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绕了个大圈子到宋令川认为还算安全的墙根底下蹲着，仔细的听了会儿动静，确信老头真的回去了，赛赛问他，“这里边是哪？”

“操场。”

宋令川摸出手机照了照，“上回我从里边翻出来，正好在这个位置。”

上次他跳下来后发现，姜慎正蹲在下面准备翻墙进来，两个逃课的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脸上有恨，心中有怒，但谁都明白这地儿不适合吵架，于是双方硬生生忍住，极其默契的当做视而不见。

宋令川走了没多远觉得不对劲，折返回来后，刚到教室就发现有人实名举报他翻墙出去上网，班主任正四处找他呢。

实名的人正是姜慎。

怒从心起，气的他肺都快炸了。

他妈的姜慎这孙子挺会玩啊！

宋令川定时定点蹲在这墙根附近好几天，终于蹲到姜慎再一次翻墙出去，拍了照片留为证据，面不改色的举报了回去，并且也是实名。

姜慎给逮了正着，被骂了半个小时，出来后火冒三丈，一气之下加入学生会，死盯着宋令川不放，两人的梁子是越结越深。

这回忆不太美好，宋令川叹口气，赛赛正傻逼兮兮的抬头看围墙，“这么高，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要长你这身高，肯定是下不来的。”宋令川答。

哎行，你最高了。

宋令川从附近搬了块石头垫在下面，用力踩了几下确定结实，便退到一定位置助跑几步，身手矫健爬了上去，利索的跨坐在墙头上，对赛赛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上来。

赛赛看了眼明显对他没卵用的石头，恍然意识到这是宋令川找来给自己用的。

她站在石头上掂量了下距离，心说这怎么可能，她要是真有那两下子，哪还至于沦落到给姜慎望风当小弟的地步。

她站着不动，宋令川附身把手伸了过去，“你信我吗？”

“我肯定不信你。”

“给你两个选择。”

宋令川固执的伸着手，“要么你爬上来咱们一块下去，要么你就继续跟刚才那老头商量。”

赛赛思索了半秒不到，在石头上稳了稳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千万要抓住，算我求你了。”

“还用说吗。”

宋令川笑了，“乖孩子昂。”

“我乖你妈个头！”

赛赛咬牙切齿，使出浑身解数，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双脚乱蹬一气，连鞋子都蹭破一块，气喘吁吁的在宋令川的辅助下，成功的爬上墙头。

要命了，太难了。

她累的直喘粗气，两个胳膊软的像面条，有气无力，“我没力气了。”

“这才哪跟哪。”

宋令川摇头叹息，“难怪你体育课一直不过关，跑步万年倒数第一，挺缺乏锻炼啊。”

“你不废话。”

赛赛梗着脖子不服输，“我要真有那两下子，至于现在这德行？”

“要我说，你这人的优点就是贵在有自知之明。”

宋令川拍了下她的脑袋，往前挪动了下，手按着墙头，一跃跳下了两米多高的墙头。

赛赛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看宋令川已经站直身体，跟个体操运动员一样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冲她张开双臂，似乎在等她跳下来。

狗日的开什么玩笑！

赛赛心中暗骂一声。

“来啊小林同学，要相信自己。”宋令川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放心吧，哥哥肯定会接住你的。”

赛赛呸了声，“拉倒吧你，我都没法相信自己。”

“那还有一个办法。”

宋令川指着不远处亮起的橘黄色灯光，“我去值班室告诉老头，让他带梯子过来接你。”

“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赛赛怒了。

“那——”

宋令川张开双臂，“跳吧。”

赛赛咽了口唾沫，挪动了几下屁股，气沉丹田深呼吸，眼一闭心一横脚一蹬，身体腾空，听见宋令川一声我操，咣当一下与他撞个满怀。

宋令川压根没想到她能看都不看直接扑了下来，摇摇晃晃几步，噗通一声背部着地，被赛赛压了个瓷实。

赛赛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身下垫的人隐约咬牙切齿，“什么眼神，练自由落体呢你。”

“你说会接住我的。”赛赛抖着嗓子辩解。

“你是个秤砣啊。”

宋令川呲牙咧嘴，“老子腰板给你撅折了。”

“明明自己没力气还怨我。”

“谁知道你沉的跟头猪一样。”

“胡说八道！”

赛赛喘了几口气，后知后觉发现，现身处一片昏暗之中，路灯被茂密的树枝遮掩住，只有远远的亮起的橘黄灯光，宋令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赛赛的脖颈间，激起一层鸡皮。

她头皮一炸，瞬间麻了半边身子，赶忙手脚并用的挣扎起身，鼻尖撞上宋令川的下巴，听见他哎呦一声。

“您放过我成吗？”

她瞬间不敢动，乖乖趴在他身上，距离之近，甚至都能感觉到宋令川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赛赛忽然萌生了刨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强烈想法。

这非比寻常的气氛中，宋令川直直的对上她的眼睛，就这么近距离里，她看见宋令川微微翘起嘴角，眉眼弯弯带着温润的笑意。

“呦，害羞了。”

赛赛脑袋嗡的声，瞬间红了耳根，手忙脚乱的爬起身。

“乱摸什么？”

宋令川眼神跟着她，双手垫在脑后，气定神闲，“这么大姑娘了，你不害臊啊。”

“少胡扯，你以为你谁呢！”

赛赛声调不自觉提高，背过身去不去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有脸说呢，要不是你接不住我，能变成这样？”

“你这话说的可就没良心了。”宋令川啧了声，“我这人肉垫子你还不满意？”

赛赛呸了声，用脚尖踢他，“你再不起来我自己走了。”

“进都进来了，这么着急干什么，腰板子要真给我撅折了，你拿什么赔。”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赛赛恼羞成怒。

宋令川爬起身凑近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长长的哦了声，“你果然害羞了。”

“都说了没有！”赛赛推了他一把，气冲冲的往回走了。

“哎，你别生气，我不说了。”

宋令川嬉皮笑脸的跟上来，“你得这么想啊，从今儿开始，咱们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你说是不是？”

“谁跟你共患难！”

“哎你这人，哥刚才怎么帮你的，翻脸不是人是不是？”

赛赛不理他，脚步不由加快。

走过操场，一道手电的光束一闪而过，赛赛惯性的又走了两步才停住脚步，吓得僵在原地。

学校里通常会有学生会或者是值班老师巡逻，查看各班级情况，对于那种逃课偷溜摸鱼打混的，处理起来绝不手软，处分全校批评通报还要叫家长，没准还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

别的先不说，赛赛一想到她妈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腿肚子直转筋，整个人抖的像个筛子，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动不了。

宋令川眼疾手快一把拽过她，退到墙边蹲下，指了指手电光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赛赛忙不迭的点头，擦了擦手汗，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兮兮的盯着，鸡皮一层接一层。

脚步声由远而近，手电照射光圈也越来越近，赛赛吓断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求菩萨拜佛祖的不断祈祷这人赶紧走。

事事不如人意，脚步停在距离赛赛一米开外的地方，手电的光亮照亮缩在角落的两人，晃了几下。

就跟警匪片手电棒照犯人似的。

赛赛脑子里只有俩字，完了。

她吓得双眼紧闭，抖着嗓子，战战兢兢对着来人，几乎要哭出声，“老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阵沉默后，手电的光来回照过两人的脸，然后忽然暗淡下来，来者倒扣住手电，目光炯炯，冷冷的开口。

“三班的林赛，宋令川。”

姜慎面无表情的蹲在地上，阴沉沉盯着他们，“你们干什么呢？”

赛赛咦了声，睁开眼睛去看来人，惊掉了下巴，“姜慎？你怎么在这？”

姜慎看她一眼，又重复了句，“你们在这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啊。”赛赛结结巴巴。

姜慎冷冷道：“你以为我瞎了吗？”

“瞎不瞎谁知道。”

宋令川面色如常的接过话，“怎么着，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

姜慎在笔记本上记上人名，也面色如常答了句，“约你们班主任一起吧。”

他起身拿腿就走，赛赛眼疾手快，一个匍匐前冲，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姜哥你听我说。”

姜慎差点摔倒，回头瞪她，“放手！”

“我不放。”赛赛耍着无赖不管不顾，“除非你不告我状。”

“你妈的林赛，你胆挺肥。”

姜慎骂了句，回身拎她后脖领，“这么多年我愣是没看出来，跟这姓宋的大晚上在这卿卿我我，怎么着这是嫌老子碍你事了？”

“我不是，我没有。”

赛赛梗着脖子辩解，“你别瞎说。”

“我他妈就发现你这嘴比死鸭子还硬。”

姜慎几乎气笑了，“我说你推了我非要自己来，感情还有这出，你挺行昂，算老子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