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钥匙

拉尔夫久违睡了一场好觉,梦境中正到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是在开春时的紫雀花山丘,他拥着塞米拉,刚吹灭烛火,就...

就感觉鼻子被人捏着喘不过气。

他懊恼地从梦境中醒来,就见到塞米拉的下巴抵着床沿,正一脸幽怨地盯着他。

仗着漆黑的室内看不清他脸上动情的红晕,拉尔夫严肃地说道:“是快到七点了吗?我现在回房间,我们今晚再...”

塞米拉刚从他鼻子那收回来的右手指了指他怀中,拉尔夫才发现自己牢牢攥着塞米拉的左手腕,塞米拉现在怪异的姿势也是因为他把人家往怀里带,硬是让塞米拉的左手贴上自己**的胸膛。

拉尔夫往身下看了一眼,尤加利法阵已经渗入肌肤,看不出一丝痕迹,他放开塞米拉,轻咳一声,说道:“法阵已经施完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3,他慢悠悠地穿上衬衣,拿起外套往门边走:“那我先回去了。”

门外传来波德莱尔教授的咳嗽声,老教授醒得很早,正拿着烟斗在走廊上踱步。

于是拉尔夫又把外套挂回衣帽架上,看到塞米拉的帽子和大衣乱糟糟地挂在上面,他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走到床边,困倦不已的塞米拉已经躺进被窝,嘟囔着:“波德莱尔教授六点就会下去吃早餐,你到时候在走吧。”

拉尔夫没有动作,于是塞米拉撩开半边眼睛迷蒙地看他:“你可以在扶手椅上休息,或者地毯。”

拉尔夫还是没有动作,过了半晌,他僵硬地开口道:“我明天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说完便自觉挤入被窝,塞米拉不满地哼哼了几声,因为太困,到底没有阻止。

“塞米拉。”拉尔夫在旁边轻声唤她。

“塞米拉,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塞米拉强撑着睁开双眼,拉尔夫的发间还保留着尤加利叶的香气,气味似乎具象成枕巾的流苏,挠着她的鼻尖和上下眼睑,透过无形的香气看向拉尔夫同样困倦的脸,塞米拉忍住没有抱怨,“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为什么你可以用遗民法阵?”

“有材料就是可以用啊。”塞米拉打了个哈欠:“还记得我说的吗?遗民法系和母神法系的联系更近,我们的法阵都是基于具象符文和材料,所以其实一些基础的法阵能够通用。”

“比如那个取暖的法阵?”拉尔夫问道。

“啊!”塞米拉顿悟,“原来尤加利法阵让你想起了这个呀。”

拉尔夫没有接话。

也许是回忆起自己的高光时刻,塞米拉突然有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是的。但实际操作还是很困难。遗民法阵要向外界汲取能量,所以你会发现北地遗民的咒文主要集中在四肢。”塞米拉抬起双手,放在两人身体间的空隙示意,漆黑的房间里只看得清手的模糊轮廓,“所以其实凭手就能认出北地遗民,当然,我没有咒文。”

拉尔夫尴尬地向后挪动,塞米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向外界汲取魔力的遗民法系,和向自我探寻魔力的母神法系在底层逻辑上差别很大。研究北地遗民的草药、矿物学家有一种很有趣的观点,他们认为遗民无法离开原始北地的根本原因在于材料。”

塞米拉心虚地咬着嘴唇:“当初那颗施法用的石榴石就是我在图书馆的博物间里找到的,听说来自阿斯塔森林?如果没有来自北地山脉深处的材料,那天我可能使不出遗民魔法。”

塞米拉的小动作很多,她用手指无聊地戳着脸颊:“北地遗民四肢的咒印也算是一种魔法通路,你知道,是用至亲之人的仇恨强行冲开的通路。”塞米拉端详着自己的左手:“我没有通路,所以魔力激发很困难。当时魔力通路完全反了,石榴石变成了魔力施放的介质,而不是我,所以你见到我的时候我才会那么累。”

“不过...”

“不过什么?”一直专心聆听的拉尔夫秉持着裁判官的本能,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在快天亮的前一两个小时,我感觉自己的魔力要支撑不下去了。”塞米拉回想着:“然后我突然发现自己能感受到石榴石中源源不断的魔力,那种感觉很奇妙,它反哺给我的魔力不多,但恰好能保持在法阵起作用的最低限度,我就是这样撑到了白天。”

“所以一个人其实能够同时学会母神法系和移民法系的法阵?”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你大胆一点说也许有人能同时掌握三教的法阵呢。其实不难,我想教皇也能够学会另外两个法系的魔法。”

“但问题在于,”塞米拉无奈地笑了:“问题在于你掌握得能有多深,底层逻辑带来的惯性难以修改,人的一生只能选择其中一种,越往深研究会发现冲突得越厉害。”

“那晚对遗民法阵的使用是我的极限了,应该可以上升到生存本能的层面,也许也是巧合,恰好那颗石榴石富含的魔力够强。对了,那颗石榴石呢?”塞米拉问道。

气氛陷入短暂的僵持,拉尔夫岔开话题:“所以你和十三号就是凭此认为浴场的事情只和北地遗民有关。”

“嗯。”塞米拉肯定地回答:“如果在用的是遗民魔法这点上我们可以达成共识的话,我想没有太大的疑问。任何涉及到灵魂的法阵都是各法系里的核心,女巫能使用这种程度的遗民魔法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

拉尔夫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但心下其实已保留了自己的看法,他向十三号和塞米拉都隐瞒了鸟卜者——他也是今天听塞米拉说起才确定——的存在。

从塞米拉和十三号对事件的陈述中,他能感受到二人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当时那个放在他房间门口,意图杀死他的法阵出自谁的手笔?上面检测到的魔力很陌生,拉尔夫并不认为这个拙劣的手法和鸟卜者有关系,毕竟那天鸟卜者一个魔力光束就能差点要了他的命,把他击昏后也并没有顺手将他杀死。

这至少说明鸟卜者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手法杀死他,鸟卜者的目标也不是他。

难道鸟卜者的目标是塞米拉?或者是克里斯缇娜?

乱七八糟的。

拉尔夫转头看向睡在他身侧的塞米拉,“你怎么不说话?”即使没有涌动的魔力潮,塞米拉的眼睛在黑暗中仍然闪着星点光亮。

“我原谅你了。”拉尔夫突然蹦出这句话。

“哈?谁要你的原谅...”塞米拉的脚在被中踹了他一下:“我是说...要也是我原谅你,你之前也不信任我对吗?”

“一个月的调查勉强撇清了我和十三号的嫌疑,你才愿意和我单独呆在一起。”

拉尔夫转身背对塞米拉,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不要这么委屈塞米拉。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件事和你有关系,那几天你很伤心,我只是想找到尽快解决问题的线索。你们隐瞒的事情本身也使你们处于危险中。”

“我想现在应该可以和你说了,那天你被神圣罗勒迷晕,我也很害怕...”

“害怕那晚的另一种可能,如果克里斯缇娜没有去找你,是不是现在被送到修道院的就是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就是因为想到过这种可能所以才会自责。”塞米拉在心里回答。

拉尔夫的这番话落下后,室内陷入一段短暂却绵延的沉默。塞米拉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她起身跪坐在拉尔夫身旁,乌黑长发顺着月白色的睡裙柔顺地垂落,她缓缓弯腰,伸出的手在触及到对方湿润脸颊那一刻被宽大的手掌截住。

拉尔夫的手心很凉,于是塞米拉将另一只手覆在上面,小心问道:“拉尔夫,你很冷吗?”

塞米拉想起拉尔夫曾说自己小时候的体质很畏寒,在圣骑士团经过苦修训练后,就没有原先那么娇气了。拉尔夫一直保留着部分苦修习惯,比如在霜冻时节的夜里于户外用霜雪沐浴。但据塞米拉观察,自小养尊处优的拉尔夫公子还是会下意识躲避寒冷,比如床上这条兔毛毯,就是夏天时塞米拉烧了过多的雪顶松枝,拉尔夫以“会着凉”为由送来的。

只消轻柔的抚摸,那双限制自己的大掌就会顺从地离开,转而环上她的腰。塞米拉俯下身,双手捧着他的脸,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情,若有似无的泪水在刚刚被甩开。

拉尔夫说:“睡觉了。”握在她腰间的大掌一个用力,把她安在自己的臂弯中,塞米拉将头安在他的肩窝,说:“尤加利的味道还在。”

“嗯。”

悸动被疲倦覆盖,入睡前的那刻,塞米拉有种想吐露一切的**,但这种**很快被睡梦吞食,“再等等吧。”

拉尔夫昨晚睡眠总计4小时,作为一个合格的偷情者,他准时在七点前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回到四楼住处。

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裁判官,他准时在七点半开始聆听汇报,批阅材料——但是是在旅店的早餐厅。

“那里快要变成他的办公室了。”最爱在餐厅悠闲阅读文献的波德莱尔教授如是评论道,他不得不把厚厚一沓羊皮纸搬回房间批改——这是学生们的期末论文。看到从房间出来的塞米拉,他提了一嘴:“能帮我分担一些吗?”

塞米拉婉拒:“教授,您知道我的任务十分紧急。”

“要是克里斯缇娜那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就好了。”教授叹了口气,难掩话语间的失落,“不过我想,有你们的帮助她会很快苏醒。”

“孩子,快去忙你的吧。”

塞米拉刚步入早餐厅,就听见:

“关于1号线索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这是有首席魔法师文章的报告。”

“好的。”

“这是线索2相关的库存清单和交易记录。”

“放那边就好。”

第三个来汇报的圣骑士有些忌惮地瞥了眼正在用餐的十三号,十三号当即会意:“是否需要我回避一下?”他边说边往咖啡里加方糖,没有丝毫要离席的意思。

“不需要,”拉尔夫示意圣骑士:“直接说。”

“教皇陛下已破格批准开放北地遗民研究所的5号档案室,这是谕令。”

拉尔夫与十三号对视一眼,二人收回方才若隐若现的敌意,十三号从拉尔夫手中接过谕令:“我现在过去,和塞米拉。”

“5号档案室有什么?”塞米拉问。

拉尔夫没有说话。

出门后,二人坐定在浦菊圣骑士团护送的马车中时,十三号才解释道:“那里有近100年来的北地遗民家族谱。”

“劳伦斯,你看起来过于激动了。”塞米拉提醒道。

“是吗?”劳伦斯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子有一边翘了起来,浅蓝色的眼睛收敛了兴奋的光芒,他说:“我整理了一个月的近代家族谱,只缺这个证据来印证我的想法。”

速度比之前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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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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