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心血来潮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方静轩就不会遇上把他当成冤大头的黑出租司机,也就不会气愤地中途下车,更不会在这仿佛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头顶烈日拦了半个小时的车。
“诶,小伙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静轩的心情比夏天的灼热的气浪还躁,全然置若罔闻。
小地方的很多居民都自带过于热情的自来熟属性,没有太多边界感。老奶奶见方静轩不搭理自己,只以为他是没听见,便将一只枯瘦的手搭上他肩头。
方静轩有洁癖,何况还是在热得发馊的夏天被别人碰到。他下意识想把那只手甩下去,全是因为来人的声音苍老,他才硬生生忍了下来,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开。
他向来习惯以最坏的想法揣测人心,怀疑这老奶奶十有八.九是来碰瓷的,要是他反应激烈,反倒会给人家制造碰瓷的绝佳机会。
他不悦地斜眼扫向那老奶奶。
老奶奶当然看得出这年轻人有些没礼貌,但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注意力就被那精致的五官夺去了。附近的居民里如果有长得这么出众的年轻人,她不可能没印象。
她再低头一看,青年脚边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白色行李箱,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芒城一直和旅游城市无缘,老奶奶立刻做出判断,热情寒暄道:“小伙子,你回老家啊?你是芒城人?”
老奶奶说话的语调带着芒城人特有的口音,吐字有些含糊。
方静轩则字正腔圆地回道:“不是。”
随即不动声色再往旁边挪了一步,言谈举止全都在抗拒与老奶奶继续交流。
老奶奶毫不气馁,又问:“那你带着这么大个行李箱?是要去哪啊?哎哟,这么热的天,你在这站着不热呐?你是在等人来接嘛……”
方静轩完全不为所动,目视前方空旷的大街,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老奶奶四下张望一圈,这附近除了他们社区,根本没有酒店之类可以供人住宿的地方,猜测这年轻人应当只是偶然路过,可能正因为没人来接而烦恼,于是又开口道:
“你带着这行李箱,得打车吧?这条街没什么人,平时没出租车往这里来的。这样,你可以从我们社区穿过去,到那边的大道上打车,那边车多。”
方静轩闻言,将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耳机又放回去。终于正眼看向老奶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是一条柏油小路,夹在一堆低矮的老式居民楼之间。
他已经在现在这条街等了半小时的车了,连一辆出租车的影子都没见着。老奶奶的话至少前一半属实,后一半他不是很确定,但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可以试一试。
想到这里,他抬脚便走。毕竟年纪轻,拖着大行李箱也脚程极快,转眼就将热心奶奶远远甩在脑后。
老奶奶望着他清瘦的背影,愣了一愣,不道谢也就算了,这年轻人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她皱皱眉,又叹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哟……怎么这么没礼貌的?”
老奶奶嗓门大还不加遮掩,走出一段距离的方静轩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加快脚步,充耳不闻。
远处的老奶奶仍在自言自语,兀自感叹了好一阵:“这样的性格,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咯。还是我们小闻好,像我们小闻那种长得好又嘴巴甜的乖小孩,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到第二个了……”
方静轩没听到老奶奶念念叨叨的“小闻”,但从冒冒失失跑过来的小男孩嘴里听到了。
比起老奶奶,他更烦小孩。
小男孩把他的行李箱撞得一歪,却没有顺势碰瓷,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绕过他和碍事的行李箱,边往前跑边大喊大叫:“小闻哥哥!小闻哥哥!~”
方静轩已经快烦死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不过那小男孩没跑多远,就被一名中年妇女揪着耳朵拎到了一边去。女人的嗓门比起小孩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烦你小闻哥哥,你的暑假作业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写?”
小男孩委屈道:“我好久没找小闻哥哥了,因为他说要高考,他现在好不容易考完放假了,我才去找他玩的!”
中年妇女不为所动:“先回家做暑假作业,做完才能出来玩。”
小男孩机灵地眨眨眼:“我有几道不会的题,想问问小闻哥哥~”
“难道你不会的题小闻哥哥能做出来?”女人说着一顿,“呃,我不是说小闻哥哥也做不出来,是你自己的作业要自己做,知道了不?”
……
喧闹过后,方静轩终于可以继续往前走了,他压紧口罩低下头,一路目不斜视。
没走几步,他的行李箱便遭到了第二次攻击。砰地一下猛击后,行李箱的四个轮子一歪,拉杆直接脱离了他的手。
方静轩:“……”
他强忍住满腔怒火,先低下头查看袭击他行李箱的凶器。
是一颗篮球,现在正安静地和他差点被撞坏的行李箱靠在一起。
而这颗篮球的来处——是一个由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圈出来的社区篮球场。栅栏上爬满生机勃勃的绿藤,朵朵喇叭花顽皮昂首,向着碧蓝的天怒放。
与此同时,篮球的主人正急切地跑过来,脚步声登登登的,充满朝气与活力。
方静轩惊异自己居然从脚步声里听出了活力。至少不是发福的中年人跑出来的那种沉闷声响。
六月的天实在太热,季闻打了半个小时的球,早已大汗淋漓。这次球又飞得那么远,他迅速飞奔追过去,才追到一半,球已然飞出了护栏。
他喘着粗气,无力地看向那颗向往自由的篮球,幸好没有砸到人,却砸到了别人的行李箱。
在老社区里看到一个拖着行李箱的陌生人,自然令季闻感到意外。
可能是谁家的亲戚。他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可惜对方戴着口罩,一张不大的脸被遮去了大半,只能看出来年纪很轻,眼睛形状漂亮,发型像是精心打理过,和他们社区格格不入。
还是从大城市来的亲戚,应该挺有钱的吧。
头小脸小,身材颀长比例极好。身上的白衬衫看似简单,穿在这样的衣架子上就显得不便宜了。季闻不免心有余悸,还好篮球没砸到对方身上,他可能赔不起干洗费也赔不起医药费。
在季闻放慢脚步小跑着过去的时候,方静轩扭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拉杆。
然后看到自己纯白色的爱马仕行李箱上多出来的球形黑印。
“那个……”季闻在护栏内侧站定,大大方方地对着这位陌生人说,“不好意思,撞到你的行李箱了。”
方静轩头都不抬,他对年轻人的态度和对老人小孩也没有多大不同。
蝉鸣聒噪,篮球场外弥漫着汗气与橡胶味、铁锈味,方静轩抬手压住脸上的口罩,另一只手依然搭在拉杆上,正要离开。
对于季闻来说,称呼陌生人为“那个”却是不礼貌的,他想了想,再度开口:“哥哥,可以帮我捡一下球吗?”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带着不同的称谓再次响起,宛如骤然浇灭炎炎烈日的柠檬盐汽水。
方静轩微愣,终于循声望过去。
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内,茂密绿藤的缝隙间,站着一个高挑挺拔的少年。
他身穿一件简单的黑背心,覆盖着一层薄肌的手臂整个露在外边,下面大半截已经晒成了小麦色,上面小半截仍是白皙的。
圆领上方的脖颈修长,微微泛红,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少年的整张脸是窄的,下巴却略为圆钝,显得稚气,毫无攻击性。他的脸上也都是汗,热得脸红唇红。眼睛又圆又大,微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小汗珠,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则像装满了亮闪闪的碎钻石。
方静轩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地上那颗篮球。篮球并没有任何变化,依然脏兮兮灰扑扑。
季闻见他不动,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哥哥,麻烦你帮我捡一下球,谢谢~”
鬼使神差地,方静轩用自己白皙干净的双手捧起地上那颗沾满沙粒与灰尘的篮球。
他走向护栏,那少年的眼睛登时更亮了,满是期待和感激。
方静轩抬起双臂,将篮球递过去。
少年立即伸手过来,迫不及待地拿回自己的篮球,带着薄汗、温度灼人的指尖不慎从他手背轻轻擦过。
季闻全心全意记挂着自己的篮球,没能察觉到这短暂而轻微的触碰,更没能察觉口罩青年再一次的愣神。
方静轩的双手空了下来,仍旧站着没动,与少年隔栏相望。
季闻如愿以偿,也没急着走,再送给好心的陌生人一个灿烂的笑,弯弯的卧蚕仿佛两瓣小月牙。
“谢谢哥哥~”
少年拿着球,扭头跑向篮球场中央,留下一个蓬勃飞扬的背影。
方静轩仍伫立在原地。他轻轻捏起自己的口罩,惊觉潮湿微凉的水汽已沾了满脸。
也许是因为炎热的天气,也许是因为他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
前几章受视角多一点,请看痴汉小方带我们走入快乐修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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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主攻《阴郁大佬揣了我的崽》:
【文案】
裴煜,江城金牌打手,专为有钱人解决上不得台面的难题。
他今天来酒店,就是受了路凛洲的仇家之托,来教训这位令江城人闻风丧胆的豪门疯犬。
不慎马失前蹄撞坏脑袋,裴煜的记忆变得七零八落,还误以为自己穿进一本abo小说里。
omega极其容易受孕,何况是这本小说的主角受鹿林舟。在和炮灰alpha春风一度后,他就中招了。
床上的路凛洲应该就是鹿林周吧。一米八几的烟味儿硬汉omega…………那也不是不可以。
奶奶大一点,更适合揣崽。
一觉醒来的路凛洲脸色冷沉:md,劳资要鲨了你!!!
裴煜决心当个好老公兼好父亲,温柔又宠溺:老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摸摸肚子)不要皱眉,心情不好会影响崽崽的哦~(揉揉眉心)
路凛洲:?
起初,路凛洲直想弄死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但每每都是一套组合拳打在棉花上。
裴煜天天嘘寒问暖,配上一张温和无害的漂亮脸蛋,连铁石心肠都可以融化。
为了扮演所谓的欧米加,路凛洲恶补各类bl小说和怀孕手册,只是真到了生产的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凭空造娃。
偷崽犯法,他只好找来一只捷克狼犬幼崽,一本正经地对裴煜说:
“这其实是一个玄幻世界,你是狼妖,这孩子是人狼混血。”
终于恢复正常的裴煜眼神复杂:“……”
#采访时间#
Q:请问喜提疯犬老婆和真犬崽的你心情如何?
裴:谢邀,人已经在第一时间跑了。
路:嗯……要不你回头看看?
高冷酷哥兼温柔男妈妈攻
vs
阴郁暴躁但恋爱脑大佬受
【指南】
1.美帅 强强,1v1洁,互宠。
2.攻受本身都是强势的人,内有互殴/互飙演技/为爱发疯/追夫/小黑屋等元素,不虐。
3.攻叫受老婆也叫老公,问就是脑子坏了,见谅,当事人表示很后悔。
4.不是abo,没有真的怀孕,文名的揣是揣皮球揣馒头的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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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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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方少爷奇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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