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长寿?
您怎么不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咦?等等。
我眼珠子一转,立马抬头看向方子昂:“今天你生日?”
难怪老干部今天要穿高定,打发蜡,喷古龙水,还买了蛋糕来。原本是准备好好庆祝的吧,谁能想到却要陪我这个不省心的耗在医院一晚。
“对不起啊,让你这个生日都没过好。”
我满是愧疚,寻思着后续怎么补偿他。
“想要什么礼物?”
平日里逗逗他也就罢了,这次欠了这么大个人情,什么都不做,说不过去。
“小茹,今晚我很开心。”方子昂耳根通红,缓缓打着手语:“我妈妈以前说,生日要和喜欢的人过,才有意义的。今年生日有你,我很满意。”
方子昂打完,头都不带抬的,我这才察觉他耳朵外还挂着那两个突兀显眼的助听器。
临近十二点,他今天戴了多久的助听器?超时了吧?
这个东西其实并不好戴,虽能改善听力,但杂音多,时不时的啸叫声是家常便饭,戴久了的人容易头痛头晕的。
方子昂平日里如果没有重要的会议或者见重要的客户要见,一般都会摘掉。太多的噪音会直接影响他的思考,尤其是他那些模型啊算法啊,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
“耳朵该休息了。”
我拍拍他,示意他取下来。可他看起来不太愿意,弄得像被强迫。
啧。当代版灰姑娘,到了午夜十二点就要被打回原形。
“虾—笑—奴。”
方子昂抬起头,很突兀地打破了空气里的寂静。
“瞎—孝—呢”
“吓—消—唔”
“侠—小—鲁”
停停停。我好心好意叫你摘助听器,你怎么还当起复读机,循环播放啊?深怕病房里的其他人不赶你走?!
“下——”
没等方子昂再把我的名字花样走调出声,我赶紧如来大掌一把盖在他嘴上。
“有什么事儿?比手语!”
发什么疯,大半夜的,诡叫诡叫的,招魂啊。
方子昂眼睛里笑意更盛,手指翻飞,快速地比划道:“我刚才发音对吗?”
呵。对个屁。您那是变着法儿地吊嗓子呢。
我瞪他一大眼珠子,深怕旁边陪护的家属投诉我们。
那场景就很难堪了。
不过,方子昂并不担心,他看着手表,自信地笑起来:“现在是北京时间0点整,我现在26岁,你28岁,我们的年龄差缩小了。夏小茹,现在我离你又近一步,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
……
……
医院这一晚可真没睡踏实。
第二天方子昂果然如他承诺的,全程陪同。
我们首当其冲先去了牙科。
三甲医院的牙医很谨慎,全景片显示这颗智齿情况严重,已经烂得彻底,不得不拔,但是医生看了验血单,立马摇头,“可能会大出血,血流不止,感染风险加剧,要住院”等等吓人的话连着从医生的嘴里蹦出来,吓得方子昂连忙抓紧我的手,使足了劲把我往外攥。
“你干什么!”
我还想再仔细问问关于这破牙拔不了的这段时间怎么养护,方子昂已经像头小公牛把我推进电梯。
“不看了!不看了!我们换家医院!去私立口腔挂最好的专家门诊!”
呵。我气不打一处来,幼稚鬼。三甲口腔不敢拔,私立口腔随便拔,到时候万一真出了事算谁的?
最后,我只好想个借口,谎称自己肚子饿的不行实在走不动路,让他去给我买饭。
连哄带骗的,总算把方子昂赶走。
疫情解封后,牙科忙的不行,一群乌压压的人排着队看牙,我因为被方子昂突然拉走,再回来白白遭受了众多白眼。
“医生,真不好意思,我弟弟年轻不懂事。我这牙真痛的不行,昨晚都在急诊输液了,您能帮我检查一下吗?”
好说歹说,牙医总算同意我躺上他身后的手术床。
“你以为我不想帮你治,你这血红蛋白这么低,大出血怎么办?你要对自己负责啊!”
这医生愤愤地拆了一包一次性工具,在我嘴巴里捣鼓。
“疼吗?”
“嗯。”
待他帮我处理好病齿,往病齿里加上消炎止疼剂,又塞上了棉花,很快,一嘴消毒水的味道蔓延开来。
“哎,家属外头等。”
“啊—夏—侠—嗯—”
这熟悉的不着调的发音,我连忙坐起来,果不其然是方子昂被拦到了门外。
“我没事。”
我朝他摆摆手,对他比一切ok的手势。
小伙子显然是着急了,平日里他不太喜欢在大庭广众比手语,这会儿也呼啦啦比了一大串有的没的。
“记得每周换棉花。”
“那我每星期都来?”
“随你,你要是怕麻烦,自己在家操作,也行。”
这话说的,我要有这牙科大佬的技术……
门外探脑袋的方子昂已经急不可耐,我刚划了医保卡,他就一把把我往外拉。
“你怎么一个人躺在那里?”
“医生又说了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骗我!”
这小子情绪激动,手语打得飞快,极有气势,不知道的人经过,还以为他在左手打右手,发神经呢。
开溜吧。
我不敢回嘴,拿着病历卡,径自走去内科挂号。方子昂也没有跟来,之前他但凡被我气得饱饱,就会像机器人卡住了发条一动不动,这下好说也要和我冷战好几天吧?
管他呢。我们本就没啥关系。别每天黏一块儿,搞得暧昧不清的。
昨晚第三次拒绝他后,他今天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不黏过来也好。我巴不得他离我远点,就此完结,皆大欢喜。
屁颠颠地跑去内科,我把一堆验血单丢给医生,很快机子里嘎吱嘎吱又打印出一列抽血化验单。
“医生,我昨天抽了5管血,今天又3管?我这不是贫血吗?这血都要被你们抽干了呀!”
“化验单出了再来。下一位。”
内科女医生毫不在乎地把我轰了出去。
也是,西医嘛,不验血,没数据,也没法确诊。
哎。要知道这样,早知道刚才先把方子昂买的早饭骗过来填填肚子。反正遇见我,这聋子闷气是生不完的,还不如给我补充点实打实的营养。
排了一上午队,看了两科室的病,接近中午,我边忍受着肚子咕咕叫,边排着验血长队。
头晕眼花,有气无力,手脚疲软。
年纪大果然毛病多。想当年,我二十岁的时候.......
“护士,麻烦你轻一点啊,昨天刚抽过5管血。”
终于排到我了,我颤颤地把左手臂伸进去,头一瞥,压根不敢看那枚针头。
“握拳,握紧。”
这护士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找到血管啊,到底行不行啊?技术扎不扎实的?
我怕得要死,可我就一个人,只好把恐惧往肚子里咽。
“你握紧拳头,别松!”
“哦。”
被她一吼,我都想哭了。
脸刚想转过去看看她怎么还不下针,我的头就被一张大手按住,抵在了他的腰腹。
是方子昂。他没有走。
抽血的针终于扎进肉里,有一点点小痛,但很快被方子昂结实的肌肉带来的安全感所淹没。
看病,还是有个人陪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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