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钟声响起，伴随着金发男人走向那三人的脚步声。

余望恍惚了一下。

是老报时钟的咚咚声。

他在现代都没怎么瞧见过，却发现他们这里放着一座报时钟。

“坐。”聆梦低声说。

余望回过头来，缓缓走过去，坐在了他们四人对面的沙发上。

沙发上其实只有聆梦和金发男人，陈贴在窗户前，不出所料的话是在戒备外界，而那个棕发男人站在了报时钟前，抱着双臂盯着余望。

“我做出了决定。”聆梦换了个姿势，微微往后靠，“从明天起你就是3队实习警卫，参与VIRUS案件调查，我会尽我最大能力保护你不被摧毁大脑，但同时你也要帮助我找到VIRUS。”

余望听着她缓慢的语调，发觉她用词是我，而不是我们。

可能对于余望的身份，剩下的人还抱有怀疑。

“但是，我仍然想问你一句。”聆梦忽然抬起眼睛直视余望的双眼，“你想活下去吗？”

她的神情极具攻略性，话语强势，余望被她盯得一怔，下意识张嘴说：“我想活下去。”

“那么···”聆梦缓缓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出了她左肢，“欢迎加入特级警卫队3队。”

余望立即坐起来回握住她的手。

入手冰凉却又柔韧的触感让余望有些讶异，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这只机械胳膊。

但是聆梦很快抽回手。

金发男人顺着他们的沉默，忽然出声，“但是我们还没有打消对你的怀疑。”

余望在来的路上就发现这个人似乎对自己抱有强烈的怀疑，他对自己被选中的那种不信任感，几乎毫不掩饰。

他说完话后，余望没吭声。

聆梦停顿了一下后，微微抬起下巴，介绍金发男人，用词非常简短，“阿斯特拉，网络调查官。”

被介绍后的金发，并未有什么好脸色、

“陈，调查官。”聆梦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户。

和阿斯特拉不一样的是，陈是相当热情的回复说：“我叫陈晋，是3队调查官哦，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

他说着，脸上浮现了热情友善的笑容。

余望赶紧扬起笑脸，“陈警官！”

“叫我陈就行啦，和他们一样，客气什么！”

最后聆梦看向了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棕发男人。

“这是我们的犯罪分析官，也是3队副队长。”

余望注意到聆梦没有介绍他的名字，“请问副队长贵姓呢？”

聆梦想说什么。

棕发男人忽然走过来，直接坐在余望身侧，托着下巴开始打量余望。

聆梦说：“他没有名字。”

棕发男人当即扭头，似乎有些不忿的说：“队长，你真的好过分，我好歹也是有名字的。”

聆梦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我是C9。”

棕发男人转过头来，对着余望说。

“啊，这是名字吗？”

“是哦，我从小到大就是用这个名字。”棕发男人，不是，是C9很认真的回答。

“好···好，很好的名字。”余望挤出一个笑容。

在医院的时候，C9虽然一直慢悠悠的没什么精神，可是他却是他们之中最不信任余望的，开口拷问闭口杀人。

就算是阿斯特拉也只是怀疑。

而他却只要怀疑便想要彻底断绝怀疑的根本，杀了自己，就没有任何风险。

聆梦打断他们，站起来说：“明天开始，你就去3队报道。”

“好的···队长。”为了表示尊重，余望特地站起来鞠了个躬。

随即，他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好几个人的笑声。

抬起头一看，是阿斯特拉和C9。

“好认真的家伙！我喜欢！”陈也哈哈笑起来。

余望摸摸头，“有什么不对吗？”

“对上司尊重，没有什么不对。”聆梦没什么表情变化，“好了，大家也都熟悉了，现在，余望，把你大爆炸日到现在的情况都说一遍。”

“啊···好的。”幸亏下载了记忆，余望清清嗓子，“那一天，我就在最外侧的第二大道，负责靠近喷泉广场的那条街，我有三个搭档，每两人各两个路口，我就站在喷泉广场的那个路口。”

“这些我们都通过资料了解过了，不要说这些无聊的事嘛，说一说你在VIRUS的事。”C9斜靠在沙发上，笑得眯起眼睛来。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

余望想了想，“我···最后的记忆就是爆炸声响起来，我被巨大的冲击波击倒，撞到了广告牌下面的垃圾桶，然后···我应该是昏过去了，再醒来···”

本来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C9忽然坐起来，脸上没有了笑意，紧紧盯着余望问：“再醒来发生了什么？”

再醒来就是自己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那是真的吗？

那个人说的话···

余望沉默了许久，那边的阿斯特拉忍不住站起来，“阿九，如果他不说实话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不是在这吗？”

“阿斯特拉好棒，那你就黑进他的智能大脑看一看记忆吧！”C9笑起来，但眼里并没有什么笑意。

“等等——”余望摆手，“我是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我···”

“慢慢说，不急。”陈看他们俩一唱一和，忍不住宽慰余望。

余望呼出一口气，“再醒来，我是在手术台上，他们正在切除我的双眼···有医生和护士，我只听到了声音，然后还有一个人···他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我没听清楚，好像是想要什么东西，之后再醒过来就是今天了。”

“VIRUS说你的双眼被烧伤了。”C9点头，“所以你是一被带走就立即做了更换眼球的手术，资料上显示你只有智能大脑，没有任何机械肢体，但是不是任何一款眼球都适合任何人，而且是一款我从没有听说过的眼球···”

余望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没来得及问。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起来说：“这个人一定很关注你，拥有你的全部数据，否则不会给你如此适合完美的一双眼睛。”

C9又说：“所以说VRIUS的人很高几率和你有关，甚至是非常亲密的人。”

“或者说···”阿斯特拉接着他的话，“你就是VIRUS的人。”

“我···如果我的记忆没问题的话，我不是VIRUS的人。”余望摊手，他看向了阿斯特拉，“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查看我的记忆。”

阿斯特拉的脸色沉下去。

聆梦这才抬起手，制止了剑拔弩张的对话。

“你是不是VIRUS的人不重要，白天在医院，VIRUS说过，你是特别的人，这就够了。”

“对，你就是我们通向VIRUS的钥匙。”C9举起手比了一个射击的姿势，嘴角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阿斯特拉似乎稍微放下了戒备，“可以随意利用的工具，倒也不错。”

聆梦看了他一眼，转头对余望笑吟吟的说：“忘记说了，你大脑芯片内的摧毁程序，我已经让阿斯特拉看过了，无解，抱歉。”

阿斯特拉听完这话，瞬间像是被踩了脚的猫，整个人差点跳起来，“队长！我说了需要时间！需要时间！不是我没办法解决！！！”

C9哈哈笑起来，“哎呀，别激动，我们谁都没说你能力比不上VIRUS的人！你依旧是我们特级警卫队最天才最聪明的黑客哦。”

“阿九，别刺激他了。”陈说着别刺激他，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余望可算明白了为什么阿斯特拉对自己的态度这样恶劣，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不准笑！”阿斯特拉气呼呼的站起来。

聆梦端正了脸色，低声提醒：“好了。”

阿斯特拉这才坐回来，但扭着身子转过头，不再看余望。

“你的眼睛我们也看看过了，是不属于市面上任何公司的眼球，暂时也没办法找出其功能，除了监视，应该还有其他的用途，如果你感觉到什么，还想起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

“是，队长。”

“今天就到这里。”聆梦站起来，“把你记忆区的关于VIRUS的那段记忆交给阿斯特拉和阿九分析，明天下班之前，我要在我的桌上看见你们的分析报告，陈，调两名实习警卫来组里，收集余望眼球的资料去各个机械体生产公司询问。”

几个人点点头。

聆梦走到了电梯旁，又回头说：“陈，送余望回他的警卫公寓。”

“队长~我来送吧！我保证完成你的任务哦~”C9突然凑过来，歪头和聆梦说话。

聆梦沉默了两秒，“陈，保护他们俩各自回家。”

“哎~~~”C9耷拉起脸，“我好歹也是锻炼过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聆梦并未说话，转身走进电梯。

阿斯特拉站起来，也跟着进了电梯，临走前又横了一眼余望。

“好了好了，队长是担心你，你别怨声载道了。”陈叹口气，“我送完他还要送你，我还没抱怨呢！”

“没关系，我也住下城区。”C9嘻嘻笑起来。

“走吧！”陈挥挥手。

余望点点头。

第三分界线位于上城区和下城区之间，隔开了两个世界。

上城区如遥远科技美梦一般的乌托邦世界，而下城区充斥着青色，暴力，混乱。

之前，他作为最低级的巡警，就在下城区巡警队。

特级警卫队却在上城区，虽然是边界处，但也和他们巡警队一个天一个地。

出了门，陈点上了一支烟，慢慢走在了C9和余望的身后。

C9一直笑吟吟的，侧着头盯着余望。

直到出了巷子，他依旧死死盯着余望。

余望实在受不了，“你···你可以不看了吗？”

“啊呀，受不了吗？”C9惊讶的瞪着眼睛，然后又笑了，“可是，没有办法哦，这是我的职责，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分析师，我会观察一切，然后分析透彻。”

“所以，你现在是在分析我吗？”

“当然，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被选中，被称为最特殊的人。”

余望心想，整个世界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当然自己是最特殊的人了。

“你不要不信哦，我可是特级警卫队最厉害的分析师。”

“额···一般人会这么自吹自擂吗？”

“真的呀！”C9好像怕他不信似得，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往自己的后颈处摸过去。

余望根本来不及反应，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抽回手，可当他摸到C9光洁如玉的温热皮肤时，不由愣住了。

“你···没有···智能大脑。”

“对，百分百的人类大脑，没有芯片。”

余望呆愣在原地。

他的记忆里，这个世界每个婴儿出生的时候，就会被改造成智能大脑，安装芯片和防火墙，这个世界有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东西都需要智能大脑来驱动，就连看电影也变成了智能大脑连接影片数据去沉浸式观看。

甚至是街边的一台贩卖机也需要智能大脑连接去购买机能饮料，能量饮食等。

余望的记忆里从未见过没有智能大脑的人，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没有智能大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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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