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靖琛和沈从山带领朝廷的赈灾队伍启程去往闽南。
其实之前朝廷已经陆陆续续的派去了很多赈灾的队伍去灾区,不过这些队伍基本都是运送物资以及派遣士兵前去赈灾。而这一次,主要是派一个有身份的人,代表皇帝和朝廷,去慰问难民。
随行的除了叶靖琛和沈从山及叶沈两家的随从护卫,还有三队大内的精兵用以保证大家伙的安全、两名太医、以及七七八八的各部门的官员。
叶靖琛是领了皇命在身的,便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其他所有人都要统一听从他的指挥和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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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沈家大宅便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起来了。
出发的时辰是事先由钦天监算好了的,因此就算天没亮也得摸着黑的赶路。
沈从山从家中吃了顿热乎的早饭,放下筷子后抹了抹嘴,目光灼灼的看了一圈饭桌前的亲人,朗声道:“爹娘,儿子要去为朝廷效力、救助灾区的百姓了,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您二老注意身体;曼茹,这个家我就交给你了,还有爹娘和妹妹,也劳烦你多上心;妙合,乖乖的在家置办嫁妆,要听爹娘和你嫂嫂的话,等大哥挣功勋回来给你添妆,送你风光出嫁。”
话刚一出口,刘秀兰就开始抹眼泪了,到了后来就连冯曼茹也跟着红了眼眶,就连沈信都长吁短叹起来,反倒是自有打算的沈妙合最冷静。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们,倒是你,此行路途遥远,人生地不熟又闹洪灾,你才是应该注意安全,我们在家等你,望大哥早日凯旋。”沈妙合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为沈从山送行。
“好,有你们做为牵挂,大哥一定会平安归来。”沈从山豪爽的大笑,也跟着喝了口茶。
此时,管家小跑着进来,对在座的几位主子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大少爷该走了,咱们派去打听的人回来报,朝廷的队伍从宫中出发已经接上了叶小侯爷,现在正在向咱们这驶来,少爷还是快去门口候着吧。”
这是从宫中出发的队伍,要一路接着几位前去赈灾的权贵,自然不好让队伍等着,听了管家的话,一家人来不及再伤感,匆匆起身向沈府大门走去,而沈从山的行囊也早就由下人们搬运到了大门口处。
沈家给沈从山带了两个小厮,都是从小就贴身伺候的,一个叫承顺一个叫承利。二人颇为机灵能干,在沈从山身边伺候十几年了,对主子的衣食住行都非常的熟悉,是可以放心的人选。
同行的还有三名会些拳脚功夫的护院,其实这个随行配置相当简陋了,不过沈家没那么厚的家底,家中人又向来不喜奢侈摆谱,因此家里的下人本就不算太多,若是为了沈从山去闽南之行临时买几个人回来也并不放心,到底对新人不是知根知底也用不顺手。
好在这次还有叶靖琛一起,想必叶家会给他带不少随从,他也答应过会照顾沈从山,沈家这才没有因为随行的人员不足而犯愁。
在门口等待队伍的这会儿功夫,刘秀兰拉着儿子把这两天说烂了的话又说了一遍,还不许儿子拒绝,但凡沈从山表现出一点的不耐烦,她就开始抹眼泪,吓得沈从山立马乖乖就范。沈信在一旁也时不时的开个口,不过对儿子叮嘱的都是如何办差事、如何与他人相处合作这类的正事。
冯曼茹则最后一次检查行囊,检查无误后又叮嘱了承顺承利和三名护院很多话。清晨的沈宅门口无比的热闹,叽叽喳喳、噼里啪啦各种声响,扰的邻居家纷纷探头。
等了没一会儿,朝廷派来的队伍在漆黑的街道一头缓缓出现,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沈宅门口。放眼看去大约是五百人左右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是整齐划一全副武装的大内侍卫,他们每个人都高大魁梧,身着统一的盔甲战袍,腰间悬挂着佩剑,远远的走过来时带给人震慑力和压迫感,很像是要上战场杀敌的感觉。
看到这些随行护卫的士兵,沈信终于是松了口气,他是朝臣,自然知道这些大内侍卫的本事,有他们在,这支队伍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次的阵容如此之强,恐怕是叶侯爷在背后运作的结果。叶侯爷虽说并不溺爱孩子,但叶靖琛是他的独子,这次要跑到那么远又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他不可能不担心,从这支随行队伍的阵容和装备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想必向来低调从不僭越的叶侯爷为了儿子的安危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使了一些手段迫使皇上派出三队大内侍卫来随行保护。有他们在,不光叶靖琛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证,同行的其他人也是。
流程还是那一套,随行的太监先是宣读圣旨,都是些圣上鼓励的话,听上去倒是挺能鼓舞士气的。所有人跪下接了旨,山呼“万岁”。
太监笑眯眯的对沈家人说道:“请沈家快些把行囊搬上车,沈少爷的马车在后面,车身上做了标记的。沈少爷也再和家人说几句话吧。”
“多谢公公。”沈信客气的走上前致谢,随着黑暗中几个看不见的小动作,几张银票又不知不觉的滑进了太监的衣袖,太监脸上的笑更加明媚了。
沈家的下人们忙着搬运行囊,沈从山和家人抓紧时间说话,这时叶靖琛走了过来,他如今的身份不一般,自然也是要来和沈家告个别的。
眼看着叶靖琛过来,太监心知肚明的望了沈妙合一眼,讨好的说道:“小侯爷也来和沈家说说话吧,奴才去边上等着小侯爷和沈少爷,不过最多一盏茶的功夫,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得了了。”
和家人话别一盏茶的功夫,已经算是很长了,刚刚在叶府叶靖琛和父母告别也就这么多时间,换做其他随行人员,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同行的太监对沈家大开后门,一是看在刚才那几张银票上,二是给叶家面子,他说完后就笑着退到了人群中,留下叶靖琛和沈家一家人做最后的话别。
“靖琛啊,这次去闽南那么远,你和从山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身体。”刘秀兰慈母心态,拉着叶靖琛和沈从山,反反复复还是那些话。
沈从山早就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耐烦的答应了一声,倒是叶靖琛顺着刘秀兰的意思说了很多保证,听的刘秀兰心里无比的熨贴,瞪着沈从山就骂道:“小兔崽子,我这是关心你呢,你什么态度,你看看人家靖琛多孝顺。”
“是是是,他最孝顺,反正他马上就是您女婿了,孝顺您也应该。”沈从山才不在乎被比较呢,嬉皮笑脸的拿自己妹妹和妹夫开玩笑。
沈妙合无辜被牵连,气的狠狠给了沈从山一脚,冯曼茹也在旁边帮着沈妙合出气,揪着沈从山耳朵呵斥道:“哪儿有你这样当大哥的,当众取笑妹妹,要不是看你马上就走了,非得叫爹娘罚你跪祠堂。”?
沈从山疼的哎呦直叫,道了歉后冯曼茹才放开他。他揉着被揪疼的耳朵嘀咕道:“人家都是姑嫂关系紧张,我家是姑嫂关系太好,导致媳妇儿天天为了妹妹揍我。”
冯曼茹没有听清沈从山说什么,只见他上下嘴皮不停的开开合合,一看就知道没说什么好话,她双手叉腰眉毛高挑,呵斥道:“你嘀咕什么呢?我刚刚说你你还不服?”
“服,我服了媳妇儿。”沈从山很怂的陪着笑道歉,搂着冯曼茹去到一旁,好言好语的哄了起来。
旁边看热闹的沈妙合笑的前仰后合,叶靖琛含笑凝望着沈妙合,目光中满满的情意。
沈信和刘秀兰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也走到一边,留空间给沈妙合和叶靖琛单独相处一会儿。
“妙合,我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在婚事筹备上不能帮到你,你见谅。”叶靖琛向前走了两步,离沈妙合更近了一些,更是借着夜色打大着胆子,偷偷拉住了沈妙合的手。
沈妙合羞红了脸却没有拒绝,任由叶靖琛握着,二人靠的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呼吸,“你专心办差事,婚仪之事不必操心,有我娘和你母亲在呢,她们一定会把婚礼办的风光体面。”她没有提到自己,因为很快她也要跟去闽南了,婚仪方面的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谢你理解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婚期前赶回来,还会带着赈灾的功绩来娶你,让你成为定京最幸福的新娘。”叶靖琛满心都是不舍,特别是昨晚和主子见面后,他对沈妙合的情感愈发的浓烈,有一种近乎膜拜的**。
他不知对沈妙合的这种突飞猛进的感情因何而来因何而起,也会感到疑惑为何突然间就对她情难自抑,但他很确定他此刻人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好好的活着,与沈妙合白头到老。
心里堵着千言无语却不知从何开口,叶靖琛如此,沈妙合也如此。叶靖琛是无法细说他对她的感情,好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喜欢她;而沈妙合苦恼的却是如何暗示他,自己很快会去追他们的队伍。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似乎只是眨眼间,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太监猫着腰走过来,低声提醒道:“各位,该启程了,要是耽误了吉时皇上要怪罪的。”
在场没有不知轻重的人,就算再舍不得也不敢再耽误,叶靖琛和沈从山立刻向各自的马车方向走去,沈家的其余人则跟着送最后一程。
因为赶时间,这支队伍要轻车简行,随行的马车并不会太多,也就无法做到每人一辆。叶靖琛和沈从山关系好,被特意分到了一辆马车上,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叶靖琛的一只脚刚踩到马车前的车辕上,沈妙合快速靠近,用几不可察的声音对他说道:“在你们祭天祈福的地方等我,我随后就到。”说完不动声色的让开,接着夜色掩盖住了所有动作,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的不妥。
上车上到一半的叶靖琛停住了动作,诧异的回过头,疑惑的望着沈妙合,他几乎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那番话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直到沈妙合俏皮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
沈妙合说让他在祭天祈福的地方等着她,她随后就到。这是什么意思,她还要跟着再送他一段?
满心疑惑的叶靖琛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停住了,弄的其他人都很莫名其妙,诧异的望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已经进了马车的沈从山见叶靖琛突然卡在了半空中,上前扶了他一下,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动了?”
“无妨。”叶靖琛回过神来,顺着沈从山扶过来的手上了马车,放下车帘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沈妙合,无声的在问她——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
沈妙合嫣然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当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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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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