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望再次陷入昏睡中，意识断去。

他朦胧的感觉到自己似乎被转移到另外的房间。

好像很远。

等他终于清醒过来，他谨慎地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确实被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似乎是更换全机械体的手术室内。

他以大字形被架在设备上，正对着对面的更换机械体设备。

“这么早就醒了。” 女人有些讶异的声音传来，她从斜对面缓缓走来，双手抱着手臂直勾勾盯着余望。

余望缓了一下，抬头看向斜对面，这才发现丹也和他一样架在了更换设备上，他庞大的身躯比所有医务人员都高大，因此显得格外诡异。

只是他双眼紧闭，后脑头颅被打开，十几根连着数据线的针刺在，他暴露出来的大脑上，一边的屏幕上闪动着各种各样的数据。

“你这样盯着那台机械体，我也没办法给你换哦。”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故意调侃说：“那可是公司财产，等我用完那个脑子，还得回收机械体呢。”

“以你的口味，我以为我会被换上15岁小孩的身体呢。”余望回嘴，感受到自己的后脑勺似乎被固定住。

女人笑起来，“你真的是了解我，少年不是最好的时候吗？过了20岁的男人，愚蠢又肮脏。”

“这点我非常同意。”余望唔了一声。

站立在丹身侧的一名医务人员，提醒出声：“数据收集完成。”

女人嗯了一声，“那就准备为他更换全机械体。”

“收到。”

余望看着本来在丹身侧的医务人员，为丹拔掉那些针后，就直接走向自己。

他忍不住挤出一个笑容，“那就让我看看你选的机械体品味如何吧。”

“包你喜欢。”女人一边调侃，一边按动设备上的按键，随后回头对助手说：“机械体准备好，开颅手术准备。”

余望深呼吸一口气，这次是自己搞砸了。

但是如果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自己需要更换全机械体，并且在契合全机械体后，再开始更换人类身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即便自己逃不出去，他相信阿斯特拉一定可以逃离。

而且，C9一定会找到自己。

更别说，现在正观看现场直播的Aa。

身边人窸窸窣窣准备的声音，还有衣物摩擦走路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好像是上刑前刽子手擦刀的声音。

余望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连接线准备完成。”

“机械体准备完成。”

·······

随着他们一个个报出完成的声音。

余望深吸一口气，准备闭眼接受这操蛋的手术。

“主任！！！出事了！”忽然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慌乱的呼喊声响起。

余望猛地睁开眼睛。

他移动不了，看不见是谁进来，但听着他急促的呼吸，表明事情很大。

女人果然蹙起眉头，“什么事？”

“我们······的服务器防火墙被攻破了，内部有人在强行联络外界，转移资料。”

“什么？！”女人脸色大变，她刚准备疾步跟过去，却犹豫了一下说：“带人去找是谁在搞鬼，医院内可以联络外界的地方不多，一个个去找，找到后，给我把大脑剖出来送进实验室！”

她指着身边两个人，挥了挥手：“你们也去，我留在这里就行，准备已经完成，我来更换。”

“是！”那些人听到后，齐齐点头，也不多说，很快离开了手术室。

然后，她转头看向余望，“你的同伴为了你，搞这么大的事，虽然他的大脑非常优秀，但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惩罚他了。”

“如果你能抓住他的话。”

女人哼笑着，“真有自信。”

余望知道一定是阿斯特拉，他这么做就是故意引走他们，但是这个女人也知道是调虎离山，所以指派其他人去搜查，自己留下要做完更换手术。

一时不知道她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我心情不太好，所以不会为你屏蔽感觉，我要让你切实感觉到疼痛。”女人抬头冷冷注视着余望的双眼。

余望张开嘴正要说话。

——！！！

他却看见斜对面被架在设备上的丹缓缓睁开眼。

女人还在说话，“这几天得到的实验素材很多，一直熬夜没有休息，所以手也不会太稳当。”

余望深呼吸一口气，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哦，不睡美容觉，可是很快变老的。”

说完，他的余光紧紧注视着那边的丹。

丹似乎有些僵硬的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在哪里，但很快他身上的设备像是被什么人按下按钮全部松开。

他缓缓走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一系列动作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而面前的女人毫无察觉。

余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女人笑起来，“害怕了？”

余望挤出一个笑容给他。

丹仰起头，伸出大手把遮在眼前的头发缓缓抹上去，露出了完整的脸。

那张僵硬的脸从毫无表情，开始像是融化的冰一样变化起来，慢慢咧开嘴露出利齿，不时还有牙齿碰撞的咯吱声，他弓着的脊背也缓缓伸展，完全挺立起，露出他原本壮硕高大的身躯，更显可怕。

余望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余望，他缓缓走到处理设备的女人身后，并且对着余望咧嘴一笑。

那笑容和之前的丹拿到糖后一模一样。

“我要——”女人忙完了，抬起头说话。

可话还没说完，一双大手猛地按住她的脑袋。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想要挣扎着回头去看，“是谁！”

这间手术室没有人！只剩下自己了，而且感应门是需要验证进入，不会外人来啊！

不不不，那个丹还在！

可是他被注射了药剂还被固定在机器上，怎么下来的？

她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医生姐姐~未经允许打开别人的大脑，可是非常不好的。”

耳边传来黏糊糊如同爬行生物的冰冷话语，女人浑身战栗起来，那种被盯上的恐惧感占据了她的大脑。

“怎么不说话了，你刚刚不是一直说话吗？”丹把脑袋伏在女人的肩膀，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猛地咬在她的耳朵上，鲜血瞬间冒出来。

“啊啊啊啊——”女人瞬间大叫起来。

但是她的声音很快被丹神经质的怪叫盖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人类的肉/体，是真正的血啊！我今天真的是运气好极了啊！！！！”他怪笑起来，声音刺耳，仿佛刺破了空气一样，像是一只真的怪物猛地用力撕扯掉女人的耳朵，用那牙齿咯吱咯吱咬起来。

“好香的味道哈哈哈——”丹狂笑着，一边用力啃食那被他扯下来的耳朵，一边伸出舌头舔舐嘴边的血迹，脸上满是享受。

“求求···求求你···放过我。”女人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她忍着剧痛，挤出了这句话，“我可以···放你们走。”

丹听到后，猛地吐出她的耳朵，啧啧两声：“我也请求你一件事好不好，医生姐姐~”

女人瞪大眼睛，嘴角抽搐着说：“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丹眯起眼睛，如同情人般低语了一句：“为我去死吧。”

下一秒，他那宽大的手掌像是捏碎豆腐一样狠狠捏碎女人的脑袋，女人连一句惨叫都没发出，嘴角还挂着可能活下来的诡异笑容，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丹的那只手沾满了鲜血和脑部组织，他伸出长长的舌头，狠狠舔舐着手掌上的鲜血和某些组织，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余望看着眼前一幕，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该死——

这个疯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因为恐惧还是别的原因，他只感觉喉咙发干，感觉不到唾液分泌出来，但还是狠狠咽了一下。

自己的脑子终于坏掉了吗？

这个医院还有什么是真的？

马哲明不是真的？修不是真的？丹也不是吗？

他分不清······真的分不清了。

丹吮吸完血，缓缓抬起头，用疯狂的眼神注视着余望，故意用他之前的语调，缓缓说：“唉~~~余望哥哥~~~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真的是中了超级无敌大奖哦！”

余望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对眼前的丹却涌出来陌生的恐惧感。

“怎么了？不和我一起玩了吗？”丹哈哈大笑起来，抽气般的大笑像是随时要窒息。

“你·····你到底是谁？”余望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理智，比起更换什么全机械体什么实验体，他更加更加害怕眼前的丹。

这个前一秒像是弱智儿童的人，下一秒变成恶鬼。

“哈哈哈哈——你也被我的超级演技骗到了吗？”丹吹了声口哨，粗鲁疯狂的语调瞬间变成了之前宛如小儿一样的哆哆嗦嗦，“余···余望，我···我要吃糖。”

他切换自如的表情和声音，让余望的大脑异常难受。

他就是之前那个丹！

“哈哈哈~意识到我是谁了？”丹扯着嘴巴大笑，“怎么样？我的演技~超级无敌精彩大爆发！我搞不好不当杀手可以去当演员，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明明就是同一个，无论是外貌身躯还是声音都是同样的，可却如同双重人格一样，忽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种事可以做到吗？只凭借演技？

他说完，缓缓靠近余望的脸颊，“余望哥哥~~~没有糖了吗？”

余望：“······”

丹灼热的鼻息吐在脸颊上，余望想后退也动弹不了，任由他像是狗一样在自己脸上嗅来嗅去。

他嗅够了，又伸出黏腻的舌头舔起来，滑溜溜的感觉让余望胃里一阵翻滚。

“啊啊啊，好香，你一定很好吃。”他不断分泌的口水像是真的看见了顶级美味，不断流出来，从余望的脸颊上滑落到脖子里。

余望能够感觉到，哪怕自己可以动弹，也没办法从这个疯子身边逃走。

他这神经质般的模样，像是真的要吃了自己。

“但是还有工作要做。”丹忽然后退，磨着利齿，咯吱咯吱的咬着，像是回味余望的味道一样，很是可惜的说：“真舍不得你，一起带走，老师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他说着，开始解开余望身上固定的支架。

老师？！

他是老师派来的？

余望再次恢复冷静，直接问：“老师···是谁？你是他派来的？你们想做什么？”

丹开始哼歌，他笑眯眯的将支架全部解开后，一把扛起毫无知觉的余望。

“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多问题？你真的有意思，怎么不怕之后我对你怎么样吗？”

余望无力的笑起来，趴在他的背后喘着气，“就当是死前饯别礼，告诉我真相，我好上路。”

丹哦了一声，“这样啊~~~我就不告诉你~哈哈哈~”

他轻快的语调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扛着余望走出去后，开始往住院部方向去。

路上有不少巡视机器人，可那些机器人就像是看不见两人一样。

“今天完成任务回家啦~逮到一只小狗~可爱小狗叫汪汪~呼呼呼~~~~”丹甚至开始唱起来歌，语调说是歌更不如说是扭曲的神经病自言自语。

余望努力挣扎，可他似乎被注射了什么药剂，根本没法动弹，“喂！你要去哪里？”

“呼呼呼~要去工作啦~”丹的大手一把拍向余望的后背，“安静安静，我要工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