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抢水

何功曹:“水不够吧?”

丁宁求来的雨水,是有限的。即便按她现在一天祈雨五次算,每次能收集到的雨水总量也就那么一点。

用来解一下他们南城县百姓的燃眉之急还可以,再去救其他人,根本不现实。

张县令点头,这一点他当然算的清楚,“可是如果完全不管,很多人会死,而且宁儿能求来雨水这事,肯定早就传出去了。得知这个消息,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会有一部分流民往咱们南城县来。”

到时候,如果他们一点水不给,恐怕会闹出乱子来。说到这里,张县令其实也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丁宁这事,他就应该低调点处理。可是低调处理,当时南城县那种情况,他又担心南城县出乱子……真是怎么做都难。

“那大人现在的想法是?”

“我本来的想法是把之前咱们进山找到了水的消息放出去,由官府出面,组织流民进山。现在,既然宁儿一天可以祈雨五回,你们说如果每天让宁儿把两场雨下在城外,怎么样?”

“两场雨下到城外?”

县令点头,“这样内外都能兼顾到。”

“可以。”何功曹心下算算,点头。

“那今天咱们就找人在东城门口建个祈雨台。”

张县令等人想的挺好,南城县不大,就算有流民过来,应该也不会很多。丁宁一天求五回雨,城里留三场,城外安排两场,这样两边百姓都能稳下来。

可惜,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到处都没水,到处都在因为干旱无水死人的情况下,一个还能见到雨水的地方对那些将死之人的吸引力是人没法想象的。

几乎只一夜过去,第二天丁宁被她阿父抱着,到东城门去祈雨时,东城门门口就已经被得到消息,连夜赶来的流民堵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幸亏,是在城内建的祈雨台,这要是在城外,今天丁家小娘都不一定能站上去。”

被丁原带过来维持秩序的衙役,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直接头皮发麻。

“谁说不是呢?我都不知道,我们这竟然有这么多人。这下面得有好几千口人吧?”

“得有。”旁边衙役附和点头。

手里铜锣敲的duangduang响,扯着嗓子让城门口的人往后退。

“小神官求来的雨又不会往城墙上下,挤那么近干什么?往后退,往后退,前面让出一丈距离。”

“两丈吧?”丁宁站在祈雨台上踮起小脚透过城墙垛口往外面看了看,小手大概比划了一下,开口。

丁原点头,转头朝城墙上的衙役喊,“听到了吗?”

“听到了。”衙役点头,然后转头再朝外面传话。完了还不忘声嘶力竭的一遍遍提醒外面的人,准备好接雨水的器皿。

“接雨水?搞的跟真的似的,这天上一片云都没有,哪来的雨水?他阿母的,一天到晚能不能别说那么多虚的。”

“就是,给我们送点水来喝喝才是真的,老子都要渴死了。”

“人家不说雨水马上就来嘛。”

“来个屁,从哪儿来?你们也不抬头看看,这天上有一片云吗?骗鬼呢。”

下面一片质疑,根本没人动弹。

城墙上的衙役见状,气的破口大骂。

“行了,别管他们了,宁儿,开始吧。”第一回,大家都没见过,难免的,等大家见识了宁儿的求雨本事,下次自然就乖了。

“好”丁宁乖巧点头,哒哒哒走到祭台前,以指为笔开始画祈雨阵。

城墙上的衙役见了,知道雨水马上就会来,到底心疼丁宁好不容易求来的雨,扯着嗓子又喊了两回。

奈何很多人虽然是因为听说这边有人能求来雨才来的,可内心里并不相信真的有人能求来雨,所以衙役们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丁宁画完祈雨阵开始施展春风化雨术时,下面很多人依然不为所动。有的人听说马上雨就来,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气的城墙上的衙役们恨不能往这些人的脸上呼几巴掌。

“算了算了,别气了,一群没见识的傻子、蠢货罢了,让他们不信,等下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就是就是,等小神官求来雨,看他们肠子不悔青……来了来了,雨来了。”

随着丁宁最后一句春风化雨术法诀落下,因为围了太多人而更加燥热的城门口,突然吹来一阵凉风。

然后还不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冰凉的雨水就落在了他们中一部分人的身上。

这些人,当场石化。

错愕的回过神来,被雨幕覆盖的一群人开始又哭又笑到处找盆、找瓢、找桶,更多已经好久没喝水的人干脆直接仰头张嘴喝落下的雨水。

而旁边不幸没在落雨区的人,看到雨水落下,疯了一样往落雨的地方涌。

看的城墙上刚刚喊的喉咙都破了也没人理的衙役们很是解气。

只是看着看着,这些人就开始不安起来。因为下面人为了接近雨水,实在太疯狂了。

“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吧?”一个衙役话音刚落,就听下面接连几声惨叫传来。声音之大,丁宁在城内的祈雨台上都清晰可闻。

“出什么事了?”丁宁茫然的垫着脚尖,探头往外面张望。

然而还不等她看清楚,得了自家阿父令的丁姬就三两步从下面跑上来提溜着丁宁后衣领,快速把丁宁提溜了下去。

丁宁:“长姊?怎么了?”

“外面为了抢你求来的雨水,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丁宁震惊,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她已经听到张县令、何功曹让人去召集人过来了。还看到了带着家丁急急赶过来的王家主。

这次王家主看到丁宁,态度没了之前的倨傲,见丁宁在这,还特意叮嘱了丁姬几句,让她赶紧带丁宁回去,“现在这边太危险了,那些流民随时都有可能冲击城门。”

流民冲击城门?这么严重?!

丁姬闻言也有些惊愕,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去看她阿父,赶紧麻溜的就提溜着丁宁往家跑。

“大妹,小妹。”

姊妹俩一路狂奔,刚跑到丁家所在的这条街,就听到有人喊她们。

丁宁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见一身上背着弓箭的少年,站在丁家门口十几步的地方,笑着的看着她们。

“长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宁长兄丁昌之前一直在山上跟着师傅学艺,一年只能回来两回,丁宁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她长兄了,这会儿突然看到,眼睛都亮了。

“刚到。大妹,你别总这样提小妹,会勒着小妹的。”丁昌无奈上前把丁宁从丁姬手里解救出来。

“才不会,你看小妹都不吱声就知道了,要是真不舒服,小妹她早就哭着找阿母告状了。小告状精。”

丁姬捏着丁宁小胖脸撇嘴。

丁宁一边‘嗷嗷’喊着疼,一边往丁昌怀里躲。

丁昌心疼的推开丁姬捣乱的手,“好了好了,别捏了,先跟我说说,东城门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丁姬摇头,“我也不知道,那边一出事,阿父就让我带着小妹回来了。”

丁宁点着小脑袋附和,“只知道他们为了抢水打起来了。”

“抢水?这么说,小妹还真求来雨了?”丁昌眼睛一亮,揉着丁宁小脑袋笑,“小妹真厉害。”

“那是。”丁宁傲娇挺胸,等她修为提高了,她还能更厉害呢。“长兄,你的枪法,箭法练的怎么样了?”

“师父说我的枪法已经小成了,箭法准头还不错,力气欠了几分。”

“哇,长兄也好厉害。”

丁昌闻言轻笑点头,正要跟自家小妹好好说说,这次他跟大父、堂兄他们一块回来,路上是怎么震慑流民的,丁盛就挎着一张弓从里面急急走了出来。“昌弟,大父让我们去东城门那边看看,把小妹(接回来),大妹、小妹,你们回来了?”丁盛话说一半,看到丁姬、丁宁激动的快走几步上前。

“盛大兄。”丁姬点头。

丁宁在丁昌怀里笑着跟丁盛挥手。

堂兄妹几个,因为平时并不生活在一起,所以互相见的次数其实不多,可血缘上的羁绊以及这个时代特有的厚重家族观念,又让几人心理上很亲密,只几句话的功夫,原本还有些陌生的堂兄妹几个就熟悉起来了。

丁盛:“昌弟,你先带大妹、小妹进去见大父跟我阿母,我去东城门那边看看二叔。”

“我跟盛哥你一起去吧?东城门那边为了抢雨水打起来了,我们过去说不定还能帮帮忙。”说完,丁昌贴贴丁宁额头,小声跟丁宁商量,“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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