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V，我不知道。”强尼·银手看起来十分颓丧，动脑子向来就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他单手捂脸长叹了一口气，“……我得一个人静一静。”

之后的三天里，强尼·银手都没有再出现过。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目标和方向了，V就只管吃好睡好，好好养伤，倒是布莱斯，即使住院期间也不得空闲，不是眼睛里闪着蓝光，连接着网络进行远程办公，就是坐在病床上操作他的随身电脑，甚至还穿着病号服参加过视频会议。

当然，如果V想找他说说话，布莱斯·莫斯利也总是能抽出时间来的。

让V和他同病房的安排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三天的昼夜相处，让两人的关系重新拉近了不少。

其实他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化解不了的矛盾，误会澄清以后，V的气就消了大半，只是觉得自己终究是被骗了，这别扭怎么说也还得再闹上几天。

布莱斯也不急，只要V暂时不会离开他就行，他有的是耐心去慢慢化解对方心中的芥蒂。

***

三天之后两人是一起出院的，V直接开车带着布莱斯前往了维克多的义体诊所。

之前V就给维克多打过电话了，维克多知道他受了伤在医院，也知道他要过来修理螳螂刀，但还不知道布莱斯的事情。因为打电话的时候V还在闹别扭，不知道该怎么跟维克多说明他和布莱斯的关系，本想着下次再说，结果拖着拖着就给忘了。

所以当V带着布莱斯·莫斯利直接登门的时候，着实把维克多给吓了一跳。

布莱斯今天穿着蓝白条纹的衬衫，打着深色的领带，既没有穿网络监察的制服也没有戴工牌，只拎着一台从外观上看不出特色的手提电脑。但维克多毕竟是一个相当识货的义体医生，一看到他那网络监察独有的、市面上根本不可能见到的黑客义体，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布莱斯·莫斯利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这个环境简陋的义体诊所——位置足够隐蔽，卫生条件堪忧，但设备倒是很专业。

义体医生这个行当也和佣兵一样，都是踩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左右横跳的角色，不查则已，但凡要查都是能查出点问题的，尤其是像这样不挂招牌、只做熟客生意、不经人介绍连门都找不到的地下义体诊所，更是藏污纳垢的重灾区。

维克多算是地下义体医生中比较正派的那一波，坚决不和清道夫做生意，售卖的义体大部分都是从正规渠道进的货，也没有出过严重的医疗事故。

不过即使是这么正派的义体医生，也会帮一些熟客--比如说V，安装来路不明的义体，搞点非法破解，装点后门什么的。

所以当维克多看到来的是网监的人，第一反应依然是心里打鼓，要不是他信得过V的人品，差点要以为V把他给举报了：“V，你这是……”

V有点不自在地握拳抵着嘴巴轻咳了一声：“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义体医生，维克多·维克托。这位是布莱斯·莫斯利，网络监察特工，我的……男朋友。”

听到他这样介绍自己，布莱斯·莫斯利勾起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对维克多伸出手：“你好。”

向来沉稳镇定，仿佛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维克多足足愣了3秒，才伸出他遍布纹身的大手：“……你好。”

“请原谅我冒昧的来访，我已经知道了relic相关的事情，并且想到了几个治疗方案，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讨论一下这些方案的可行性。”布莱斯·莫斯利直入主题，在维克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将他的个人电脑放在膝盖上打开。

“嗯……好的，不过为什么要找我呢，你们网络监察应该有更好的医疗资源吧？”

维克多一边问，一边暗自观察布莱斯——他一直以为V哪天会带回一个像米斯蒂那样的好姑娘，没想到V的喜好这么独特。

布莱斯看上去四十多岁了，也许还不止，对于V来说年纪有些大，不过这年头活到七八十岁还青春常驻跟小年轻谈恋爱的也屡见不鲜，所以年龄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除了年龄以外，这个男人的相貌身材收入都不错，谈吐气质也透着高学历精英的风范，但维克多依旧对他不太满意，原因很简单，布莱斯·莫斯利是公司的人，还是个级别不低的特工，他有些担心年轻气盛的V会被对方欺骗和利用。

V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的对话上，因为强尼·银手的身影再次出现了，他懒洋洋地靠着诊所的墙壁，和平时一样说着风凉话：“是不是有一种初次带男朋友回家见父母的感觉？哦，我差点忘了，纯情如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嗨，强尼。”V没有在意他的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不想出来了呢。”

“我们上了年纪的人都是比较顽固的，要想通一件事情得花很长时间。”强尼又仰面朝天地抽起了烟。

“我检查过V身上的改造，你的技术相当出色。而且更重要的是，V非常信任你。”布莱斯不着痕迹地夸了维克多一句，转头看向V，神情尽显温柔，“治疗过程中V的心态也很重要，我认为有一个他信得过的医生，对于他的治疗是很有帮助的。”

维克多也转头看向V，V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和话题：“咳……老维，布莱斯说螳螂刀的配件已经邮寄到米斯蒂店里了，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但这个不急，难道你还想拖着这副刚手术过的身体出去打架吗？出院了可不代表就痊愈了，先好好歇几天吧，V。”维克多又转向布莱斯，“那么，说说你的治疗方案吧。”

布莱斯本想给他一个数据芯片，却发现维克多根本没装接口，他往维克多桌上的电脑看了一眼，眼中有蓝光一闪而过：“具体方案和细节我发到你的电脑上了。”

“……也行。”维克多滑动凳子过去，打开了电脑里新多出来的文件。

这时义体诊所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网络监察制式长风衣的男人走下楼梯瞄了一眼，发现布莱斯·莫斯利后他径直走了进来。

“这是您要的东西，长官。”他将一个提箱双手交给莫斯利。

“好，麻烦你了。”布莱斯·莫斯利接过箱子，礼貌地点点头，对方躬了一下身就离开了。

V和维克多都困惑地看着他，布莱斯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有生物技术标识的药瓶：“我让人从公司带了点东西过来。这是前几天委托生物技术制药分公司生产的神经抗体阻凝药剂，能够大幅度压制relic造成的神经异变，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至少能够给你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多久？”V感觉他吃米斯蒂的药都吃出抗药性了，现在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小。

“三个月左右吧，你先吃一粒试试。”布莱斯将药瓶一一拿出来放在维克多的桌子上，维克多也拿了一瓶仔细查看标签上的说明。

V看向了强尼·银手，强尼把烟头一扔：“吃吧，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于是V吞下了药片，没多久强尼·银手的身影就完全从视线中消失了，看来这个药确实有效，而且效果比米斯蒂不知从哪弄来的药好得多。

得知自己还能多活一阵的V有些振奋，正想计划一下用这宝贵的三个月干点什么，就看到布莱斯又从提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我还另外给你弄了点东西，这是‘网络监察网驱5型’，目前为止性能最好的网络接入仓，比你现在用的‘斯蒂文森技术3型’强了不止一点，而且是走正规流程批下来的，你可以放心安装，不会有人来查你。”

维克多也认出了这个接入仓，他有些惊讶地说：“可这不是网络监察内部禁止外流的设备吗？”

布莱斯·莫斯利微笑着看向目瞪口呆的V：“是的，所以至少在名义上，你得成为我们的外包人员。”

“成为外包人员就能有这好处？骗人的吧。”V根本不信，他当NCPD的外包人员也不是一两回了，除了攻下犯罪分子的窝点后拿到的那少得可怜的赏金，唯一的“好处”就是NCPD会对他从窝点里卷走的一切不义之财都闭上眼睛装没看见。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不能指望靠那点少得可怜的经费就让雇佣兵去卖命。

“仅仅是成为外包人员当然不能，但你救了一个特工的命，追回了我们失窃的超算，还上交了relic的设计图，只要在报告上稍微‘润色’一下，这些贡献就足以给你申请到特批装备了。”

V突然发觉他的话里有点矛盾：“你不是说relic对你们没用了吗？”

布莱斯笑了笑：“我向高层提议好好研究一下灵魂印记的原理，毕竟有些AI就是以灵魂印记的形式存在的，比如最初时的奥特，所以现在relic的图纸又有用了。”

不光是大公司出身的V，哪怕是没在公司待过的维克多也看出来了，这是个把公司那套规则和流程玩出花来的家伙，他不是公司的狗，而是利用公司的资源和渠道来达成自身目标的老狐狸。

看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V争取利益的份上，维克多终于觉得这个男人顺眼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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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