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喜欢你,你是我想娶回家的姑娘,也是唯一一个。”
沈妙合吓了一跳,瞪圆了杏眼怔怔的看着叶靖琛,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半点反应都给不出来。她万万没想到叶靖琛会突然告白,不,应该说她没想到的是叶靖琛非要娶她的原因,竟是因为喜欢。
上一世她能感觉的到叶靖琛是对她有感情的,但那感情无关男女之情,或者说即便有也不多。他太过理智清醒,有更大的抱负和野心,不是那种拘于小儿女情感的男人。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爱情于他来说不是人生所必须。
可是现在他却当着她的面说喜欢她,说她是他唯一想娶回家的女人。沈妙合下意识的就信了他的话,因为她所认知的叶靖琛不会撒谎,更不屑用谎话哄骗女子。
说心里没有一点喜悦是假的,沈妙合即便强行忍耐着,嘴角依旧微微的上扬,她羞赧的低下头,并没有急着将被叶靖琛握住的手抽出来。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害羞,一个内心狂喜。叶靖琛看到沈妙合此时的反应,终于可以肯定她其实是喜欢自己的,看来她之前说的因为家世悬殊才不想嫁到叶家的推辞都是真的。
打铁要趁热,叶靖琛松开沈妙合的手,微微后退半步,冲着沈妙合深深行了一礼,真诚的说道:“沈小姐,吾倾慕汝已久,盼能娶汝为妻,携手一生,绵延后嗣。”
沈妙合的脸红的几乎能滴血,声如蚊讷的说道:“陛下已经赐婚了,我嫁给你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何必多此一举跟我说这些。”
“赐婚是赐婚,我给你的承诺是我的事,两者不一样的。”叶靖琛笑着说道,确定了沈妙合的心意,他欢喜不已,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起来。
沈妙合娇嗔的扫了叶靖琛一眼,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叶靖琛胆大的再度牵起沈妙合的手,一字一字的承诺道:“沈小姐,我一定一生一世对你好,你所担忧的那些有关家世悬殊的问题,到了叶家都不会是问题。我爹娘不是那等拜高踩低之辈,娶妻娶贤,他们并没有多看重未来媳妇的家世。而且你救过我父亲,是我们叶家的恩人,就冲着这层关系,叶家就会善待你一生。”
他想的比较简单,觉得沈妙合以“家世悬殊”这个理由来拒绝自己,无非就是怕嫁一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日后会在夫家受气。他给了她承诺,又强调她是叶家的恩人,就是为了宽她的心。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重生回来的沈妙合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沈妙合沉默的想着心事,事已至此,她需要做的就是向前看,真正的防患于未然。既然现在的叶靖琛这般喜欢她,她不妨得寸进尺一下。
“小侯爷,我有件事很困惑,希望你能给我答案。”沈妙合抬眸看着叶靖琛,稚嫩的小脸一脸严肃。
“你问。”叶靖琛也被沈妙合突如其来的认真传染了,不自觉地收起了笑容。
沈妙合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的一个决定是大错特错的,甚至会害了全家人的性命。而我在惨剧酿成之前站出来阻止你,你会听我的话吗?”
她每说一句,叶靖琛的脸色就严肃一分,到最后他一脸古怪震惊的神情,默默的看着她,良久才问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什么?”沈妙合大为震惊,不答反问。
然后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叶靖琛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他僵硬的扯出一个微笑,“我当然会听你的劝告,毕竟没什么比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更重要的了。”
“你……”沈妙合刚松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就被叶靖琛打断了,他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我们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沈妙合知道今日的谈话到此为止,她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的跟着叶靖琛往回走去。
二人回到前厅喝了一会儿茶后,沈信和叶广生也看完藏品回来了,叶家最后和沈家确定了婚期,便告辞离开了。
回去之后叶靖琛一路都很沉默,刚回到家,他就找了个借口回书房了,关上房门,他开始静静地思考沈妙合在花园里和他说的那番话。
她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的一个决定是大错特错的,甚至会害了全家人的性命。而我在惨剧酿成之前站出来阻止你,你会听我的话吗?”
正是这句话让叶靖琛警醒,她说他将来可能会犯错,还是那种会害了全家人性命的大错。说实话到了叶家这种地位,能威胁到全家人性命的罪名差不多就只有一个了——谋逆。
为什么沈妙合好好的要担心他这个?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沈妙合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朝堂上的事她怎么会知道?是沈信知晓了什么,借由女儿嘴来告诫他?
那件事他和那人做的如此隐蔽,为什么还是会被外人知晓?连他父亲都没能察觉到的事,沈家怎会知道?
还有就是,沈妙合为何一口咬定他会犯错,甚至会连累全家被杀?这才是她犹犹豫豫不肯嫁过来的原因吧?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如何得知的?又知道了多少?
叶靖琛觉得浑身发寒如坠冰窖,他重重的的坐在了椅子上,以手撑额,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窗户上传来了轻微的异响,声音很轻,仿佛只是风吹动窗框发出的声响,很容易被人忽略掉。但那一短两长的响动,还是让叶靖琛立刻警觉起来,他快速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下一秒,叶靖琛眼前一花,一抹黑影从窗口处闪了闪,似是有什么东西飘进了他房里。
他心里清楚进来的是什么,从窗口处探出半个身子去,警惕的左右张望一番,确定院子里没有其他人,这才缩回身体,将窗户严严实实的关紧,转过身去望着房内多出来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黑衣人,身材魁梧,看不清长相,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的布料下,只露出一双犀利冷漠嗜血的眼睛。
“主子有什么事吗?”叶靖琛开门见山的问道。
“今夜丑时一刻,主子在老地方等你。”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和他的人一样的瘆人,冷冷的仿佛严冬腊月冻结的冰,没有丝毫的感情和声线起伏。
叶靖琛时常怀疑这个素未露出真实面容的黑衣人是个被主人操控的木偶,他是负责来为主人传递消息的,似乎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黑衣之下是怎样的人。他永远神秘,来去无踪,只有主人知道他的一切。
虽然每次见黑衣人都是来传递消息的,叶靖琛从未见他动过手,但他一点都不怀疑此人的武力和凶残,他知道只要主人一声令下,黑衣人会毫不犹豫且轻轻松松的拧断他的脖子。
他可以肯定的是,黑衣人是主子培养出来的心腹兼死士,心甘情愿的为主子做任何事。
“好,我会准时到。”叶靖琛也不废话,说完后就再次打开了窗户,还是像刚刚一样,探出身子去观察四周,确认无误才转身对黑衣人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可以离开了”。
没办法,虽然是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院子里,但他秘密做的事情太过致命,万一被发现他性命不保,所以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黑衣人不再说话,甚至都没有多看叶靖琛一眼,从窗口飘了出去,几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从黑衣人出现到离开,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切仿佛都是幻觉,但随着他的离开,叶靖琛的心再度沉了下来。
主子已经许久不曾联系他了,怎么突然让黑衣人大白天的来传递消息,还要今晚就见面,什么事这么着急?
那人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轻易不会约见他这颗暗棋,以免被察觉。就算要见也会提前至少一天让黑衣人来传递消息,若是中途发生什么变故,他们好有时间灵活应对。
可是这一次,主子却临时约见他,莫非有什么突发状况?
叶靖琛觉得有些身心俱疲,每一次黑衣人来传达完主子的口讯,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他知道这份疲惫下掩盖的是惶恐和不安,是刀刃上舔血的刺激,是随时会人头落地的胆战,是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决绝。
他明白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铤而走险,一旦被发现或者主子的计划失败,他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全家。从他跟着这位主子做事开始,他就已经有了随时赴死的觉悟和准备。
只是,他不想牵连到家人。他是为了自己的抱负和野心,才选择这条路,就算是失败后身死也认了,但绝不能连累到无辜的叶家。
叶靖琛的心突突的跳的很快,猛然间他想到了方才在沈家时,沈妙合和他说过的话。
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他跟着主子谋事是天大的秘密,就连他父亲都不知晓,主子那边也没几个人有资格知道他暗棋的身份,为何沈妙合会知道?
难道沈信也是主子的人?叶靖琛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似乎就说的通了,沈信不仅是主子的人,甚至一定还是心腹,所以沈信才会知晓他的身份,并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是主子知道他要娶沈妙合,才向沈信透露他的存在的吗?沈信又处于某种原因告诉了沈妙合?等等,可是为什么沈妙合会对他做的事情持否定的态度?她似乎坚信他做的事情是错误,还会害死全家,这才隐晦的出言劝阻?
为什么觉得沈妙合会觉得主子不可靠呢?是沈信和主子之间有了什么龃龉,便借由女儿的嘴来劝告他?还是沈妙合自己的推断?
叶靖琛越想越是脑子乱成一团,他想要坚定自己的选择,可是沈妙合的那番话反复的、不停的在脑海中回荡,每响起一次,他的心就退缩一分。
他跟着主子快两年了,第一次萌生了退意和后悔,他甚至开始思考能不能离开主子全身而退,又如何做到。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然后自嘲的笑了起来。后悔?离开?全身而退?他在做什么白日梦,上了主子的那条船还想着掉头走人?那只会让他死的更快更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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