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有些傻眼了。

而里边的周暮芸见他鼻青脸肿脚瘸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爸爸，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还不是你的老相好？

周平默默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毕竟……女儿看起来特别乖巧，感觉比上次从训练营回来还要乖巧，那双和她母亲一样的眸子，此时满是水雾，赶忙拿来碘酒和棉签，又翻出了一卷临近过期的纱布，要帮他处理伤口。

周平坦然受之，如果要问这个过程中有何感想……他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把这个女儿拉扯大，终于有了回报。

这个周暮芸手脚麻利的帮周平做了应急处理，然后关切的问：“爸爸，您还没吃完饭吧？”

周平这才感觉到饿了……可不是吗，他现在都还没有吃完饭呢！

周暮芸打开冰箱，拿出刚买的菜，就要去给他炒个素菜和辣子鸡，周平见了，赶忙拦住她，模样居然有些生气：“你去买菜了？”

“啊，是，我见冰箱里头没啥吃的……”

“你买什么菜，不会叫外卖啊！”周平怒气冲冲，“有这大好光阴，不知道去学习？！”

周暮芸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眸子里头的雾气一下子化为眼泪下来了：“我……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周平一个大男人见到这一幕，立刻慌了手脚：“额……你先去学习，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

周暮芸怀疑的打量了一眼周平受伤的脚，后者摆摆手，赶她回屋学习去。

见女儿老老实实回屋坐下了，周平虽然伤口痛，但还是露出了笑容，他感觉自己的女儿，终于开窍了，突然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虽然心底里头还有一些微末的疑惑，但挡不住好心情，周平一瘸一拐的烧了一锅水，将鸡块丢入水中，又简单刨了姜丝和蒜米，撒了点配料，简简单单的做成了一锅鸡汤。

他尝了一点，饿到有些抽搐的胃，得到了少许安慰，随即先盛了一碗给周暮芸，只是后者沉迷于学习，态度有点冷淡。

周平不以为意，啃了个鸡腿，然后下了一把面条，吃了一碗鸡汤面，犒劳五脏六腑。

怕影响女儿学习，特意等到女儿洗澡的时候，周平在外边说：“芸芸，你这些天耽搁了不少学习啊。”

“嗯。”

“所以假期要好好利用起来，这段时间辛苦点，你以后每天睡四个小时就行了，”周平严肃的说，“我等会重新和白老师、奚老师联系一下，明天，你上午去上钢琴课，下午上形体课，晚上学完游泳后，我亲自给你辅导财务知识和英语。”

“是。”

周平觉得女儿答应得也太快了点，反思了一下，觉得一定是课业的安排还是太松散了。

“对了，我给你买了个深度睡眠仪，可以让你的睡眠波长瞬间变成慢波长，这样一来，你一天睡个三小时也就差不多了。”

“好。”

周平心中一喜，又说：“你赶紧和那个红头发的划清界线，交的什么男朋友，我看与你同校的寒雨信就不错，人长得又帅，成绩和你差不多，家里头又是当官的，条件很好。”

“好。”

水声停了，周平补上最后一句：“我打听过了，人家现在还没女朋友，你要把握住机会。”

“好。”

见女儿都一一答应了下来，周平感觉这些年胸口淤积的恶气终于散去了。

不想，等女儿睡下后，他又听见了开门声。

是谁还有家里头的钥匙？

那个忍无可忍，不惜离婚和自己打官司争抚养权，最后落败的女人？

呵呵，那个除了学问一无是处的女人，还想和自己的扳手腕？

这个时候怕不是又要来妄图夺走女儿，把她养成一条米虫！

想到这里，周平就感觉血压在上升，内心的愤怒犹如燃尽一切的火龙……这就有点夸张了。

总之，他确定女儿房间的门已经关好，贴门可以隐约听见空间净化器运作的声音后，便去玄关——这个女人太天真了，自从晓得女儿有可能把备用钥匙给她之后，他就在玄关又加了一道门！

就连女儿都没有钥匙！

结果，打开玄关内门的周平，表情再一次僵住了。

他甚至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这个瘦巴巴，满脸都是营养不良的女人，到底是谁。

枯槁的头发有些发黄，脸颊消瘦得两边的骨头略微突出，下巴的部分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少女拄着拐杖，手掌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手指纤细修长，她眼睛红红的望着愕然的周平，咬了咬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爸……”

周平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大夏天的，手脚却在发冷，脚也有些发软。

“你……爸，帮帮我……”

“龙哥不听我劝，去训练营那边讨说法了……那些人很可怕，他们能操纵梦境，玩弄人的心灵，把假的变成真的……”

思绪犹如碎片一般在眼前闪过，周平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又很熟悉。

是了，自从和那个女人离婚以后，芸芸就再也没有好好叫过他一声“爸”，都是“你”、“喂”之类的称呼。

像是刚刚那个芸芸那样，如此亲切的呼唤自己，如此温顺的答应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事呢？

他觉得房内睡下的芸芸，不真实得就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的泡影，眼前这个傻女儿虽然事事不如他意，但好歹是真的。

“是吗？那么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复制品并非泡影呢？”

周平被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尖锐声音吓了一跳，然后，他看到了一条线。

视觉仿佛挣脱肉眼，开始漂浮，他看到这条线连接着自己和房内安睡的女儿。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自己之前完全不懂的知识，晓得了这个女儿定会如同贴心小棉袄一般，成为自己希望的模样，就算以后要孩子，那也没有问题，这就是个周暮芸的复制体，而且比本体要听话乖巧得多。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选择真正的女儿，之后像以前一样，忍耐她的小性子。

二是选择卧室内的女儿，以后啥都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