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清漫突然释怀了。回家路上开心得像个孩子。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她到了村门口又折返了,她在路上哭得像个孩子。那天,是林涧救了她,林清漫在河边是想轻生的,杀死她的不是车祸!
最近,林父时常想起林清漫,不知为什么,心情很低落。
林父边干活边问:“小清寄信回来了吗?”
林父抽着烟叹气道:“天冷了,小清厚衣服有吗?”
林父吃着饭说:“不知道小清吃什么?”
林父睡觉前,突然说:“明天我去趟城里。”
林母连忙阻止道:“又瞎焦心,我们年前不是刚去看过她,小清好着呢,上班忙,别去打扰她。”边说边转过身擦拭着眼泪。
林父闷闷不乐地说:“小清这丫头真狠啊,五年没回家,出去了就没音了,以前还会时常寄信回来,现在连信都没有了,外面待野了,等见到她看我说不说她。”
林母恨声道:“哪有小孩不想回家,你知不知道小清为什么不想回家啊?”
林父唉声叹气地说:“那就多回家看看啊,就算只是喝一口玉米粥也好啊!”
林父突然说:“小青谈对象了吗?再不谈年纪这么大,来不及了呀,给人家笑话啊,我明天去拜托林风眠再帮忙介绍一个对象。”
林母想说:假想的,瞎焦心,我看你真正关心的是这个吧!可是她没有说出口,只是不理林父。林母因为林父心脏不好,让了他一辈子,也许这就是林清漫一直寻找的爱情。
林父看着林母的背影,皱着眉缓缓躺下,心里莫名的更加难过了。人一走,就什么都没了,林母半夜醒来,想抓,抓不住。林清漫一走,林母时常感觉,自己的心凉凉的,像夏夜池塘的一潭死水,没有微澜,只有哇凉哇凉。人这东西啊,总是会让人感到悲伤!
林清漫生前最讨厌的就是父母的焦心,焦的让她也整宿整宿的失眠。林清漫难过地说:“你看那焦的呀!活着啊,焦吧,多的是!”焦的她感觉生命就是着急无聊的生死煎熬。她发现自己读书了父母还是那么苦,她读书又有什么用。她感觉自己是个废物,不仅什么不能改变,而且让事情更糟糕。焦的她甚至想到了死,她有时觉得父母的夺命催婚,村里疯言疯语的煎熬,与听话结婚,无爱两厌的婚姻煎熬,是同等的煎和熬。她夹在中间,退无可退,冰火两重天!
幸亏家里没钱买奶粉,躲过富人劫,却逃不过穷人命。苦了林父林母,为了两娃有奶喝,有时甚至奔走几十里的路程去乞奶。林涧和林千星是喝百家镇的奶长大的。方圆各村的新媳妇,一看见林父林母抱着孩子走来就害怕。林父林母每次都厚着脸皮询问,谁答应给孩子喂奶,他们就用不停地给人家干活来报答。
邻居刘真真的女儿林爱爱又生了一个女儿,她怕被罚款就来娘家躲几天。林母抱着孩子厚着脸皮去蹭奶,林爱爱的手碰到林千星时,林千星的身体吓得一拘灵。
林母不好意思地说:“这孩子怕生,麻烦你了。”
自从江家大火之后,林千星异常敏感。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颤抖不止,就像动物觅食时刻注意周围高等动物园的猎杀。
林爱爱抱起他时,他吓的连眼睛都在哆嗦,身体一颤一颤的,他感受到了林爱爱的恶意。林千星咬紧牙,睁大眼睛,寒毛直竖,浑身狂抖。林千星越受惊吓,林爱爱就越碰它。像是好奇,更像是故意,她转过了身,背对着人。林千星哇哇哭,挣扎着要离开她,林爱爱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出声,继续很好玩地逗着他又一激灵。林千星满脸是泪,林爱爱觉得真是好玩,她笑出了声。
林父抱着林涧在外村乞奶,林涧突然哇哇大哭,抓着林父要回家,林父抱着他往家走,林涧一直哇哇叫,意思叫林父快点,但是啊,林父太慢了。
她家门口的树荫下,坐着串门的人,挡住了林母的视线。林母见活就干,累的满头是汗。前一秒欢声笑语的树下,后一秒突然安静了,沙沙的树叶声让人不经怀疑,突然的静音是在耳语别人的坏话。林母干完活看向不远处的林千星,前一秒贴耳说笑的邻里突然也安静地看着她,然后朝她微笑了。空气中诡异的安静就像讲完私语后那张张诡异的笑脸。林母只是旁边透口气再回来,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冷漠而刻薄。林母帮她婆婆倒尿桶,回来后,所有人都愤恨地白了她一眼。可是林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一转身,一回头,就都变了,十分诡异。
林爱爱的妈妈刘真真讥笑道:“清漫还没找到对象啊!爱爱,以后千万别让欢欢读书,读书有什么用,都三十好几了,连个对象都找不到,还是结婚多生几个孩子管用。”
一提到林清漫,林爱爱恨恨的在林千星的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看着吧,以后啊,林清漫二婚的都难找……”林爱爱是林清漫小学同学。
串门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附和着。
林爱爱凑近林千星,闻他身上的香味,林千星哭的撕心裂肺。林爱爱怕林母听见,死命捂着他的嘴,用衣袖不停地擦着林千星眼上的泪,小脸被擦的通红。哭着哭着林千星没了动静,她狠狠揪了一下他的屁股,没有反应。林爱爱又狠狠掐了一下林千星的胸口,还是没反应。
多么好的妈妈啊!她的女儿林爱爱结了三次婚,生了八个孩子,真是个听话的好女儿!林爱爱身为人母,但她枉为人母!
林爱爱见林母走了过来,些许惊慌,她笑着说:“他睡着了。”
林母感激地说:“爱爱,谢谢你啊,受累了!”然后她抱回林千星,沉默地准备离开了。
刘真真大声地说:“真懦弱,骂她女儿都不敢争辩。”
林母当做没听见,她早已习惯了她们的语言,听多了就不会再挣扎了,林清漫死后,这些疯言疯语突然间失去了它本有的杀伤力,如果林清漫还能活着,林母听再多都甘之如饴。这一刻,两代人的矛盾达成了和解,有孩子的大人,心都长在孩子身上,孩子走了,她们似乎也跟着走了。
周边邻居也都看热闹地走过来。林爱爱阴阳怪气地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香,不吉利,也是个煞星。大奶,你赶紧把这两孩子送回去,不吉利的,会克死你和大爹的。”她喜欢欺负人,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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