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論司馬家

“在下能不能请郭军师稍候一下?”五人与裴潜在餐馆附近道别,正准备回州牧府时,后面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刘备等人。

“你们有什么事”庞统的脸上立刻露出不快的神情。

“在下刚才就已經说過了”刘备上前一步说:我们只不過是想跟郭军师说些话,叙叙旧罢了。

“不需要”郭图实在不想理他:我也说了,我是燕王帳下的軍師,没有兴趣跟你们這些敌人讲话,再说你不知道我们主公现在人就在襄阳吗?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是何居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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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五人掉头就走,再也没有看他们,只留下刘备等人神色僵硬的站在原地。

讲真的,今天如果是荀谌或辛评的话,或许还会客气的敷衍敷衍他们几句,但郭图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这些人简直纠缠不清”庞统没好气的说:到现在居然还没放弃挖我们的墙角,郭军师才立下大功升了官呢,他居然这么快就黏上来。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刘琦说:他这几年纠缠荆州的次数可多了,而且处处针对山民兄长,什么难听的话都讲的出来,只是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兄长如今已经是堂堂燕王,难道是他一个州牧可以比的吗?

崔琰跟郭图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刘备了。

“倒是季珪”郭图看着崔琰的脸色忍不住说:外面的人说什么我觉得你不必去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很清楚,主公心里更清楚,你知道主公的性子,有些事如果你一直拒绝他会很难過的。

其他三人也都是不约而同的用力点头。

“这些我自然也明白”崔琰摇摇头长长一叹:只是别人怎么批评我我都可以无所谓,可涉及到主公我却不能不在乎,主公既对我如此恩遇,我就不能不替他的名声着想。

庞山民既敬他为师,那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没有丝毫顾虑。

尤其在庞山民决定继承人之后,只怕以后挑拨离间的更不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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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我听说东吴那边一直在重新整备军队”沉默了一会郭图才又说:只怕交州之事还没完哪。

“交州是孙仲谋一直渴望的地方,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庞统说:那鲁子敬看似温和,可又岂是简单人物?更何况江东的猛将不少。

“你忘了一个人”郭图补充:他们新聘的那个前军师可不是简单人物,有他辅助鲁子敬,江东以后只怕不好对付。

“不是,我是觉得担任出谋划策的人得先拿出实际战绩才行”庞统却是颇不以为然:那郑洪虽然是相当有名望,可至今还未上过战场,谁知他是不是徒有虚名.纸上谈兵?

“士元,注意自己的言行”庞统的性子高众所周知,可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露骨的批评一个人,崔琰忍不住有些不快的制止他。

庞统也知道自己说的过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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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目前在江陵担任军谋掾的庞统弟弟庞林回到荆州。

庞林在赤璧之战结束不久後,协助文聘处理一场民变做得相当好,之后就一直留在江陵任职。

他如今虽然只有二十六岁而已,而且职位并不算很高,但却相当得到文聘的信任,很多事都会先跟他商议。

荆州的钱粮主要都在江陵,因此这个地方可以说非常重要。

庞统跟庞林由于是庞山民的从弟之故,平日里的言行难免引人注目,庞山民也早说过要人不必在乎他们的身份,还好他们迄今为止的表現没让庞山民失望。

来到州牧府,正好看到庞山民等人:“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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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庞山民转头看到他,笑著說:瞧瞧。現在一做了官人都不一樣了,堂兄可是好久没看到你了呢。

“文太守公事繁忙抽不出身”庞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要我代他过来祭拜刘大人。

刘表祭日除了荆州属臣之外,还有许多人都前来祭拜,一直到下午才停歇下来。

“异度,曹操的那篇求贤令你们看到了吗?”庞山民在厅中坐下,开口便问。

“早已看过了”蒯越微微一笑:那曹操的文采倒真是无话可说,只是他之前的作法太过狠毒,只怕已经引起士人的反感,这求贤令能有多少作用却是让人好奇?

“作用还是有的吧”庞山民淡淡一笑:我听说那司马家有些人本来不愿为曹操效力的,现在不都出来了吗?

“主公是说河内司马氏家族?”蒯越的眉毛微微一动,他自然是不会忘记这家的:那司马伯达早在曹操底下任职,虽然曾因为生病辞职,但如今已经是丞相主簿,也算得上是曹操心腹了,其他人就算想要推拒早晚也是逃不了,更何况曹操又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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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似乎对那司马家很感兴趣?”荀谌看到庞山民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好奇的问。

“怎么可能会不感兴趣?”庞山民笑得有些勉强,看向蒯祺:子泰,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恶梦吗?整个天下因为君主无道导致被胡人入侵,生灵涂炭,老百姓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况整整数百年。

“磅”的一声,蒯越手中的茶杯落到了地上,他满脸错愕的看着庞山民:“主公也作过这样的梦?”

“也?”换成庞山民被吓一跳:异度,你................?

“是,臣也梦过同样的情况”蒯越深深一叹:就在当初祺儿去冀州之前,主公说的惨况我几乎每一晚都会梦到,而罪魁祸首正是司马家之后。

“异度,那只是一个梦”崔琰看着蒯越的神情忍不住说:虚幻之事岂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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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当然知道”蒯越说:“我也一直不愿相信,可那一阵子我几乎天天都会梦到,那次数多到让我没办法不害怕,更何况........ ..”他望向蒯祺,眼眶中逐渐有了泪水:“最重要的一点是,梦中我亲眼看到了,就因为我自己的固执,竟让我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足足六.七年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甚至到死前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那种痛哪怕是醒过来了我也忘不了啊,我.........”他实在说不下去,用手掩住了脸。

“爹,那只是梦,那不是事实”蒯祺听到这里是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跪到父亲面前,抓住父亲的手喊:您看,我不是就在您身边吗?我就在这里啊。

“你说的对,那只是一个梦”蒯越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哽咽了许久才说:为父庆幸那真的只是一个梦。

“是啊,梦境到底并非事实”庞山民到了这时才好不容易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而异度,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让那个梦的其他部份同样不要成为事实。

所有人都是同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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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山民来到刘府的花园,望着眼前的桂花却无来由的长长一叹。

“如今已经入秋,天气逐渐凉了,主公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这时后面传来声音,同时一件披风已经披上了肩。

“喔,老师”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崔琰。

“主公似乎是有心事?”崔琰看着他问:从来荆州的途中您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庞山民摇摇头,看着崔琰问:老师会不会觉得我太不切实际了一点,连梦境这种虚幻之事也信。

“不”崔琰毫不犹豫的摇头:“以臣这么多年对天下的观察,臣愿意相信主公梦中所见所闻是真的可能會发生的事,我更愿意相信是老天爷要让主公先知道这些,要让主公来改变这一切”他顿了一下,深深望着庞山民:所以臣不能明白,主公为什么有些事非要刻意瞒着我们偷偷的做?

“老师?”庞山民满脸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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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难道以为臣至今仍然什么都不知道吗?”崔琰说:臣在各郡都听说了,您这两年一直在暗中帮助许多像季常跟思潜这样的寒门学子,鼓励他们继续求学不是吗?您是希望能改变目前的现况不是吗?

“说是改变整体状况还不至于,我没那么伟大”庞山民苦笑摇头:我只是认为这个天下一昧只靠世家似乎并不公平,可目前又想不出更具体的解决方法。

“堂兄”崔琰还想说什么,却被走过来的庞统打断:刘玄德他们来了,說要祭拜刘景升大人。

“要拜让他们拜就是了”庞山民不耐烦的直摇手:每次见面如果都要吵,他们不累我都嫌累。

“主公,臣去看看情况吧”崔琰开口说。

崔琰来到前厅,果然见到刘备等人被几个士兵挡在大门口:“始宗,让他们进来”。

“崔大人........”刘先忍不住有些着急的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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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的地位不同,其他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不会直呼他的字号的。

“这是主公的意思”崔琰说:“要拜就让他们拜,在自家的土地上我们又有这么多人,难道还需要怕他们这几个人不成?”他直指刘备四人。

刘先虽然仍有些愤愤不平,還是揮手示意兵士让开。

四人走进来,在经过崔琰时刘备还撇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鄙夷,尤其是看到崔琰身上那件全新的狐皮披风时,那可是上好的皮毛哪,庞山民之前才赏給崔琰的,如此看来外界所说的赏赐优渥.无人可比可真是半分不假,劉备那神情是真的只差没把奸悻小人四个字直接写在脸上了,只不过崔琰根本没看他。

除了刘琦进去之外,大多数人因为不愿与刘备说话,都站在大厅前。

“对了,文贤”这时蒯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向庞林:我听说江陵自从那场民变之后,这一年来一直有状况?

“是一直有人在鼓动没错,不过子泰兄您大可放心”庞林开口:文太守是什么样的角色谁不知道?荆州第一猛將哪,有他在江陵没人敢真的轻举妄动。

“那也是你们辅佐得好”蒯越笑着说:荆州的钱粮几乎都在江陵,将来如果要出兵这里至关紧要,而当初那场民变解决之后,仲业对你可是赞不绝口的呢,本来那时主公认为你還太年轻,不放心这么快让你独当一面,希望你留在他身边多磨练两年,可是仲业却是死活都非要把你留在江陵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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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大人你太过奖了”庞林不好意思的说:我至今還没有实际上战场出谋划策过呢,可文太守却是这么的看重我,一开始就让我担任军谋掾,还让我帮他处理大小事务,我自然是不能让他跟堂兄失望。

由於江陵没有设立军谋祭酒,因此军谋掾是独立的职务而非掾属。

“能够听到你这样讲我相信山民会很高兴的”蒯祺微笑的说:阿均要去长沙前也跟我们说过同样的话,你们也确实没让我们失望。

“之前父亲跟叔父就已经告诫过我们了”庞林说:说就因为我们是庞家子弟,既然決心走仕途這條路,更应该督促自己努力向上,不然丢的可是堂兄的脸哪,更会让堂兄被外人议论。

“倒是说起这个阿均啊,一去长沙就忙得全忘了其他事”蒯越是笑着直摇头:如今常常几个月都见不到人不说,连信都懒得写了。

“阿均如今已经走出自己的路了”蒯祺扫了厅内的人一眼说:已经摆脱他哥哥的阴影了,之前巨达还夸了他几次。

他故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确保里面的人绝对听得到。

当初诸葛亮就一再阻止弟弟出仕,诸葛均刚去长沙时他还曾写信责备,结果诸葛均气得剁了送信的人脚筋丢出城,再也没有与诸葛亮来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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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四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啊?拜完了还在那邊拖拖拉拉的不肯走?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起崔琰身上的披风。

“崔大人”庞统伸手替他系好。

“谢谢”崔琰微笑点头。

“不错嘛,士元,如今都知道做这些事了”傅巽半开玩笑的说:从前哪怕是对主公,你也不会主动这样的呢。

“就是跟他学的嘛”庞统却很认真:在冀州时我可是不只一次看到堂兄这样,他都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我不能,更何况崔大人值得。

荆州众人不说话,只是同时一笑,以庞山民向来的作风以及他对崔琰的敬重,这倒是不怎么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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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公则呢,从刚才就没看到他”崔琰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他说自己第一次来荆州,想到處玩玩,多看看这里的景物”傅巽笑着说:我就让府吏带他出去逛了,只怕没有一.两个时辰是不会回来的吧。

“公则这随心所欲的个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崔琰忍不住笑出来:主公在这边哪,他还自顾自的出去玩。

“我看郭军师恐怕只是不想跟他们碰上吧”刘琮指了指厅内:昨天晚上如何我们都看到了不是?

“那倒也未必”荀谌微笑摇头:公则的个性向来是谁都无所畏惧,他当初都敢向袁大人进言杀刘玄德了,又怎么会怕面对面碰上他们?

“公则的想法我倒是可以理解,我也是第一次来荆州,倒是真想看看这里与河北有何不同?”崔琰说。

冀州過去本也是以产粮丰富.物产丰饶闻名的,可就因为连年的战争与饥荒,造成如今人口凋零.农田荒废的景况,对比南方的富庶,崔琰实在不得不感慨。

“说起来崔大人,那事您问过兄长了没有?”这时刘琦走出来问。

“没有,讲不到几句话就被不速之客打断了,哪还有机会提?”崔琰没好气的瞪了刘备等人一眼,压低声音说:不过你们也不用急,用兵的事我想主公心里自有决断。

“眼见这事一拖再拖,我们怎么能不急?”刘琦说:荆州的军队准备许久,我们就是盼望著可以早日出兵,为兄长打这个天下啊。

“兄长一直以来最不放心的就是荆州的军队跟人心”刘琮也说:他不太会问起荆州之事,可是一但问起十次有九次跟军队有关,我们是多么的想证明给他看啊,证明这里已经不是从前的荆州了。

“最重要的是,改变我们的想法.让我们真正开始重视这里的人正是主公自己”李珪补上几句。

蒯越跟刘先等人同时点头。

“其实河北这边何尝不是如此呢”荀谌忍不住有些感慨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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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大人”众人正在谈论,外面却走进来几个人,带头的正是诸葛均:二姐夫呢?

“阿均,你怎么来了?”蒯祺赶紧问。

“有人没种光明正大的用军队来拿长沙,却在私底下使肮脏手段”诸葛均满脸气愤的指着身后一个被押着的人说:这人昨天假冒二姐夫的名义跑到巨达兄的哥哥家里去,结果他竟然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時偷偷帶走巨达兄最小的姪儿,試問公明兄一个手無縛雞之力的读书人哪能应付这等小人?如果不是当时我们正好在向家,只怕真被他得逞了。

向朗的兄长向明原本在武陵担任功曹史,但去年因为一场大病辞官回到襄陽,一直留在家中休养。

“什么?”所有人聞言都是大吃一惊,庞统立刻去通知庞山民。

“当时我跟叔平〈诸葛均的字〉可是费了不少力才追上他们,另外一人已经被向太守当场给砍了”跟来的长沙都尉苏信也说:不这样外人还真以为我荆州之人好欺负哪。

郡都尉掌一郡军事,地位及属官与太守是相同的,但苏信论年纪比起向朗跟诸葛均大了不少,从韩玄时就在长沙任职,两人都非常尊敬他。

“哼,光天化日之下任意杀人难道就是君子应该为的吗?”这时刘备等人终于走出来,徐庶满是酸味的说:看来他庞山民的为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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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最好闭嘴”这时郭图怒吼着走进来:光天化日之下派七.八个人拦在路中央不让人过去,还口口声声辱骂我们主公的人,是有什麼資格谈君子两个字?

“公则,你受伤了?”荀谌注意到郭图的衣服上有血跡。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郭图摇头:本来是不想动手的,可他们死活拦着不让我过去,说什么他们的主子要跟我说话,结果当场被我杀了两个,还真以为我郭公则只是一个书生吗?在幽州那时我可是亲自上阵,辽东几万大军我都没在怕了,难道我還会怕你们不成?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们动手,免得弄脏了刘景升大人家”这时传来庞山民冰冷的声音:现在你们立刻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

说完径自转向诸葛均:“阿均,向家那边怎么样了?”

“姐夫放心吧,巨达兄已经留了人在那里护着他们了”诸葛均说:說真的,我跟巨达兄认识这么久,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更是第一次看到他亲手杀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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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再好的人也不能容忍自己的亲人碰到危险的”崔琰摇头:尤其是碰到不知廉耻的小人时。

“这世上有些人说他们是小人只怕都还侮辱了小人”荀谌接口:之前敬文才跟我说过,他在交州的几个好友都被人以他們的家人威胁过,这就难怪那么多人宁可离开交州回到北方來了,我倒要看看現在还会有多少人愿意到他麾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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