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兰像一只胖墩墩的短脚波斯，把左肩上的手拿开，再把右边大腿上的手拿开。

喉咙里咽下两口唾沫。

一股子汗味!

白芷兰做了个鬼脸。揩油这种事，才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其实白芷兰一动，老大爷和潘弦就醒了，忍着笑合着眼皮听也能听出她气呼呼的样子。

白芷兰瞅瞅天色，阴沉沉的。

好在雨不下了。

还没有来及走出菜场，一队六十大几的老爷爷老奶奶鱼贯而入，走到潘弦身前。

潘弦听到动静，睁开眼，站了起来。

潘弦淡淡问：“叔叔阿姨，找我啊？”

带头的老爷爷戴着军帽，披着一件军大衣，点点头：“小伙子!好久不见!”

潘弦嗯了一声。

戴着军帽的老大爷脸色十分和蔼：“你这小伙子人长的帅气，说话也叫我喜欢。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上回那个案子，很久了，一直没判下来......”

潘弦呵呵的笑：“大叔，案子是申诉的，胜算很大，您不用太着急，相信司法程序，会判下来的!”

戴着军帽的老爷爷脸色有点黑。

身后跟着的老爷爷老奶奶脸色都不是青就是绿。

白芷兰一见，不是什么诈骗集团骗了老年人钱，就是烂尾楼没地方住之类的案子。

白芷兰在心里呵呵哒。

什么鬼法律援助见习律师呦！多半是个冒牌招摇过市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老大爷也被吵的装不下去，从菜摊下面摸出一把二胡，摸摸弦，绕有情趣的拉呀拉。

菜摊还有一些摊主中午没走，此时都悄悄站在潘弦身后。一看双方立马要打群架的架势，白芷兰背好双肩包，悄悄准备开溜。

老大爷边拉二胡边唱。

两边的人都沉默了一秒。

连想开溜的白芷兰，也停下脚步，像兔子一样竖起两只耳朵。

深沉而苍凉的声音，渗入全身每一个细胞，让人沉浸其中，无可自拔。

老大爷唱了一会儿，缓缓边拉边说：“老虎不发威，鼠辈为祸患。烈火焚寂，雨落月影，白鸟展翅，翼若云台!”

白芷兰听着听着，只觉得琴音迷醉，心神恍惚，不知不觉忘了时间，也忘了下午老师要讲重点题。又一次光荣的迟到了。

白芷兰可是从不迟到，一答问题就答对，考试总在及格线上徘徊的典型老实的好学生。迟到对她来说，是件天大的事。

双方听着二胡，想打又不好意思。

老大爷站起来边走边拉，从双方中间穿过，摇摇摆摆的走出菜场。

白芷兰眼珠子一转，瞧着老大爷在人群中走的几个方位，像极了《易经》乾卦的亨元利通。

老大爷走了以后，双方都心平气和，也不吵了，也不闹了!

戴军帽的老爷爷叹了口气，恳求的说：“小伙子，你说你是法律援助协会的见习律师，帮我们打官司，我们从来没见过你的证件，叫我们怎么相信你啊！”

几个大妈附和：“叫俺们瞅瞅你证件，俺们才好放心啊！”

潘弦依然淡淡的笑。

脸上泛起丝丝绯红。

白芷兰心里乐开了花，她听说潘弦的确在法律援助协会见习，但总觉得有点儿不靠谱。

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白芷兰找了个没人的菜摊坐了下来，从双肩包里摸出芬达，边喝边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