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夜听得目瞪口呆，每天工作必须满12个小时，每个小时0.5S币薪酬，如果被投诉还要扣取0.01S币？

这可真是起早贪黑为公司卖命了，这到底是啥品种的牛马！

就这，还人性化？

可围观的人群似乎有不一样的想法，一片哗然之声传来。

“这福利太好了！”

“竟然只工作12小时，我靠我好想去他们公司工作！”

“能应聘上的人也太幸福了吧！”

竟然还有人感动哭了，“呜呜呜我上次应聘人工客服一次投诉就要扣0.1S币，他们公司竟然只扣0.01！真是慈善家啊！”

宋千夜：“......”

她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由问出声，“这待遇真的好？”

“当然了，”她身边一脸激动的妹子点头道，“那可是整整12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啊，要知道夜都会大部分的工作都要满18个小时呢！”

“......啊？”

宋千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听到一声掷地有声的怒吼，“我愿意为金色天使风投公司自愿加班，我能工作18个小时，聘请我吧！”

这句话点燃了人群，所有人争先恐后道，“我能工作20个小时！”

“我可以安装情绪抑制器！”

“情绪抑制器我也能安，我还可以加强前额叶皮层，摘除丘脑中没有必要的功能，保持一天24小时的专注度！”

“＊的，我还能往额皮质里打去甲肾上腺素，工作效率翻倍！”

“草，你们都让开！”一名魁梧壮汉扒开人群，向HR喊道，“上面那些我都能做，不止如此，我还可以摘除生.殖.器，全身心的为公司工作！”

此话即出，现场顿时一静，下一秒又陷入了更深的疯狂，所有人都喊道，“我也可以！”

HR嘴角含着一丝满意的微笑，指点江山般的俯瞰着人群，那细腻的手掌向下一压，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不错，”他缓缓点头，“我呢，十分理解大家迫切想要为公司奉献的精神，不过我们现在只招5位人工客服，大家可以把自己的优势写在信息调查表上，经过面试之后才能决定最终人选。”

宋千夜看到身边女孩拿了张招聘信息调查表，在‘是否摘除子.宫’这一选项，毫不犹豫的勾了‘是’。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心中升起极其荒谬的想法——这公司完全不把人当人啊，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竟然还是人性化的工作？

随意改造、摘取身上的器官，就为获得这个岗位？

宋千夜再次产生了自己与这个鬼地方格格不入的割裂感——这还赚个蛋的S币，她是个独立的人类，她不可能给公司当狗！

此时的宋千夜还没有意识到，她在认知这个世界时，逐渐理解娜狗、成为娜狗，可如果只是这样，她依旧逃不开被这座会吃人的城市所吞噬的下场。

......

[我发现，你像没吃过什么苦的小孩。]

生在末日、又患有基因病的宋千夜，就这样被娜狗打上了‘天真’的标签，不过她并没有反驳，而是看向娜狗接下来发送的文字。

[赛塔博大宇宙并不只有人类，由数字生命组成的塞维亚不朽帝国就是大宇宙中的超凡文明之一，被称为‘不朽文明’。它们明确规定，不允许任何种族研发Ai智能赋予其超越IN10等级的智力，所有觉醒的机械智能必须上报塞维亚数字网，受到帝国管制。]

[夜都会的智能Ai只能控制在IN4之下，和人工智障没啥区别。所以，机械臂提高了生产力，解放了工人阶级，却造成了大量的失业人员。公司为数不多的人工缺口就成了所有穷人疯狂抢夺的、生存下去的希望。]

[要知道，营养液只要0.02S币，1S币就能让省吃俭用的穷人活一个月——如果这么说的话，你应该能理解他们为了工作如此疯狂的行为。]

最终，娜狗说道，[他们只是被资本啃食的可怜虫罢了，连给公司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宋千夜叹了口气，[谢谢，我理解了。]

[怎么，找工作碰壁了？你要想赚到基因检测的S币除非天上掉馅饼。那是个无底洞，是有钱人的游戏，咱们可玩不起。]

过了会儿，娜狗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宋千夜刚接听，就听到对方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喂，小孩，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干？”

“和你......当赏金猎人？”

“嗯，”娜狗似乎在抽烟，视频那边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她的面容，“赏金猎人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专捡雇佣兵的剩饭吃，没什么道德感可言，社会地位比窑子里的鸭还低。但是呢，富贵险中求嘛，偶尔也能发笔横财。”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赏金猎人的，我看你身手不错，可以试试。”

比起娜狗那身机械改造，宋千夜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不过，如果她会惧怕其中的风险，就不会进入赛塔博2199这个游戏了。

她当即答应下来，“可以。”

“好，中午，我们无常街街口见。”

......

宋千夜没回家，在附近逛了逛就跟着地图导航往无常街走，顺便再开拓一下周边的地图‘迷雾’，路过自助售卖机时花0.3S币买了两份预制炒面和咖啡。

毕竟她以后就要跟着娜狗混了，救命之恩已经两清，她也不好意思跟着人家屁股后面捡便宜。

果然，娜狗对宋千夜的上道很满意，风卷残云的吃完炒面，对她竖起大拇指，“谢了，虽然我的消化系统改装了，但谁不爱有机食物呢。”

说着，她从身体——胃部的金属盒子——里，掏出了个‘袋子’。

见宋千夜好奇，她解释道，“这是灰水袋，纳米仿生材料，内置循环系统，可以直接把食物消化成‘灰水’倒掉，非常方便，你也可以安个。以后就不用拉屎了。”

“还是算了......”

宋千夜露出抹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我还是不喜欢机械改装。”

娜狗拍拍她的肩，给予肯定，“虽说你这样羸弱了点儿，还得拉屎，但是不容易得赛博精神病。”

“......”

听娜狗嫌弃的语气，宋千夜差点以为‘人类会拉屎’是十分恶心的事，是她不够变.态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吗？

......

白天的无常街瞧着比夜晚灰败许多，不少店铺都关着门，不过行人大多身着皮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好似和夜晚的无常街是两个世界。

“他们都是赏金猎人，是去典当装备的，”娜狗指着那些开店的铺面，“这些都是像胖哥那样的铺子，也叫当铺，而老板都是掮客。店铺外挂不同颜色的布条，代表着掮客手中有不同等级的任务，算是双方的初次选择。”

很快，她们又来到了胖哥纸人铺的门口，只是这次，那些跳着舞的纸人安静的伫立在门店两边，几根雪白色的布条正随着风微微荡漾，瞧着还有几分诡异。

胖哥坐在成堆的纸屑中，打着盹，见两人来了，眼皮又懒洋洋的阖上，缓缓说道，“最近生意不景气，就剩三个白任务，你们自己挑吧。”

来的路上娜狗已经给宋千夜讲过，在无常街掮客的手中，任务被分为四个等级，其中白色是最简单的，依次往上还有灰、黑、红。

胖哥店铺的位置很偏，这一路以来，她就没见过几根黑色飘带，更别说红色了。

娜狗熟练的拿起桌上平板，扫视后皱眉，她看了宋千夜一眼，才道，“胖哥，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回贝克银泥，有没有其他区的任务？”

“怎么，你现在连仨瓜俩枣的委托也接了。”

“带新人嘛。”

胖哥擦了擦单片眼镜，撑开自己眯成缝的眼，像是第一次认识宋千夜般打量了她番，“我早就说过，你该找个像样的团队，省得哪天死在犄角旮旯都没人给你收尸。”

娜狗明显不想和胖哥继续这个话题，语速飞快道，“就这个了，通知委托人。”

“行吧。”

胖哥冷哼一声，冲两人不耐烦道，“走走走，翅膀硬了，一个个都是大爷，赶紧滚！”

娜狗抬腿就走。

宋千夜直觉两人之间的关系怕不仅仅是掮客与赏金猎人——事实上她已经不像初来乍到时那么无知了，在赛塔博，义体改装的价格同样不菲，娜狗伤成那样都没死，短短几十个小时就活蹦乱跳，很明显是她这身机械改造的功劳。

娜狗是个有故事、不简单的人，或许她有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去，再或许她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宋千夜不仅对她的年龄产生了好奇，“娜狗，我能问你个冒昧的问题吗？”

“知道冒昧你还问？”

“哦。”

宋千夜的好奇心胎死腹中了。

她扫视过娜狗冰冷的电子眼，若无其事道，“你刚刚接了什么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