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意很好，一下子全都卖完了。”一周的磨炼让李齐又累又气，却让他感受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滋味，既兴奋又满足的成就感。

“应收款少了两百，估计是有人买了煤没给钱。”黎昱意识到她想漏了这点，因为用黎昱的账号收款，导致小皮不能马上确认转账。

黎昱想了想说：“让小皮用自己账号收钱，每天卖完再转给我。”

李齐点头，他觉得自己果然跟对了老大，向黎昱投去热切的目光：

“很多人没买到说煤做少，我们可以再多喊些人来。”

黎昱顺嘴就喊出口号：“安全生产急不得啊。”

李齐这小子才刚上岗一周，就敢想增产量的事，他也不怕人多管不住。

她们垃圾场厂牌蜂窝煤，童工、无证生产、不做安全措施、可燃物堆积、非法开采，各种罚款要素齐全，有种今日开工明天关厂的末路狂奔感。

“反正都听你的，下周要做多少个？”从之前的工时开始，李齐就已经听不懂黎昱说的东西。

“目标还是600块蜂窝煤，先不要加其他人进来。”黎昱怕人多了起冲突，别钱没赚着先惹一身事。

商量完下周计划，李齐回到他在垃圾场的铁皮屋，为了共用炭炉取暖，他们几个小孩睡在一间屋里。

看见他进来，躺床上的小皮马上坐起身，开口就带哭腔：

“齐哥，还让我继续卖煤吗？”又小声喊：“我真没拿钱，拿了我就不得好死。”

小皮憋屈得胸口疼，这份卖煤的‘正经工作’本来让他很嘚瑟，在垃圾场逢人就说。现在少了钱，他特别想说清楚，但更害怕说了大家也不相信。

这种扯不清的金钱纠纷，本身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能理解的。

李齐笑话他：“你还会说成语。”

“呜啊~”小皮张嘴想放声大哭。

“别哭，还让你继续卖。”李齐终于不再逗他，大晚上的太吵了。

小皮刚张大的嘴停顿住合上，他破涕为笑：“齐哥你最好了。”

李齐：“你好吵。”

另几张床上躺着的人也放下心来，笑着附和道：“小皮你再吵我就扔你出去。”

“没你放屁吵。”小皮吸吸鼻涕，又躺了回去。

小团体终于恢复到之前氛围，第二天大家任务分配照旧。

这周末，黎昱又去焊工店做了四台打煤筒，还买了几把铁铲和一台手推托板车，一趟算下来，这周她还倒贴200星币。

她自我开导，没事的，下周就能赚回来，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须得多花钱，没事的。

时间去到下一周，有个坏消息，黎昱在学校宿舍收到李齐打来的通讯，说他们卖煤被揍了。

黎昱首先问：“是光挨揍，还是打架了？”

“对方人多，小皮主要是挨揍的那个。”李齐觉得有些丢人。

她让李齐说清楚事情经过，李齐了解到的，是在小皮他们卖煤回来的路上，被一群小混混打了。

那群人欺软怕硬，没吵几句就冲着小皮下狠手，幸亏开车的小志块头大有力气，不要命地还击才赶跑这些混混。

黎昱赶紧问：“去诊所打治疗针了吗？费用我来出。”

李齐：“打完针回来了。”

细胳膊细腿的小皮，一想到他才13岁，黎昱就很来气：

“我们去打回来，明天让大家去打听下这群混混的事。”

李齐：“不是说不要惹事吗？”

“不惹事不代表说不还手，而且重点是，别惹不该惹的事。”黎昱给李齐说清楚两者区别。

然后她语气一转，不屑地说：“这种小混混，打了就打了。”

“好，我现在就想去打他们一顿。”听到说可以还手，李齐心情终于好起来，他也很想给小皮报仇。

黎昱跟李齐说好，主要找那伙人里带头的，找到他住的地方，就上门去打回来，但一定要喊上黎昱一起。

那片居住区人多口杂，很快就打听出那群混混的事迹，就是群混不吝的青少年。带头的人叫赵凯，在那伙人里年纪最大，一个人住很方便下手，黎昱决定当晚就动手。

她回垃圾场拿了无人机，跟小作坊几个大点的少年一起，坐着三轮车去到混混头子住处附近。

三轮车停在稍远处，绳子、铁铲、蛇皮袋，拿上这几样工具，一行人步行到小巷后，戴上小孩玩的塑料动物面具。

一直在这盯梢的小孩，看见他们变得兴奋起来，贴耳过去悄声说：

“在屋子里没出来。”

黎昱压低声音：“窗户在哪？”

小孩没出声，抬手指向这间平房的窗户方向示意。

黎昱拍了拍另两人肩膀，做手势示意他们：“去守窗户。”

同时带着另几人直接上前敲门，敲过几声后屋子里人才说话：“谁啊。”

门外没人应答，又响起几下敲门声‘咚咚咚’。

门里传来走近的脚步声，赵凯打开门大骂：“找”，刚开口就被一把套上蛇皮袋。

一人上前死死勒住他双手，还有另一人配合用绳子捆住。去守窗户的人也快步过来，猛地一脚把赵凯踢倒在地。

垃圾场几人围成一圈，一下一下使劲踢踩在赵凯身上，让他没办法起身。黎昱提前要求过大家，要避开脑袋打，让他疼但又不至于受重伤。

没想到让这赵凯还有力气骂人：“你们是谁，找死啊！去你****”

咒骂声在寂静的夜晚下太过突兀，黎昱一直盯着的无人机视角，已经看到有几户人家开窗探头。

虽然还没看到有人出门过来，但黎昱不想留下把柄影响生意，她看了眼时间，低声计时表示：“再过3分钟就走。”

大伙打得更起劲了，连赵凯都闭上了嘴老实挨打。

“走了。”时间一到，黎昱低声提示说完就走。

大家都停下了脚，之前盯梢的小个子，趁这空档赶紧去踢上几脚过瘾。

这一行未成年的小孩跑起来飞快，坐上三轮开出挺长一段距离，也才过去十多分钟。

大家摘下面具，小声又活跃地谈论起刚才经过：

“我那一脚螳螂扫腿，厉害吧。”

“你踢到我好几腿，等下我要踢回来。”

“我绑得那结是有名字的，越挣扎就越紧。”

黎昱在想，要是在地球上，这时应该请大家胡吃海喝一顿来庆祝。但现在是在火九星，只能请大家喝一支高级营养液，她有点怀念起地球老家的生活。

闹完事接下来的几天，小孩们都窝在垃圾场做煤。

小皮恢复得很快，他耐不住想赚钱的心，没等几天就回那一片继续卖煤去了。

打人的那伙混混只敢欺负不还手的，带头的赵凯挨过一次打后，也不敢再来找麻烦。

居民斗殴这种平常事治安所不管，除非其中一方能拿出点好处费，治安员或许会做做样子。

总之就是，虽然这周中途闹了事，但他们厂牌蜂窝煤，最终还是足额完成了目标。

600块蜂窝煤全部卖完，收入3600，发出去工资1600，最后黎昱净赚1000星币。

最兴奋的人是李齐，他强烈要求要加量做煤。

黎昱当然不会拒绝，她让李齐二十块、二十块的慢慢试着加量，但打煤的小团体先维持十人不变。

就这样慢慢摸索着又做了两周，垃圾场十人小队的产出量，差不多是一周800kg蜂窝煤，每周能让黎昱挣1500左右。

躺着就能挣钱的好日子没过几天，问题不断接踵而至。

首先是蜂窝煤的制作简单，有心思的人来垃圾场转几天就能摸清，现在已经出来好几家，同样卖蜂窝煤的作坊。

李齐对这事很心急，总担心自家煤会卖不出去，让小伙伴们丢掉这份稳定收入。

黎昱却清楚竞争迟早会来，有同行加入说明蜂窝煤确实有商品价值，接下来这段日子，一定会有更多小作坊加入竞争。

她给李齐算人口题：“亚尼市有600万居民，就算每户人家里只烧一块煤，一天就要烧两千吨煤。我们的产量小得跟蚂蚁一样，绝对不愁没人买。”

李齐的关注点却是：“我们要把煤卖到整个亚尼吗？”

黎昱觉得这小子还真敢想，执着于想要做大做强，也不打击他积极性，先画个饼：

“先卖遍隔壁工人小区再说，1000多户呢。”

“我们产的煤连卖隔壁小区都不够。”李齐接着提出第二个事，得加人：“垃圾场现在有很多人想跟我们一起做。”

送上门的产能谁会拒绝呢，不过黎昱打算一步步加人，让李齐能适应节奏，慢慢掌握管理技巧。

她大概算一下：“我们就一辆三轮车，就算每天都出去卖，一周最多能卖1400块煤，再装多点就不安全了。”

李齐“哇~”了一声，如果一周卖1400块煤，那得挣多少钱呀，他得有多快乐啊。

黎昱已经决定好：“再加个10人小队就不能再多了，这样三轮车都得连轴转，白天卖煤，晚上去挖土。”

三轮车和仓库都是垃圾场的财产，仓库外的水泥坪，最多就能放下两个小队。

要是加到第三组，估计还得另外找场地搭仓库，那样成本太大，黎昱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既然要扩大生产，黎昱决定周末停工一天，带着李齐、小志开着三轮去黑市大采购。

把之前的工具再买一遍，又买了二十套矿工服给大家当工装穿，一次性花光黎昱这个月挣的4000多星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