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将厨房台面上一些水渍擦干净的时候,门口猛得响起一阵尖锐的门铃声,“刺啦~刺啦~刺啦~”在黑夜里极其刺耳。
我完全如同做贼心虚般慌乱,几乎吓得心砰砰跳。我下意识的就是想我要坐回沙发上,最好是摆出雍容大方的微笑,以正自己是客人的身份。
我立刻走去客厅往沙发上一坐。刚坐下一秒,我转念想到这大晚上的我在这里,孤男寡女,容易引起误会。我倒是光明磊落,但没必要给他增添无谓的麻烦。
我一时有点心慌意乱。
门外的铃声停了一下又响起,有种不开门不罢休的气势,大抵不是一般访客或者客人。这么任性,只能是密友或是女友。
我迟迟没看见他出来,这让我坐立不安的很。我想我要不要去把门打开,但是理智尚存,我是万万不能随便走过去把门打开的。
我开始去找他。
我穿过将近六七间房才看见最里面的房间门缝地透出一丝光亮,他应该就是在里面了。我敲门,并尽量压低声音朝门里喊:“霍先生,你在吗?”
迟迟没有反应。
隔音效果这么好?我再敲门。大门外的门铃声似乎就在我耳边响。
“霍先生...霍先生?...霍先生!”
我在这种处境下,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卧室门上听里面人的动静,明明里面有动静的呀。我正暗自想着,忽地门从里面打开了,我一个脱力几乎是撞在他身上。
真是尴尬,我看向他。
他似乎是匆匆穿上浴袍出来的,头发还滴着水,水滴滴在我仰起头来看向他的我脸上,水滴迅速的呈周围散去。
我觉得他的脸冷峻漂亮。
他垂着眼,看着我,冷淡地说:“你靠在我身上。”
我恨自己怎么此时被他的美色着迷了,被他这样一说,我立刻站正,微咳嗽一下,刚预备开口,那门铃声又尖锐而顽强的响起来了。
他的眉头一皱,表情并不愉快反而带一点严肃,他背过身去,一手把我拉进房里,对我说:“你先待在这里别出来。”
等等!
我好像在哪个言情小说里看过这一幕:男主角收留女三号,为了避免找上门来的男主女友,即女主角误会,于是让女三号躲在房间里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但是最后还是会让女主角误会的。
我可不想惹上无端的麻烦。我着急的摇摇头,急切地问:“霍先生,您这里应该有后门吧?露台?阳台?”
反正是一楼,我就算跳下去也没关系的!
我们两个人离得很近,我似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他忽然用很复杂的表情看着我,好像搞不懂我为什么这样,他摇头说:“没有。”
我心里一阵无语,这么大个房子,难道就只有正门一个进出口吗?眼看他就要转身走了。我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竟然拉住了他。
我询问:“霍先生,是你女友来找你吗?”
他眉毛微挑,面无表情,说:“不是。”
我这才稍微放心下来。我想他应该不想让人知道深更半夜他家里有一个女人吧。也是,免得还要解释。
我快速的说:“那好,我先在这里避下。”我话一说完就立刻进入房间将门关上,好像我是这间房间的主人一样。
大概过了一会,我才听见他走开的脚步声。
我站在房间里,眼睛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量这件卧室,不过我很有礼貌,尽量不看其他地方,只看我视线所及的正前方。
这间卧室的风格很简约,墙色是淡灰的,显得很大方素净,有种粗朴简单的美。配着独立浴室,洗漱池上的仪容镜还弥漫着水雾气,残留的热气兀自的飘到房间里。
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站在原地,保持着谨慎的状态,在他的房间里,和他相关的气息好像扑面而来。我静静平静自己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异感受包围了我。我站得有点累了,背靠着桃花心木木门上,以此来依靠自己的身体。
他什么时候来找我?
时间过得格外缓慢。
因为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找我,我想了想后,决定坐在地上等比较靠谱。因为他一看就是有洁癖的人。
我不能坐在门口,万一他推门而进,我岂不是又在他面前丢个大脸。
我走到卧室的落地窗旁,径自坐到落地窗前,背靠着玻璃,双腿并拢往一边侧着。开始屏气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这里安静的只偶尔听见浴室那里发出一滴水声。
我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抚住半边脸,渐渐有点昏昏欲睡。
我怎么这么困又这么累?我手撑着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开始试图摇头晃脑来赶走睡意。但是这夜深人静,本来就是埋头酣睡的时候呀。
我睁大着眼睛,再次努力赶走睡意。
卧室的地上铺的是深色木地板,此时居然还散发出一种白天日光的温暖。我将手掌摊开按在地板上,感受着热气从我的掌心涌出。
我感觉我已经在这个房间待了快一个小时了。
我决定让自己舒服一点等待,于是脱下凉鞋,伸直双腿,半坐在地板上。不知不觉中,我身子一扭,躺在地板上睡过去了。
我做起梦来。
梦里我被一个人追着,那个人我看不清脸,但是我很害怕他,梦里的我是我小时候的模样。我跑得很厉害,怀着恐惧,我慌不择路,我被绊倒在地上,那个人沉默地走向我,我用手挣扎着,不想他靠近我。他强硬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来,他把我拖去一个房间。
我太害怕了,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我挣扎着。我试着挣脱梦境醒过来回到现实,但是无法从梦境中挣脱。
这时有人在轻轻拍着我,我骤然从那个让我害怕恐惧的梦境里切换到了另外一个梦境里,梦里的我还心有余悸。
我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好像感觉有谁在我身边,我努力抓那个人。我抓住了。我有种安心。身下的地板似乎被我捂热起来,我翻身往旁边扑去,似乎揽住了一个人。
在梦里我何必惊慌呢?我需要人在我身边。
我抱住他。
我向他靠近,往他怀里凑。我不用掩饰,我需要人保护我。
我再一次陷入另一个梦境里。这个梦没有让我恐慌害怕。
长夜漫漫。
等我被落地窗帘底下透进的自然光唤醒的时候,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白色的,白茫茫一片。我躺在地板上,感觉到一种贴切的踏实和酸痛。房间有些暗昏昏,我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整个人有点发懵。
恶梦对我而言,我并不奇怪。
但美梦对我来说却颇是意外。
我闭上眼睛,莫名的觉得我那个梦是一个春梦。我想到这里,立刻睁大眼睛,随即立刻意识到此时可不是回味梦的好时刻。
我从地板上起来,先松了松肩膀和四肢,头发垂在我的脸边,我将头发捋起放到耳后,露出整张脸来。
我顿时想到他不会是昨晚出去了吧,不然他怎么不来叫醒我,我可不认为他会让一个陌生女人在他的卧室里睡一夜。
我的脑袋还有点混沌。我拎起凉鞋,离开卧室。我小心翼翼的走在地板上,担心什么我也不知道。等我走到客厅那里去后,遥遥的看见他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
他似乎成了取景框里的风景。
那个带点春梦意味的梦蓦地兜上心来,我不由微微红了脸。我想自己一定是被什么给迷住了心,竟然认为他的感觉很像梦里的那个人。
我正想着,他忽然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又很平静的又转过身去继续打着电话。我有些讷讷,自顾自的走过去。
到了沙发那里我停住了脚步。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可说什么我却组织不好词汇。犹豫着,终于开始说:“霍先生,昨天十分多谢你,我想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见他没回我,我猜大概是在听电话的原因。
一秒。
两秒。
三秒。
......
一分钟过去了。
“霍先生,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我看他将电话收起,于是又稍微大声一点说。我忍不住想用手遮掩一下自己的脸,可我又觉得太奇怪。
我看着他的背影。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玻璃外。窗外的日光灿烂却不刺眼,倒的确是一个好天气。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左右不是。突然我醒悟道,他正通过落地窗的玻璃在看我。
我看向落地窗,玻璃里正映照出的他的双眼。
我们的目光在玻璃里相撞。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情绪。我想了想,只感觉看人脸色真的太耗费心力了。
我开始转身朝门口走去。
反正他已经听到了我的话,我也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离开这里,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到住处去沐浴一番,再饱餐一顿。
我已经饿昏了,只想吃点什么,但是我没钱没手机,走回去不太现实,或许可以让出租车开到楼下小区,我找警卫先借下车费?
要不再努力厚着脸皮问他借钱?尤其现在是节假日期间,我可不想狼狈地在路上拦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出租车,况且我真的很饿。
我想了想,觉得就算真的要出去,我也得先得把鞋穿上。我怕我等会在路边蹲着穿鞋说不定站起来头一晕晕倒在路上。
我转身坐在沙发上开始穿鞋。反正经过昨晚的遭遇,我不必在他面前去装模做样的维持淑女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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