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账与考核日

“嗡——轰!”

引擎咆哮,淡紫色尾焰喷涌而出,在昏暗中撕出转瞬即逝的光痕。

远方,内城中心。

圣辉纪念塔顶端,迸发永恒光辉,撑起笼罩百里荒原的擎天光幕——

圣辉护罩。

这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曾有亡命徒想挖地道出去,但土壤在边界下十米就变得比合金还硬;

也有十阶以上的畸变体试图闯进来,结果在触碰光幕的瞬间,就化作了基本粒子。

“随便起的名字,还打趣上我了。”

王悟收回目光,笑道。光脑上,“AX-109”字眼闪烁。

她手指一弹,捻开一叠现票。

“一人一半,四百五。5瓶润滑液,加上浮空车的能耗,正好抵了你那把热能刀。”

时朔接过现票,一张张捻开,凑到车顶应急灯下,仔细照看。

每张右下角的克洛诺斯集团 logo——布满龟裂纹的半圆镜子,都在光里泛蓝。

捻过其中几张时,一丝凸起感传来。

指甲轻轻一刮。

水印下方,赫然二次压印了一行微型字符:49-PRI-B。

“报废流水号……”她低声自语,在那凸起处多停留了一瞬,便将现票对折,塞进贴肉夹层。

“能交10天的贡献点了。”

时朔摸着衣兜,抬眼望向城北,

“明天小考在城外B-7区?”

“记性不差。”王悟正往义肢关节里挤注润滑油。

咔嗒。咔。嗒。

金属摩擦声混着引擎低鸣。

“那鬼地方在城北,是旧时代战争遗迹,可不是游乐场。你的精神力才2.5阶吧,那儿可有3阶的畸变体出没——”

“就上周,有个预备役小子,被铁壳甲虫一口咬断了胳膊,连带着脑机接口都扯飞了。”

她旋紧盖子,屈伸了几下机械手指,确认着关节传动轴,发出那串她熟悉的咔嗒声,又说:

“明早七点,预备役得去荣耀广场集合。”

时朔应了声,指腹又擦过后颈——那里烙印着她的身份编号“8469”,皮肤下埋藏着克洛诺斯集团统一配发的T-1基础型脑机接口。

它唯一被激活的时刻,就是当神经探针刺入畸变体核心,将核心数据导入她大脑的时候——这便是“精神力”这种虚无力量的提升方式之一。

“1阶畸变体太弱,转化的精神力连神经指针都点不亮,3阶才值当。”

“大考后,我得去边戍营。”

时朔的目光楔入车窗外光幕摇曳的警戒区,

“近卫营连畸变体的影子都摸不着。”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在她心底灼烧。对她而言,

杀戮是唯一的阶梯,强大是仅有的路标。

唯有如此,才有资格站在她身旁。

“野心不小。”王悟挑眉。

“但别先死了。死了的‘战士’,连回收舱都进不去。”

她声音陡然压低,

“最近监管局巡逻艇增多,不光查非法义肢……还在查三年前外城……当年你父亲……没事吧?”

时朔捻着票角的指尖一滞。

像是被冰冷的针尖挑开记忆。

一张空白的脸。浮现在脑海。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指尖抵着一片湿冷的汗意,“……能有什么事。”

“好吧。”王悟耸了耸肩,又说道,“对了,你需要净化剂吗,可以给你8折。”

王悟除了是边戍营士兵,还开了一家杂货店。

“不需要,我没有植入任何义体。”

悬浮车在沉默中滑行一段。

“到了。”

王悟的机械手指戳向前方模糊的板屋轮廓。

嗤——

悬浮车降低高度,停滞在时朔那间板屋前的杂乱空地上。

时朔用肩膀顶开厚重的车门。

铁锈的腥气混着烧糊的焦臭扑面而来,风如一条浸透陈年油污的旧鞭子,抽得她眯起眼。

唰!唰啦!

腕上那二手光脑的屏幕在风里疯狂明灭,几次闪烁后才艰难稳住。

借着那点抖动的微光,她先是确认了门牌“W-3-005”的冷光依旧,随即视线下移,落在门缝处——那两根她自己放置的头发丝,依然保持着离开时的姿态。

她这才推门,侧身滑进黑暗。

时朔后背抵在门板上,目光扫过六平米屋内。

报废全息海报的残片在墙上剥落,“畸变体预警”的红光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界。屋顶破洞处可以看见街道上的微型监控。

她抓起半管营养膏挤进嘴里,舌根泛起人工香精的怪味。

点开光脑,扫描贡献点票,一次□□10天的量。

屏幕卡顿了三次,才终于跳出来“缴纳成功:400点”的绿光,余额刷新为:50。

咽下最后一口黏腻,时朔倒头便睡。外城的喧嚣被隔绝在外。

直到次日清晨六点,光脑的预设震动将她唤醒。

时朔套上训练服。抓起背包。动作利落,洗得发白的灰布下摆掠过床沿。

清点装备:半管残膏,一把短刃,一卷绷带,一个神经探针。最后,是那三颗至关重要的金属球。

“至少三个核心,”她喃喃道,“还得有个三阶的。”

推开门,她一头扎进外城灰蒙蒙的晨雾里,冰凉的水汽包裹了她,眉睫上挂起了水珠。

跟着光脑指引,她抵达外城荣耀广场。

金属地砖被无数脚步磨出幽蓝光泽,半残的“人类抗争史”浮雕前,预备役正躁动不安。

时朔无声地挤进人群。喧嚣声瞬间将她淹没。

“……晏驰!一个人干掉3阶甲虫!”

“近卫营有什么好?边戍营贡献点拿到手软!”

各种声浪里,一句祈祷游离而出:“人类先灵……只求活着出来。”

滋啦——!

突然,广场中央的全息投影亮起。

干扰的雪花闪烁几下后,副军团长——卡伦的身影骤然显现。

笔挺的黑色将官战斗服前,精神力光脑显示着【8.8阶】。

义眼中数据流闪动,猩红光束缓缓扫过突然鸦雀无声的人群。

“两人组队进入城外B-7区,获取至少3个畸变体核心数据,2天后上交结算。不可致ta人死亡。完成者获得200贡献点。”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失败者——”

“淘汰!”

被预备役淘汰,和逾期未交贡献点一样,没人承担得起。

红光扫过人群,在几个明显是女性的预备役身上略有停顿。语气也放缓了一点:

“……量力而行。特别是女学员,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时朔头都懒得抬。这种看似好意的轻视,比直接侮辱更令人作呕。

“现在,随机组队开始。名单已刷新到光脑上。”

她迅速点开光脑。

唰!

“时朔——龚芷苓”的字样跳出时,她的指甲差点刮花屏幕。

“真倒霉。”

一声抱怨传来。

她抬头,看见了龚芷苓。

浅蓝制服紧裹腰身,袖口银线分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有一股精心调制的蔷薇香精扑面而来——显然,她把这身制服当礼服穿了。

龚芷苓走近,目光扫过,时朔洗得发白却整洁的训练服:

“跟你组队?上次你拆训练馆模拟靶,害得我被教官误以为是同伙,罚站了整整半小时!”

父亲要是知道她在这种地方失了体面,肯定又要说,女孩子家的仪态远比精神力重要。

时朔冷笑:“总比只会放3秒控制强。3阶甲虫的外壳,你都破不开。”

“我能控制!”她脸颊涨红,闭上左眼。

嗡!

右眼瞬间泛紫,光纹如蛛网扩展,缠向地上的石块。

嘭!

石块剧烈摇晃着,勉强抬离地面几厘米,便重重摔回,溅起一小股灰尘。

一丝难堪掠过她的脸颊。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围,她才抬高音量:

“上次我帮队友拦截了3只1阶!”

时朔转身离去:“跟紧我,别碍事。或者——”

“现在退出。”

龚芷苓咬紧牙关。没动。

七点半,所有预备役登上运输机。机舱拥挤不堪,汗臭、脚臭、狐臭和口臭味弥漫。

时朔对此置若罔闻,靠坐在舱壁上,看着B-7区的地图。

呜——!

警报拉响!

“准备跳伞!”教官的吼声撞击着舱壁。

时朔抓起背包,冲向大开的跳伞口。

狂风灌入。下方,B-7区战争遗迹如同被巨神撕碎的玩具,杂乱无章地铺向视野的尽头。

“跳!”

时朔纵身跃出!

失重感攫住了她,城市的喧嚣与规则被甩在身后,只有混杂着数据残响与未知辐射的风,包裹着她,坠向那片由废墟与机遇构成的沉默猎场。

呼——

风声呼啸。临近落地,异能激活,金属共鸣!

滋啦!

下方金属残骸、废弃芯片被引动,发出细密震颤。

哐当!!

她重重砸在泰坦机械臂的残骸上。落势在最后一刻被异能微微托举,变得稳健,只震起一圈金属碎渣。

龚芷苓尖叫着紧随其后,踉跄落地。

噗嗤~

她的一只手掌为了保持平衡,不幸按进了一滩黑绿黏腻、不知成分的废弃液中。

“呀!”

她惊叫起来,掏出清洁纸,发狠地擦拭掌心。

时朔则抖出袖中的金属球。

光脑界面幽绿:“当前区域畸变体密度低。”

她展开全息地图,眼神扫过“全息炮塔群”的标注。

“去那里等,炮塔的红光能照见它们。”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沿着废墟间的狭窄通道前行。

她们踮脚绕开地面裂缝。

滋滋~滋滋~

那些裂痕里,跳跃着荧绿电流。

走了十分钟。时朔脚踝突然一紧——

半截锈蚀的传感器外壳,死死卡进鞋底纹路。

她刚要踢开——

嗡——!!!

光脑炸响!高频震波直刺骨缝。皮下脑机出现预警的尖叫。

“小心!”她的喝声短而急。

阴影中,两只铁壳甲虫从废弃炮塔底座猛扑而出!

战斗猝然爆发。

“控左边关节!”

时朔低喝声未落,身影已窜出。

龚芷苓被这命令吓得一颤,本能地闭上左眼,右眼紫光慌乱涌出——

竟也堪堪缠住了第一只甲虫的前爪。

就这半秒的僵直,时朔手中的金属丝已如寻隙之蛇,精准刺入颈盾接缝!

这只甲虫只有2阶。

然而,就在第一只甲虫僵死的刹那——

轰!

第二只甲虫竟借着同伴尸体的掩护,虚晃一枪,沉重身躯撞向时朔!

这只甲虫,2.8阶。

时朔重心下沉,严阵以待。

不料这只是声东击西!

真正的毒刺长鞭般甩向龚芷苓后背!

“小心!”

她拧身回援,但三步之遥已形同天堑!

龚芷苓的父亲是第九军边戍营营长龚德言,她绝对不能死!

复眼的浑浊绿光,已锁定魂飞魄散的龚芷苓,致命毒刺划破空气——

在这思维近乎停滞、唯有身体本能驱动的千分之一秒里,

时朔的呼吸霎时停住,三颗金属球已应念从她指间激射而出!

嗡鸣骤起。

无形之力扯动,银亮流体活物般塑形——

瞬间凝结成一面纤薄坚韧的液态金属盾牌,堪堪挡在龚芷苓身后!

时朔随即跟上,左臂死死抵住盾牌。

这正是她异能“金属共鸣”的真意:不止操控死物,更是赋予金属短暂的液态生命与形态自由。

砰!

毒刺重击在盾心,闷响如锤砸铁砧!

液态盾面涟漪荡漾,将冲击力分散。

却仍震得时朔左臂骨裂般剧痛,整条胳膊瞬间酸麻。

借势后滑!

她双膝微屈,靴底在粗糙地面刮出浅沟。

同时右脚后跟踩住一块翘起的金属板,强行止住退势。

“锁死翅膀!”

她嘶声大喝,稳住重心。

右手虚握——那面盾牌应声解体,重组为数条锐利银丝,如银龙昂首,震鸣刺耳!

龚芷苓右眼紫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燃烧着,灼得太阳穴突突炸痛,喉头涌上腥甜。

那凝成的实质光束,死死锁住甲虫高速振动的膜翅。

甲虫发出尖啸!振翅动作僵滞。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就是现在!

时朔暴起,旋身,银丝自下而上,斜撩腰腹软膜!

噗嗤!

银丝没柄而入。腥臭□□决堤喷涌,溅上她的手臂、脸颊,带着最后的温热。

啊!

甲虫哀嚎,垂死抽搐的巨力顺着银丝传来。

时朔想握紧,但左臂麻木、体力见底,竟被这股蛮力直接掼飞——

砰!

后背砸上冷硬金属壁,才堪堪止住。剧痛几乎让她背过气去,眼前发黑。

而甲虫前肢一软,轰然跪倒,复眼绿光频闪熄灭……最终在一声泄气般的嘶鸣中彻底僵死。

嗬…嗬……

时朔拄膝剧喘。

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碎玻璃。透支的精神力在颅内留下了一片空茫尖锐的鸣响。

但方才战斗的每一个细节在脑中闪过,她对“金属共鸣”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一旁,龚芷苓盯着甲虫尸体,瞳孔微扩。

手伸向清洁纸,却悬在半空。

刚才……是她锁住了那对翅膀?

念头未落,掌心的黏腻,混合着腐臭与甲壳碎片的触感,将这点恍惚扎得粉碎。

呕!

她胃里一绞,干呕了一声。

腰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时朔蹲下的动作一滞;

她咬咬牙,硬是徒手挖出了神经束核心。

“你的控制时间,不止三秒。咱们配合还不错。”

如果没有龚芷苓的控制,她独自一人,不可能如此“轻松”地解决这只2.8阶的铁壳甲虫。

“废、废话,刚才谢谢你了。”

龚芷苓说着,喝下一口治疗液。反复擦拭着手上的黏液,却总觉得那股令人作呕的感觉还在。

“再找一个就够了,考核就能过了!”

时朔抬手用袖口抹去脸上绿液,扭头啐出一口带血唾沫。

她抬起头,目光投向远方——暗紫风沙正疯狂冲击圣辉护罩,护罩外隐约可见三十层楼高的畸变体轮廓。

四周金属残骸发出共鸣回响——

刚才的高强度战斗,如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涟漪正远远地扩散开来。

这动静,在猎食者耳中,就像一声清晰的晚餐铃。

“要找三阶的。”她声音坚定,起身,将探针和核心收回背包,

“边戍营第七连每年只从预备役招十个人。混个及格,名额就是晏驰那种人的。

这次贡献点,排名,我全都要。”

龚芷苓脸色霎时惨白:“再往前就可能有3阶了!我们根本……”

“怕就待着。”

时朔打断她,拎起背包走向深处。军靴踢开一块挡路散热鳍片。

哐当当当当~

刺耳的金属锐响在死寂的废墟中久久回荡。

龚芷苓望着她逐渐被阴影吞没的背影。

她想起时朔刚才抵住盾牌时的侧脸,绷紧的肩线才稍稍松弛下来。

几乎是小跑着追了上去,在距离时朔身后两三步的位置停下,闷声道,“你走慢点……”

嗡嗡嗡~

时朔走在前面,指尖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前方的金属鸣响远比甲虫更沉闷、更剧烈。

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扯起。

看来今天的猎物,会比预想的更肥。

感谢看到这里[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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