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命符

四人在书房足足谈论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刘秀兰亲自来敲门,才将人“请”出去吃晚饭。

夏日的夜空晴朗、微风阵阵,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到了晚上温度变得适中,非常适合在户外小坐。

映衬着明亮的月光和颗颗繁星,院子里的篝火烧的正旺,火光染红了周遭的一切,热气加上女儿红的酒气,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透露着喜庆。

他们暂时忘记了生死攸关的“战争”,忘记了下午商量好要去做的任务,尽情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幸福时光。他们只需要知道,现在是一对新人新婚燕尔之际,家人围坐在篝火前,喝着酒烤着肉,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酒很醇很香,带着点烈性。到最后六个人几乎都喝多了,特别是三个男人,差不多都是被人搀扶着离开的。

沈妙合和叶靖琛上了马车,刘秀兰和冯曼茹站在门口依依惜别,沈信和沈从山则早就醉的站都站不稳了,被下人搀扶着各自回了房间,没能来送行。

“你们快回家吧,我已经提前派人去叶家传话,说他们小侯爷喝多了酒,先把醒酒汤准备好,你们到家赶紧一人喝上一大碗,要不然夜里要吐,明天也要头疼的。”刘秀兰站在门口,担忧的叮嘱着女儿,她是家中最清醒的一个,张罗的事自然也只能靠她。

“是,我们知道了,还是娘细心。那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爹和娘,娘和嫂嫂也快回吧,爹和大哥都喝多了,你们快去陪他们。”沈妙合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和母亲说话。

离别在即,不舍和伤感再度袭来,沈妙合的思家之情也再度重燃。欢笑和重聚过后,她再次意识到又要离开家了,如同来时那样,沈妙合又红了眼眶。

眼看着女儿红了眼睛,刘秀兰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她知道如果当着女儿的面哭出来,女儿也会跟着哭,磨磨蹭蹭的不肯离开。

就算能留得住一刻又如何,早晚还是要说再见,不如就趁着欢愉还未散尽,就这样告别吧。

刘秀兰强忍住泪水,转过身去,故意佯怒道:“你爹那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喝的烂醉,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要去数落他一顿才行,你们快点走吧。”

说完刘秀兰根本不给沈妙合再次说话的机会,就快步向着深宅中走去。

冯曼茹也赶紧和沈妙合告了别,依依不舍的回了府。沈妙合哭着回到了马车内,车帘落下,车夫一扬马鞭,马匹嘶吼着哒哒跑了起来,马车在马匹的拉动下轱辘轱辘的向前驶去。

沈妙合躲在马车里偷偷的抹眼泪,本来醉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叶靖琛缓缓睁开了双眼,伸出手去轻柔的为妻子拭擦着眼泪。

“别哭了,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叶靖琛温柔的安抚道。

沈妙合泪眼朦胧的看着叶靖琛,吸了吸鼻子,关心道:“你觉得怎么样?醉的很厉害吗?能不能坚持到家?”

叶靖琛轻笑出声,凑到了沈妙合的耳边,暧昧的说道:“我根本没喝多。”

“你装醉?”沈妙合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道。

叶靖琛坏笑着点了点头,他的脸凑的很近,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他的热度、气息和女儿红的味道,就这么笼罩住了她。

随着叶靖琛的每一次呼吸,沈妙合都忍不住颤栗,好似有一股酥麻的感觉在身体上游走,又好似小猫的爪子在心上时不时的挠一下。本来没喝多少的她觉得自己似乎更醉了,不过醉人的不是女儿红,而是叶靖琛。

“那你为什么装醉?”沈妙合嘟囔道,身体略微的向后靠了靠,她此刻只觉得浑身发软透不过气来,想要尽量的离他远一点。

叶靖琛似是察觉到了沈妙合的窘迫,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没给沈妙合逃跑的机会,再次欺身靠了过去。车内狭窄,她已经被他抵在了车壁上,无路可逃。

“你躲什么?我是你的夫君又不是吃人的野兽。”叶靖琛的唇轻柔的碰着她的唇,从喉咙中溢出呢喃。

她再无退路,后背死死的靠着实木做的内壁,双手无比的抵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结实,嘴唇发烫,呼吸中全是好闻的女儿红的香气。那些酒的香气缓缓的渡到了她的唇畔,她觉得仿佛痛饮了一大壶的酒,醉的比之前还要厉害了。

她想躲避却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由着他暧昧的调/戏,用自己的薄唇在她的唇边轻轻摩擦触碰,时不时的深吻一下,吻的她舌根发麻,浑身上下全是他的气息。

“外人还有人呢。”一个深吻过后,她浑身无力,如果不是靠着车壁,恐怕早就被他扑倒了。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窒息,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叶靖琛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就这样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逗弄着她,看着她脸红娇羞的模样,心情好到无以复加,酒后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撩人,“怕什么,他们做下人的还能来爬主子的车不是?”

“那也不许你胡来,这是在外面。”沈妙合好容易积攒下来一些力气,推了叶靖琛一把,只不过在他看来跟挠痒痒没什么差别。

不过叶靖琛也没为难她,也许是想到待会儿还要下马车走回房间,真把她逗的太过了,会让外人看出端倪,他倒是无所谓的,不过他的小娇妻会害羞。

叶靖琛真的向后退去,老老实实的坐好,还不忘拉着沈妙合一起坐好,只是嘴上却依旧不老实,“好,在外面不胡来,咱们到家回房后我再胡来。”

沈妙合娇嗔的横了他一眼,却没敢吱声,生怕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他真的在车上发起疯来,她还要不要见人了?她往马车的角落处躲去,尽可能的离“危险人物”远一点。

“你为什么装醉?”沈妙合害怕叶靖琛再过来调戏自己,赶紧转移了话锋。

叶靖琛见沈妙合被吓的好似一只待宰的小兔子,不禁又闷声笑了起来,马车内很安静,他的笑声回荡在车内,也回荡在她的心间,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全部他的笑声充满着,再也容不下这世间的任何其他。

笑了一会儿,叶靖琛才回答了沈妙合刚刚的问题,“岳父和从山都喝了很多,可他们仍然很热情,拉着我喝个没完,我要是不装醉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他们万一醉的不省人事,回头是要被岳母和大嫂修理的,所以我装醉也是救他们一次。”

沈妙合掩唇轻笑,打趣道:“你真是狡猾,你这只小狐狸。”

叶靖琛挑了挑眉,不明所以的看向沈妙合。

沈妙合自以为找到了可以取笑叶靖琛的事情,咯咯的笑个不停,边笑边说道:“你不知道你在外面有这个称呼吗?大家都叫你小狐狸。”

叶靖琛在大凉世家当中确实有“小狐狸”这个别称,一是因为他过于聪明,二是因为他过于好看。

叶靖琛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有这个称呼,见妻子笑的前仰后合,脸颊红扑扑的,整个车内都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容,他只觉得一股火气在全身上下不停的游走,几乎快要将自己的理智燃烧殆尽。

该死的马车怎么走的这样慢,怎么还不到家?他第一次觉得叶家距离沈家太远了。

为了不让自己冲动之下在车内就对沈妙合做下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叶靖琛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尽量不去再看她如花的笑靥。然后凉凉的调戏道:“我要是小狐狸,你就是小兔子。”

沈妙合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脸涨的更红了,她急忙侧过身去,不敢再去招惹这个“可怕”的男人。

狐狸,是吃兔子的。

*

回到叶家后,醒酒汤早就准备好了,罗雪娟误以为儿子儿媳喝多了,亲自张罗了起来,并亲眼看着他们每人喝下两大碗醒酒汤,这才放下心来。

叶广生听说他们在沈家一边烤全羊一边喝酒,羡慕极了,“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上我。”他这人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喝上几杯,如果能和聊得来的人边喝酒边山南海北的闲聊就更好了,那么巧的是,他和沈信就十分聊得来。

叶靖琛和沈妙合一口答应了下来,罗雪娟却在旁边说道:“幸好没叫他,否则你们几个人都得喝躺在地上。”

叶广生被妻子揭穿了老底儿,忍不住老脸一红,嘀咕道:“你跟孩子瞎说什么呢。”他本来还想为自己辩解,被妻子的眼风扫了一眼后,马上识趣的闭上了嘴。

小夫妻忍俊不禁,为了给一家之主面子,真的是硬生生的将笑憋了回去。

喝完了醒酒汤,罗雪娟便让二人早点休息,不过沈妙合和叶靖琛都急着将今天在沈家说的事情告知给叶广生听,于是找了个借口,三人一起来到了书房。

叶靖琛并没有喝多,这一路在外面吹了风,回家又喝下醒酒汤,酒早就解的差不多了,他将今天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叶广生听。

叶广生虽然知道易太医这个人,但是却不知道易太医和沈信的渊源,更不知道易太医的遗孤易灵的事情——也难怪,易灵在易家存在感极低,到了外面则更加没几个人知道她,或许这就是易家故意为之。也就只有沈信感念易太医的恩情,才会对易灵这位孤女多有关注。

听完叶靖琛的叙述后,叶广生多有唏嘘,却也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也觉得易家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留下易灵,他们连自家在太医院任职的成年男丁都杀了,怎么会在乎一个襁褓中的女婴的性命。如果我估计不错,易太医是事先猜到了自己可能要被灭口,留下了一个保命符给女儿,因为这个保命符的存在,易家不敢杀了易灵,只是我暂时没想到这个 ‘保命符’可能是什么。”

“可是易太医能留下什么保命符给女儿才能保她一命呢?他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个保命符会管用,而且还能管用一辈子?”沈妙合狐疑道,其实她也颇为赞同公公的猜测,只是同样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叶靖琛许久没有说话,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很快他突然眼睛一亮,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些激动的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就找一个可靠之人,将纯妃身孕一事以及四皇子的身世告知给那个人,然后动用全部的能力将那人藏起来,命那人守住秘密。那人一定要藏的很深,还要时刻能知晓易灵的近况。只要易灵活着,那人就会保守这个秘密;若哪天易灵死了,那人就将这个秘密公布于众,到时候鱼死网破,林家、易家、纯妃和四皇子一起给易灵陪葬。”

或许是叶靖琛的猜测太过震撼,叶广生和沈妙合都满脸的惊愕,然而很快他们纷纷回过神来,又开始觉得叶靖琛的推测合情合理、严丝合缝,如果是他们,或许也会甘冒奇险实施这个计划。

因为思来想去,这或许是逝者可以留给活着的人唯一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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