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托勒大酒店(6)

齐鸽坚持要去楼上看看,纽波特先生虽不乐意,但也没有反对,只默默寻来两只马灯。

“七楼一直这么黑吗?”齐鸽拨了拨灯芯,感觉视线范围还是太小了,而且昏黄的光线下什么也看不清,遂将马灯丢给贺晓凡,自己戴上夜视镜。

“这只是个夹层。”纽波特先生提着马灯,非常认真的回答道。

地板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每次下脚之前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贺晓凡停下来,抬头扫了眼天花板,自言自语道:“这里多久没打扫过了,脏成这样?就算是夹层,也应该装上电灯才对。”

“原来是有的,只是线路坏了,一直没有维修。”

纽波特先生步伐轻盈,马灯的影子落在地板上,有节奏的轻轻前后摇晃。

“唉!”齐鸽重重的叹了口气,“空气循环系统是坏的,线路也是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酒店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纽波特先生:“那倒……”

“那倒不至于。”

齐鸽笑着抢了他的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一家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酒店,就算最近资金周转有困难,也不会差这么点,更何况巴德夫人还带了一大笔钱来。您是这个意思吧,主管先生?”

纽波特先生侧头看着她。

齐鸽站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跳动的光影刚好打在她侧脸上,明昧不清。

“怎么了?”

齐鸽忽然转头,对上纽波特先生的眼神,“您是在看我吗,主管先生?”

谁料贺晓凡两步跳过来,举起马灯说道:“齐老师,你头上挂了蜘蛛网,我给你拿掉。”

齐鸽:“你要是没事干闲得慌就去前面看看。”

贺晓凡猛得缩回手:“啊??”

“啊什么啊,刚一只老鼠从这儿跑过去了,你眼神这么好没注意到吗?”齐鸽看向原来的地方,指着一张翻倒的桌子说道。

纽波特先生提着马灯过来,地上果然有一排细小的脚印。

“去呀,”齐鸽对贺晓凡说,“去检查一下线路是不是被老鼠咬坏的,看能不能修好。”

贺晓凡哦了声,提着马灯灰溜溜的走了。

“没事,他以前是电工,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齐鸽嘴上说着,人已经绕到桌子另一边。

“咦?”

“怎么了?”纽波特先生问道。

齐鸽:“我刚刚说什么来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主管先生,这么名贵的蛇纹木,您怎么舍得让它倒在这里吃灰呢?”

因为桌子是侧翻在地的缘故,所以桌面上的灰尘不厚,状似蛇鳞的纹路清晰可见。

纽波特先生点了点头。

“的确是蛇纹木。”

“看来还得再次劳驾主管先生过来搭把手。”齐鸽说着挪了两步,腾出旁边的位置。

“……还是我来吧。”

桌子倒下的时候砸坏了地板,纽波特先生迟疑片刻,还是把马灯交给齐鸽,并示意她让开些,然后从破损的地板那里伸进去一只手,只微微用力,就将三米多长、一米多宽的桌子抬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但还是带起来不少灰尘,齐鸽把马灯还给他,捂着嘴咳了两声,便拉开桌子上的抽屉开始检查。

“这桌子可够气派的,得值不少钱吧?我记得你办公室那张,跟这张比起来可小太多了。”

她埋着头翻了好一阵,最后甚至把七只抽屉都给拆了下来。

“你觉得这会是谁的办公桌呢,主管先生?”齐鸽从暗格里抓出一摞泛黄的手稿问道。

纽波特先生冷冷的看着她:“不清楚。”

齐鸽将手稿揣进怀里:“事先声明,我对这张桌子没兴趣,但这些东西是我找到的,暂时由我保管,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还给你,主管先生应该没意见吧?”

“你能把抽屉都装回去我就没意见。”纽波特先生说完便开始清理地上的破洞。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头顶的灯泡闪了两下,整个夹层瞬间亮了许多。

齐鸽冲着灰头土脸的贺晓凡招招手:“诶,你过来,把这些都装回去。”

贺晓凡捡起地上的抽屉:“啊?齐老师,拆了就拆了吧,这桌子没抽屉不也照样能用。而且拆得这么碎,我怎么装得回去啊?”

“这东西可值钱了,少一颗钉子都不行。”齐鸽看向纽波特先生,“对吧,主管先生?”

纽波特先生眉头轻巧的抽动了下。

桌子摆好后,地板上的破洞完全露了出来,趁齐鸽跟贺晓凡说话的时候,他已将洞口清理干净。

“这下面有什么?是老鼠洞吗?”齐鸽问。

那串细小的脚印就是从这里延伸出来的。

纽波特先生没说话,只抓住洞口的木板轻轻一掰,便将一大块地板整个儿揭了起来。

齐鸽:!

贺晓凡:!!!!!

果然是大力出奇迹,可就算是拆自己家也没必要这么狠吧?

待灰尘逐渐散去,齐鸽提着马灯半跪在地上,然而看到的并不是老鼠洞,更不是六楼的某个房间。

“难道贵酒店还有在夹层地板底下塞泥巴的习惯??”齐鸽不解道。

房间里堆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要想将所有地板都掀开检查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不……往下挖挖看?”贺晓凡盘腿坐在蛇纹木办公桌底下,手里还拿着一把螺丝刀。

“行啊!”齐鸽问,“有铁锹没?”

纽波特先生丢给贺晓凡一把钥匙:“我办公室隔壁有个杂物间。”

贺晓凡:“……”

“快去呀!”齐鸽附和道。

贺晓凡提着马灯磨磨蹭蹭下了楼,等她将门闩插好,纽波特先生已经在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蛇纹木办公桌后面等着了。

“哟,动作挺快的嘛!”齐鸽勾起嘴角,从怀里摸出那摞手稿。

纽波特先生:“你从哪里看出他不对劲的?”

齐鸽将手稿一张张铺开,点着眉角说道:“他的伤疤反了。”

这摞手稿总共有二十好几张,没有标注页码,但都是上好的蜡纸。上面画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图案跟符号,注释也写得乱七八糟,有些甚至根本认不出具体写的是什么。

根据每张手稿的相似度和完成度,齐鸽将它们进行了整理和排序。

“不对。”纽波特先生凝神看了一阵,忽然指着最后几张手稿说道,“这几张应该在前面。”

那几张手稿都很平整,虽然注释极少,但书写清晰,而且图案和符号也都相对比较干净,几乎没有涂改的痕迹。

齐鸽把它们拿出来,放到纽波特先生说的地方,结果瞬间呆住:“天呐,他这是疯了吗!”

调整顺序以后,排在最后面的几张手稿是最潦草,也是破损程度最高的,有些地方甚至还粘着油墨以外的污渍,黑乎乎的。

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线条虽然潦草,但每个图案和符号的大体轮廓却是最为成熟的,而且上面的批注也似乎跟前面的那些不一样。

齐鸽琢磨了会。

“这些手稿大致可以归类为三个时期。”

她双手撑着桌沿,指尖点击着蛇纹木桌面,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从前面的手稿来看,撰写者似乎是在从事某项研究,而且研究的领域非常神秘,想要解决的问题也非常棘手,这一点从手稿上的这些图案跟符号,以及反复涂改的痕迹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

“分析得非常有道理。”纽波特先生说。

齐鸽继续道:“中间这部分手稿不仅干净整洁,下笔的力度也轻了许多,应该是研究快要结束了,撰写人的心情因此非常愉悦。可剩下的部分却风格突变,对于这一点,主管先生您怎么看呢?”

纽波特先生想了想,说:“就在研究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有了新的发现,这个发现让他异常兴奋,同时也让他感到异常的害怕。”

“嗯……”

齐鸽双手抱胸,在纽波特先生面前来回踱步,“这就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最后几张反而显得更加凌乱,更加没有章法了。可是,他究竟研究的是什么领域呢?”

她努力回忆着在赛铎纳斯号的经历,以及在圣托勒大酒店的见闻,直到两个字突然跳进她的脑海:

想到这里,她即刻看向纽波特先生,发现纽波特先生正好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有人隔着门板大声喊到:“齐老师你锁门干什么呀?快把门开开,我是贺晓凡啊,我找到你要的铁锹了,两把,你快点!”

纽波特先生扫了眼桌上的手稿,齐鸽三两下就将它们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来了来了,我给你开门。”齐鸽朝着门口走去,还不忘回头冲纽波特先生挤挤眼睛,用唇语说道,“别着急,还没看完呢。”

门外的贺晓凡满头是汗,齐鸽刚打开门,他就挤了进来。

“可吓死我了!那算什么杂物间啊,黑黢黢的,还一股霉臭味,跟鬼屋一样,简直比这里要糟糕!”

他把铁锹靠在桌边,掏出钥匙还给纽波特先生,看到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桌面,还有地上杂乱的脚印,顿时面露疑惑,不解道:“诶,齐老师,好好的你们俩锁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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