程度,“每天都是半夜来,也不管别人要不要休息,针头一扎倒床上就睡,合着把我这当旅馆了呗。要不是看在租的是他家房子的份上,我才不这么惯着他呢。自从出来就不务正业,天天跟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说天天三更半夜才回家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啊?可给他妈急坏了,快三十的人了,愣是不找对象。”
乔喜每次来都要被迫听一耳朵八卦,早就习惯了,她也不吱声,就默默的听着秋姨输出,直到她累了为止。
大概是今天她太气愤了,说了十多分钟都没停下来,乔喜有些困了,她还挺想跟那个男人似的,也趁着输液的功夫睡一觉的。
秋姨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察觉到对面的人没反应,也有些无趣了,及时打住了话头,临了问了她一句,“喜喜你今年也27了吧?还不打算谈对象吗?”
这问题有些猝不及防,乔喜尴尬的笑了笑,“暂时没有这么打算呢。”
禾秋一听这话有些不赞同,“27岁了,该谈了。谈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遇见个兴趣相投的不容易,互相磨合还得需要时间呢,还是得趁早。”
乔喜点头,“哈哈,是呢。”
“哎~,要不你给我说说你的条件,秋姨这里人多,回头给你留意着。”
乔喜头大,连忙摆手,“不用啦秋姨。”
禾秋以为她害羞,“女大当嫁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生主动点没什么的。”
禾秋的热情向来让她难以招架,乔喜无奈,只好道:“秋姨,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禾秋有些不信,“真的?”
乔喜点头,“真的真的,是我老家那边的。我俩都约定好了,等我在这边再赚两年前,就在老家买房结婚的。”
一听这话,禾秋的心思顿时歇了大半,“那还挺可惜的,你这么好的姑娘,长得好看性格又好,留在北城也是有可能的。”
乔喜笑了笑,觉得自己留在北城已经够久了,还是该回去了。
输完液已经快十二点了,家里这几天没开火,冰箱里空空如也,乔喜索性随便找了家店吃了午饭。
嗓子已经没早上那么疼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就想着在附近逛逛。
她来北城满打满算整整七年了,七年来她几乎没怎么休息过,每天两点一线的忙碌着,偶尔闲下来就是在家里做做饭、打扫卫生,要不就是什么也不做在床上美美的躺一天。
就算是出来,也是有目的的直奔目标,好像很少像今天似的这么漫无目的的闲逛。
在外面就这么晃荡了半个小时,正想着去超市买点东西就回家,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喜喜,你起床了吗?”陈竹在电话那边异常兴奋的问她。
“早就起来了,怎么啦?”两人都在酒店工作,陈竹在客房部。
“你下午有事吗?能不能过来找我,我在天水街这边。”
“天水街?”乔喜有些意外。
天水街在城东,她和陈竹两人租的房子都在城西,隔着半个城,她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对啊对啊。听周梓淼说这边有个特别出名的纹身店,手艺超好,而且老板巨帅,我就慕名过来了,只不过我还是有点害怕,你能过来陪我吗?”
陈竹有个谈了三年的男朋友,两人分分合合不下十次,每次分手都闹的轰轰烈烈,知道她有纹身打算的时候乔喜就劝过她,奈何她还是没死心。
“那你得等我好久。”乔喜转身往最近的地铁站走。
“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来,不着急的,这个纹身店一般都凌晨两点才关门的。”
乔喜听完第一反应就是,什么纹身店两点多才关门,正经吗?
地铁转了三次车,用了近两个小时,乔喜终于站在了天水街街口。
虽然没来过这边,但却略有耳闻。
城东是新城区,相比城西,这边更现代、更新潮。
而天水街就是这其中的代表。
虽然叫街,但其实是个小型的商业中心,周边立着几栋风格迥异的大楼,被包围在最中心的商业街就是天水街。
这里面大多数是些潮牌店,其间不乏穿插着酒吧、纹身店以及一些装修前卫的店面。
乔喜依照陈竹发来的定位,在一家咖啡店里找到了她。
“喜喜!你终于来啦!”陈竹把手里的另一杯咖啡递给她,“生椰拿铁正常糖,热的。”
乔喜接过咖啡,无奈的捏了捏她肉肉的圆脸,“这纹身是非要纹的吗?”
陈竹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要纹,我想好了。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曾经爱过。”
又被她这略带中二气息的言论雷到,乔喜还是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观点:“纹身可是一辈子的事,纹了就很难洗干净的,而且会特别疼,纹的时候疼,洗的时候会更疼。”
陈竹拉着她往里面走,“喜喜,你不用劝我了,来之前这些我早就查过了,我不怕疼的。”
乔喜无奈,劝也劝过了,陈竹比她小三岁,但也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纹身店在街中心,地理位置很好,门口的牌子也很特别,就简简单单一块纯黑色牌匾,上面鎏金楷体写了‘纹身店’三个字,这名字也真够简单粗暴的。
“就是这家,据说很难预约的。”
“那你预约了吗?”乔喜问她。
陈竹点头,“提前一个星期就约了。”
两人说着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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