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叶家带着厚礼去了沈家拜访,两家人见面很是亲热的聊了起来。
“妙合似乎轻减了不少,这段时间在法云寺一定很辛苦吧,真是个好孩子。”罗雪娟拉着沈妙合的手,慈爱的说道,她现在是越看沈妙合越喜欢。
话音一落,沈妙合臊的脸都红了,熟知她具体去向的沈家人也只能尴尬的笑笑,而叶靖琛则忍俊不禁看着沈妙合,眼里满是玩味。
刘秀兰怕罗雪娟看出众人的异样,赶忙转移话题,对罗雪娟诚心的说道:“小女顽劣粗笨,今后还需亲家多多管教,给你们添麻烦了。”
“什么话,我就喜欢妙合,这孩子好的很。”罗雪娟一派温柔,说的沈信和刘秀兰满意的不住点头。
他们早就听说叶夫人是个极难得的好人,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他们的女儿嫁过去必不会吃苦。
两家人用过简单的午膳,男人们就一脸严肃的去了书房,沈妙合本也想跟过去的,但刘秀兰执意拉着她和罗雪娟去看嫁衣,她只能陪着,一颗心却早就飘到了书房里。
沈妙合已经能猜到,几个男人是要聊和四皇子有关的事情,她很想参与其中,也觉得自己有资格参与,毕竟这一路走下来,就数她和叶靖琛知道的最多。
但无奈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卷入朝政之事中,她也答应过父亲不再过问,安心出嫁,便只能强压下冲动,耐着性子陪伴母亲和婆婆。
不过她知道叶靖琛一定会找机会将今日的谈话原原本本告诉她的,安心等着便是。
*
将近两个时辰后,几个男人终于从书房出来了,沈妙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的脸色都还不错,特别是叶家父子,一如既往的从容镇定,想来是胸有成竹的。
叶家人本来是要告辞,但叶靖琛突然开口道:“我想和妙合说几句话。”
沈妙合虽然知道叶靖琛是要和她说正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红了脸,其余几人心照不宣,刘秀兰趁机邀请叶家三人留下用晚饭,叶广生推脱了两句后便顺势答应了。
距离晚饭还有一点时间,大家各自找事情去忙了。叶广生应邀去欣赏沈信收藏的字画,两位夫人边喝茶边聊婚仪上的一些细节,沈从山和冯曼茹小两口许久未见回屋腻歪去了,沈妙合则带着叶靖琛来到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成亲在即,就算此举有些逾越,这种时候也无人管教了,就连红蕊都十分热情的端茶倒水伺候两位主子。
沈妙合特意带着叶靖琛来到自己的闺房,她希望叶靖琛能看一看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很快,她将从这间房间搬出去,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启新的人生。
虽然对于沈妙合来说叶家算不得陌生,前世她也在叶家生活过一段日子,但她这次出嫁还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马上就要第二次嫁给叶靖琛了,却仍像新嫁娘一样羞涩忐忑。
她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完成了重生,近乎将前世的种种全部忘怀。特别是在将前世发生的事伪装成梦境“欺骗”叶靖琛之后,她真的有一种错觉——也许是她的大脑混乱了,没有什么前世,没有什么重生,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叶靖琛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沈妙合闺房中,一处一处的仔细看过去。温馨的布置,精巧的摆设,房间整体都是淡雅的色调,粉嫩可爱,随处可见一些姑娘们喜欢的小物件,还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气萦绕鼻尖。
原来这就是姑娘家的闺房,叶靖琛一边看一边默默的记下房间内的种种细节,也算是大致了解了沈妙合的喜好,他准备成亲后也按照沈妙合的喜好布置他们的房间,就算无法做到和她的闺房一模一样,房间里也要有她喜欢的东西在。
“你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很舒服,让人一进来就觉得身心放松不想再离开了。”叶靖琛在桌前坐下,喝着杯中倒好的茶水,悠闲的说道。
沈妙合也环顾着自己的房间,眼中满满都是不舍。从前不觉得自己的小屋有什么特别的,马上要离开了,才觉出舍不得。
“再好也没用了,马上就要离开了。”沈妙合苦笑着说起一件往事,“我从小就很喜欢布置自己的房间,以前花过很多心思在上面。记得我十岁那年,一位远房婶婶来家里做客,见我成天琢磨着布置自己的闺房,很诧异的说我闲的没事做。她还说姑娘家在娘家都只是暂住,以后的夫家才是女人永远的家,我浪费时间、精力和银子布置的房间还能住几年,等我嫁了人,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叶靖琛听的直皱眉,下意识的说道:“这个女人真讨厌。”
沈妙合微愣,随后笑出声来,在叶靖琛诧异的目光下,她解释道:“你和我哥哥当时说的话一模一样。我哥听了那个婶婶的话也大骂她讨厌,下午就去草丛里抓了两只癞蛤蟆,放在了那个婶婶的客房里,你是不知道当晚我们沈家有多热闹,那个婶婶的叫声堪比杀猪。”
两人一起放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沈妙合有些落寞的说道:“其实现在想来,那位婶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等我嫁了人,这里确实不再是我的家了,这间房布置的再好,我也不会再回来住了。”
叶靖琛一把握住沈妙合的手,宽慰道:“不会的,你要是喜欢,随时可以回来小住几日。”
“真的吗?”沈妙合眼中放光,惊喜的看着叶靖琛。
前世她跟叶靖琛的感情并没有这一世这样深,两人相敬如宾的时候多一些,他没有在婚前来过她的闺房,她也没有流露出对离家的不舍;他没有提出过她可以回娘家小住,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请求……
“当然。”叶靖琛挑眉,露出让沈妙合觉得安心的笑容,“叶家又不是后宫,媳妇儿嫁进来了就不许回家。你当然可以回来了,我想岳父岳母会为你留着这间房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回来小住,正好我也想在妙合的闺房里过一次夜。”
最后一句说的可谓是相当的暧昧浪荡了,沈妙合羞红了脸,猛的抽出自己的手,嗔怪道:“登徒子,不理你了。”
叶靖琛笑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睛却一直在紧盯着沈妙合,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嗯,婚前调/戏一下媳妇儿,心情真的很不错。
沈妙合的小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她简直不敢直视叶靖琛的眼神,他的眼睛里仿佛带着钩子,能将她的魂儿都给勾走;又好似一只见了猎物的野兽,随时都可能将美食连皮带肉的生吞活剥了。
他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爱和**,这是一个男人在面对着心爱的女人时该有的正常反应。从他的眼神中,她能感觉的到他爱他,也能感觉的到他渴望得到她。
这样的眼神和感觉让沈妙合开心又紧张,开心自己得到了丈夫的爱情,也紧张夫妻间的那些事。虽然她前世已经嫁过他一次了,两人无论是新婚之夜还是以后的每次行房都很愉悦,但不知为何,她再想到新婚之夜会发生的事,还是羞涩难当。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一个眼神放肆,一个垂头害羞,周围的空气满是甜甜的栀子花香,就如同他们的爱情,沁人心脾。
过了好一会儿,沈妙合才从头脑发热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也顺势想起了和叶靖琛单独相处的目的。
虽然很不愿意破坏这种氛围,但要事当头,她不得不煞风景的开口道:“你说要和我单独待一会儿,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叶靖琛也从爱情中不得已的抽离出来,叹了口气,将昨晚四皇子找上门来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今日我和父亲,与你父兄在书房说的就是这件事。”
沈妙合震惊不已,惊呼出声:“四皇子昨晚就去找你麻烦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快。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但我以为他总要耐着性子等两天,没曾想他如此迫不及待。”
“他这是有恃无恐,从前有五皇子在与他抗衡,他还知道收敛和顾忌,现在大约是觉得皇子当中再无人能与他相争,所以才肆无忌惮起来了。”叶靖琛冷笑道。
“他得意的太早了。”沈妙合当即下了定论,“他虽然是最有希望登基的皇子,但不是唯一一个。皇上还有多位皇子在,其中肯定有出身好又聪慧的,不过是因为年幼,暂时还未展露头脚。可储君一事也无需太急,皇上的身体就算不太好,几年还是能挺一挺的,到那时年幼的皇子们可就长大成人了。”
她是有十足的把握才说这番话的。前世五皇子虽然并没有在此时死去,但四皇子因为赈灾有功,被破格晋升为亲王,甩开了其他皇子好大一截。其他皇子超越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时四皇子的储君之位算是板上钉钉了,没有人敢再去和他相争,所以他才会一路顺风顺水的等到了皇上驾崩的那日。
但是现在情况却十分的不同,虽然四皇子最大的劲敌五皇子没了,但四皇子的根基也并未稳固,其他皇子完全有机会在这两年里迅速成长起来,等到将来有能力和四皇子一争高下。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叶靖琛不再是四皇子的暗棋,而是他的对手。他们这边掌握了四皇子和表兄以权谋私的罪证,知晓纯妃和易安的往事,清楚五皇子自杀的真相……这些都是扳倒四皇子的关键。
只要叶靖琛再暗中培养一位新皇子,那么四皇子就不再是储君唯一的人选。
听完沈妙合的分析,叶靖琛眼中的神色是既惊喜又得意,他的妻子如此聪慧,不仅时时都能与自己步调一致、想法统一,还能为自己出谋划策、排忧解难,这样好的媳妇儿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
他最看不起有些男人,自己没本事还不许女人聪明有见识,在他看来,容不下聪颖能干的女人的男人,都是因为自身无能。
他喜欢沈妙合的聪慧、能干和独立,这也算是在他心里兜了个底儿,万一将来他真的败给四皇子,沈妙合自己也能独自活下去。
在沈妙合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悄悄部署最后的退路,是给她的退路。如果到最后他真的无法全身而退,他说什么也要保沈妙合一命,那条退路就是他留给他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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