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灯火下,诸葛亮独自坐在红线姑娘的床前。
昏黄的灯火映照在她的脸上。
她的皮肤仿佛婴儿一般吹弹可破。
诸葛亮的眼光定格在她身上。
时光仿佛忘了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这些年,她似乎一点也没变。
如今,也不过像睡着了而已。
可是,诸葛亮的心却在一点一点沉入深渊。
今日已是科里大夫的治疗之后的第三日。
红线姑娘仍未醒来。
科里大夫也说过,对于她何时会醒,他并无把握!
又或许,她会一直这么沉睡下去?
玛茜雅公主推门走了进来,端着白饭和几个小菜,低低的喊道:“师父,该吃饭了!”
诸葛亮置若罔闻,只是十分安静的看着红线姑娘。
仿佛自己只要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一个瞬间,而那个瞬间恰巧她就睁开眼睛或者坐了起来。
玛茜雅公主也看向红线姑娘。
她眼中的担忧比诸葛亮还多。
现在的她,不仅担忧红线姑娘是否会醒来,更担忧诸葛亮,已经整整三日,他日夜照顾着红线姑娘,粒米未进。
玛茜雅公主拍了拍诸葛亮的肩,道:“师父,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师母还未醒来,你便会先倒下去!”
诸葛亮却没有看玛茜雅公主,道:“公主殿下,你不要吵……月儿她只是有些累了,睡着了……等她休息好了,便会醒了!”
玛茜雅公主放下饭菜,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劝不动诸葛亮,转身走了出去。
玛茜雅公主正走到门口,忽然看见们前向屋里探头探脑的诸葛瞻,心道,这孩子……虽然一切的事,我们都瞒着他,可他似乎并像个普通孩子,他也在担忧着师父和师母!
玛茜雅公主低下头,摸摸诸葛瞻的头,道:“诸葛瞻,你在这里做什么?”
诸葛瞻抬起头,一双眸子里又是担忧又是惊恐,道:“我已经三日没见过娘了!连爹也是,整日坐在娘的房间里,不肯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玛茜雅公主感觉到诸葛瞻的害怕,忍不住抱了抱诸葛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十岁的孩子的理解能力早已超乎大人的想象。想要瞒住他事实的真相,只会使他更加惊惧。
玛茜雅公主看着诸葛瞻,一眨也不眨,道:“诸葛瞻,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一直想替你爹和你娘分忧解难,对不对?”
诸葛瞻用力点了点头,咬住嘴唇。
玛茜雅公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道:“可是,现在你娘病了,经过大夫的治疗,还未醒来……你爹正在照顾她!”
诸葛瞻眨了眨眼,道:“娘病了?那么,她的病会好吗?她不会再离开我和爹了么?”
玛茜雅公主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一脸天真的孩子。
诸葛瞻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进屋里,来到红线姑娘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轻声道:“娘,你醒醒!你老是不来看我,我好害怕!娘,你醒醒……”
诸葛亮一怔,没想到诸葛瞻突然闯了进来,急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低低道:“瞻儿别怕!有爹在呢!你娘只是小睡几日,待病好了,便会起来看你了!”
诸葛瞻看着面上毫无生气的红线姑娘和三日粒米未进形容枯槁的诸葛亮,猛的挣脱开诸葛亮的手,道:“爹,你骗我!娘一定生了很大的病,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这么担忧!娘……是不是不会再醒来了?爹,你说,你说……?!”
面对着诸葛瞻突如其来的哭闹,诸葛亮有些措手不及。
他无法回答诸葛瞻的问题。
他的一颗心,也在一点点的下沉。
这时,西门雁忽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情不自禁的拉了拉诸葛瞻,小声道:“诸葛瞻,你不要这样!你瞧,诸葛先生大约好几日都没好好吃饭了!”
诸葛瞻听见西门雁的声音,蓦然安静下来,又惊又怕的看了看红线姑娘,又带着些心疼的眼神看向诸葛亮,按捺下心里的惊惧,把白饭端给诸葛亮,道:“爹,你先吃点饭吧!”
诸葛亮看着诸葛瞻,不由自主的接过他手中的白饭。
西门雁急忙道:“诸葛先生,你多少吃一点!我想黄姑娘一生坚强,一定会醒过来的!”
诸葛瞻看了一眼西门雁,西门雁的眼光柔柔的,满是期望。
诸葛瞻心中仿佛被点亮了希望一般,看向诸葛亮,忽然有了勇气,道:“爹,连小雁都相信娘会醒过来的,我们怎么能对她没有信心呢?”
诸葛亮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米饭。
诸葛瞻的话打动了他。
这一生,黄月儿从未让他失望过。
他深深的爱着她,更信任她。
匆匆吃了饭,西门雁忽然道:“诸葛先生,听说黄姑娘最喜欢和你合奏曲子……不如,你吹一吹笛子吧?或许……她能听的见?”
诸葛亮看向西门雁,忽然发现这个女孩羞怯的外表下藏着一对机灵的眼眸。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笛声能向红线姑娘表达他的心意了!
诸葛亮拿出竹笛,放在唇边。
一串串带着些忧思的音符倾泻而出。
诸葛瞻微微一怔,这首曲子,是他自小便听诸葛亮和黄月儿常常吹奏的曲子。
他忍不住用甜甜的嗓音唱了出来:“摘一朵微笑的花,放在你的鬓边。吻一吻你微蹙的眉,使你一展笑颜。再多的言语,道不尽我无尽的思念。才刚刚分开,为什么又开始想念?”
诸葛瞻一边唱,泪水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儿时他虽然见过父母为这首曲子填的词,可那时毕竟年幼,不明其意,如今身临其境,才体会到父母之间鹣鲽情深的情义。
诸葛瞻继续唱道:“冰山上有盛开的雪莲,城外有连绵的桃林,风中的桂花随风飘落,枫林的红叶娇美如画。可是,我只想牵起你的手,看见你盈盈一笑。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失了颜色!”
诸葛亮和诸葛瞻都全心沉浸在曲子之中。
玛茜雅公主忽然走了进来,大声道:“师父,师母的手指动了!”
诸葛亮大惊,急忙靠近红线姑娘。
红线姑娘缓缓睁开了眼睛。
正是:
黑夜中皎洁的光,是你清冷的外衣
独自悬挂天际
你如此高洁而美丽
伸手想要触摸却无法触及的距离
是我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是,只要抬起头
你就在那里
无声无息,寂静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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