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童年(13)

林千星笑容如雪,他一笑就浑身没力气。林涧通灵,他想知道林千星笑什么,林千星拒绝和他通灵,但是其他人不能拒绝林千星,因为他感应力强到无人能阻止。林千星轻易不通灵,他觉得没事打扰别人挺不好意思的,他是一个十分有礼貌的好孩子。

林千星小时候看见什么都追上去,别人停下问他怎么了,他楞楞地睁大眼,张大嘴,吃惊期待的看着问人摇摇头,好奇宝宝地盯着别人身影消失,直到他的视线又被其他新鲜事物吸引,才追着跑开。他五岁还追着蚂蚁蜗牛跑。林涧对此十分头疼,他得时刻盯着一直在跑动的弟弟。他怕迟早有一天弟弟被人贩子拐跑了。他给林千星手腕带上铃铛,一听不见铃声,他就开始找他。

林千星见许久未见的朋友,总欢乐地围绕朋友跑两圈。他能听见林叶低语,听懂树木花草的对话。他见动植物都停下来和它们唠唠嗑,即使是一片树叶。他是个狂热集叶爱好者,他喜欢收集落叶,因为林涧喜欢树,而他喜欢花。他怕踩到蚂蚁,总是踮起脚尖走路,他一直以动植物为榜样模仿着他们。林千星十分喜欢泥土,他喜欢听大地的心跳,他是匍匐于大地的灵魂。他总是一身泥,耳朵贴在地上,听远方的声音,他通过土地听见了笑语盈盈,他能听见远方的笑声。江未晞耳朵是风,他喜欢追逐风,他懂风语,他边跑边和风悠闲地聊着天,林涧只能到处跟着他。

林千星能活下来,多亏林涧。他跟着村里大孩子在外面玩,林雨,林普下河游泳,他见他们都在水里游,他也跳了下去,他以为自己也会游泳,结果差点被淹死,幸亏林涧及时赶到,把他捞了上来。

叶家庄靠近海边,林千星迎着风浪往海里跑,一个回头浪,把他拍进了海里,如果不是林涧及时看见,他就被海浪冲没了,但是刚被救上来,他又追逐退了的海浪,浪又一个打回头,又把他拍进海里,还是林涧,一次又一次把他从海里拎上来。

想象力的最高境界是意境,它分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他把造境和写境相融互现,想象力即视野能力。林千星想象力丰富到幻境现实分不清的地步,他的神智可以四顾无人的抽离,陷入幻想。他经常自言自语,或对着一朵花,一棵树说话,和一只小鸟聊天,指着空气说是城堡,他交谈发现动植物的想象力比他还丰富,家长却都不让孩子跟他玩,说他中邪了,身上不干净。林母带他看医生,检查结果是他比正常人还正常,医生让他停止任何幻想,但他只是想象力丰富而已,医院开了很多保持清醒的药,幸亏没钱,才没买。后来啊,林千星因为想象力丰富吃了太多亏。

林母一直不死心,想着等有钱了,再去买药。吴福嫂:“小星没精神啊。”

林母解释:“这小孩枯夏欧,一到夏天就吃的少,所以没力气。”

吴福嫂好心地建议:“去大人山看看小神仙吧,我看小星像被附身了,大人山神爹独管孩子中邪。”

林母犹豫,吴福嫂劝说:“你不相信,你到医院挂多少吊水都不行,你有多少钱给他花啊,小鱼不是头疼吗,去大人山回来后就好了。小孩身上附什么,他手一搭就知道了。”

林母确认地问:“小鱼真的好了?”

吴福嫂坚定地说:“那还有假。”

林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我明天带去看看。”

晚风吹过,小鱼半夜疼的爬墙。

早上三点,林母一家四口就往大人山赶路,早上四点半才到,神爹屋外的队已经排了两三百米,他们居然来迟了。百家镇遍布小神仙:东人心女神仙,南西门夏仙奶,西鬼毒男神仙,北武语陆仙爹,中大人山的神爹,神爹预约费五块钱,外加送烟送酒,

神爹摇头晃脑地对一个满身疙瘩的男子说:“我把大神请来了,你缴费输仙液就会好了。”院子里床上躺着六七个人在挂仙水。

林母在厕所听见神爹新来的助理问:“输液输矿泉水,会不会出事?”

另一个人说:“放心吧,神爹,心里有数。”所谓的仙水原来就是矿泉水,因为他们也怕搞出事情,所以“仙水”很少,很快就没了。院子里的家属们把袋子拐角最后一滴“仙水”都要挤下来,一滴也不浪费。林母吓的赶紧抓着林父,抱着孩子就跑。

农村的弊病,过年过节,小神仙泛滥,盛行之风,却无人问津。

因为想象力,小伙伴不找他玩了,但他有很多动植物朋友,林千星的初恋是一个“花人”。林母在小院里种了很多花草,林千星把窗外的一朵火红的鲜花想象成一个女孩,他十分喜欢这朵花,春夏秋冬,每天出门都看见它在那里。它起先不起眼,但冬天所有花都谢了,光秃秃只剩它还在绽放。以后,他每天出门都注意它,出于好奇,也出于佩服。有一天跨年夜,下了大雪,他很高兴地看着天空的飘雪,突然想到了它,他跑回家,雪已经三尺深,漫过鞋子。他看见这朵花像白了头发的小姑娘,它依然在那,他莫名地很高兴。那朵花告诉林千星:“好冷,冻死我了。”林千星给她裹上了他的棉衣。打那起,这朵花会每天陪他聊天,他每天给花浇水……他经常被林母问:“小星,你在看什么?你在和谁说话?小星啊!你难道真是被鬼附灵了?”

小伙伴都不敢找林千星玩了,林鹤,林鹿,苏玺三姐弟除外。尤其林鹤,每天睁眼就找林千星,拉都拉不住。林鹤和林鹿是苏玺的继姐,她们的妈妈林诗婉嫁给了苏雷。林鹿如珍珠,林鹤如宝石。她们微笑都如嘴角含着露,一样的红唇如血液,浓发如黑森林。林鹤双眼皮有三四道,眼睛深邃黝黑,像她的妈妈,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她的五官有着西域美人的风骨,看人炯炯有神,是那种穿透灵魂的有神。林鹿常常抱怨:“不公平啊,你三四道双眼皮,就不能分一道给我吗?”林鹿是单眼皮,但单的恰到好处,小鼻子小嘴,长的小清新,感觉像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像她去世的爸爸。如果不依据说话语气,她两的声音几乎难以分辨,一样的甜美如天籁。她两姐妹身上都有一种亲切豪迈的朋友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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