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突降骤雨,雨水从茅草屋破败屋顶鱼贯而入。
地上瘦弱的身躯微动,他撑地缓缓坐起。
是眠迷茫坐在地,他病重在床很久,昨夜被病痛扰至半夜才昏沉入眠。
梦中天地翻转,他快要晕眩窒息时,忽然被水泼醒,迷糊间他想,家中仅他一人,谁在用水泼他?生病病迷糊了?
随后一阵雷鸣,他猛的清醒,全身已被淋得湿透。
……这是哪?
是眠扶地起身,他观察四周,这是他完全陌生的地方。
茅草屋内除了一堆被淋湿的稻草,没有任何家具。
他低头发觉自己穿着古代长衫,长发至腰,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穿越了?
他走到茅草屋外,夜色已暗,远处散落着几户亮灯的人家。
他轻呼一口气,提着长衫摸黑蹒跚前行。
雨太大,茅草屋顶不住暴雨,是眠心道得在房子塌前找到避雨之地。
一路上他不停踩入水坑,只得暗道倒霉,更加细心。
“恭喜宿主绑定'行医治病'医疗系统!”静夜中突兀响起电子音,是眠吓得踉跄再次踩进水坑。
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蹦出一块蓝色面板,上面密麻写满了字。
系统机械念:“由于宿主前世因病重死亡,对疾病痛恨至极,现自动绑定'行医治病'系统,助力宿主获得新生。”
是眠愣在原地:“'行医治病'系统,那是什么?”
面板出现一行字,系统无感情朗读:“回答宿主,'行医治病'医疗系统主要在宿主治病救人获得积分期间,为宿主提供帮助。”
是眠蒙圈了:“积分?”
“是的,宿主。系统即将更新,请宿主及时保存数据。需要帮助请在五小时后召唤'行医治病'医疗系统。”系统话落,面板跟着消失,似乎从未出现。
“……?”是眠满头问号,随后他注意到四个字。
病重死亡?
他被病重死亡四字刺激,他最终还是病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担忧。
庆幸自己摆脱病魔缠身的身体。担忧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接下来该怎么活。
他心情复杂的揉脸,随后脸上一阵刺痛,他再摸,发现脸似乎青肿了。
……?
是眠尝试抬腿,后知后觉腿受伤了。
还以为是磕到石头才脚痛……
是眠这才发觉这具身体受了伤,全身不少伤口。
他悲愁地揉脑袋,随后脑子一阵剧痛,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身是余家村的外来骗子郎中,靠小伎俩骗村民的钱。最近屠夫儿子感冒,到原身家店买药,不懂医术的原身随便开了几副药方,屠夫儿子吃后开始发烧,连烧几天差点烧成傻子。
屠夫一怒之下带着被骗过的人,把原身堵在废弃茅草屋内一顿胖揍,原身倒地不起,随时间流逝饿死在茅草屋。
是眠:“……”
所以这是让他赚了空,才穿到这具身体获得新生?
但穿到这么一个骗子身上,算什么新生……
是眠拖着受伤的身体悲愀前行,上一世他心怀大志选了医学专业,却因体弱操劳过度,毕业后重病到不得出门,望着户外天高地阔,他只得空有一腔热血。
夜色暗沉不见前方,但向前走宽阔无限。
是眠抬头接住迎面雨滴,被雨水阻断的呼吸,让他有更有求生**。
他想,既获重生,哪怕是骗子郎中。但前路漫漫,他如今绑定行医治病系统,若能借此减轻他人病痛之苦,是救曾经的自己,也是完成自己不曾实现的愿望,获得真正新生。
是眠拢紧衣服,蹒跚着向灯光走去。
这段路不长,但因受伤的腿,是眠走了很长时间。
他一路踩进不少水坑,到一户人家门前时鞋已经湿透了。
他用长衫挡住鞋,整理过头发,顾不得脸上青肿带来的痛,他微笑着轻轻扣响木门。
“谁?”屋内中年男人警惕的问。
是眠顿住,他不知道原身叫什么,只得试探开口:“叔,是我。”
屋内传出低声讨论,是眠在门外耐心等待。
一会讨论声停下,脚步声朝门口靠近。
刺耳吱呀声后,门打开一个缝,面色苍白的男人露出半边脸:“……是眠大夫,你有什么事吗?”
是眠意外,这个骗子居然和他同名同姓,他道:“叔,我出门忘带蓑衣,能到你家避避雨吗?”
是眠从缝隙看见坐在屋内朝门口看的中年妇女,身旁六岁左右小孩似乎已经熟睡。
男人回头用眼神和女人商量,女人微微点头,男人打开门让是眠进屋。
屋内只有一盏煤油灯,除桌子处有光,别处只能模糊看见影子。
男人给是眠一条帕子,是眠接过,微微歪头擦干长发。
“是郎中出门还是记得带蓑衣,最近多雨,没蓑衣可难行。”男人领是眠到火盆旁坐下,女人摸过小孩额头,好心劝是眠。
小孩眼睛紧闭,是眠低声道:“下次会带的。”
煤油灯光照在是眠脸上,女人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叹气道:“余刀也不该那般冲动,夏季多病,小孩感冒发烧也正常,一时治不好怎么就打人呢?”
是眠覆上伤口,原身这是该打,但他道:“小孩病不好,作为父母着急也是应当的,若这一顿打能让小孩好起来,倒也没什么。”
女人闻言唉声叹气:“余刀那人平日就冲动,是郎中还请别生气。”
余刀教训的是原身,虽然现在痛的是他,是眠也没理由生余刀气,他笑道:“怎么会,治不好小孩是我医术不精,我会再努力的。”
女人连声道:“还是医者仁心啊。”
男人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小罐,递给是眠说:“是郎中家虽然药多,但不见多少跌打损伤的药,我平日碰了扭了都用这药,效果不错,暂借给江医生治伤吧。”
是眠心中感动,他接过药说:“万分感谢叔了,以后若叔需要我相助,我定会尽力的。”
但他作为郎中,实在不希望男人需要他相助。
女人轻拍小孩的褥被,她瞧着是眠,觉得是眠似乎不太一样了。
是眠脸上带着伤,长发披散落于肩后,衣服虽脏却整齐,不似曾经吊儿郎当,昏暗灯光裹着他,整个人安静温和。
男人往灯中加入煤油,起身望向小孩问:“丫丫如何了?”
“现在睡稳了。”女人柔声回答。
是眠见小孩眼睛紧闭,脸颊浮红,担忧问:“丫丫病了?”
“倒是没病,只是她睡下后一直不安稳,总是呓语。我和她爹又喊不醒,只能陪着。不过现在无事了。”女人说,“估计是白天玩太累,晚上做梦吧。”
听女人那么说,是眠虽有忧虑但也只得点头。
女人站起身让开位置对男人说:“她爹,我去给是郎中铺床,你来照顾丫丫。”
女人进屋后,男人过来坐下说:“是郎中,他们说你是骗子,但我和媳妇都不信。我们村以前没郎中,生病得去县上,一来一回要许久,病重去晚了都治不好。自从你来咱乡,患病的人能及时吃药,也不怕病加重了。”
原身虽不懂医术,但也有些良心,药全是正规的,不是重病吃一些就能好,不过这次余刀儿子吃下却感冒加重了。
是眠道:“叔太客气了。即使他们不太理解我,但能为大家治病,我也是开心的。”
男人和他媳妇一样连连感慨医者仁心。
“哎呦,瞧我这脑子。”男人突然站起来,“是郎中来那么久,忘给你准备水了。”
说完男人去了厨房,一时外屋只剩下是眠与丫丫。
是眠向丫丫那边靠近了些。
丫丫双眼紧阖,呼吸沉重,一副安然熟睡模样。
是眠曾是医学专业,毕业后因病在家,对病状颇为熟悉。丫丫比起熟睡,更像是发烧。
“是郎中,床准备好了,被褥全是洗过的。”女人铺好床出来,“那间屋子平日堆放杂物用,但也没别的屋了,是郎中别嫌弃。”
“不会的婶,我感谢还来不及。”是眠说,“丫丫白天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倒没有。”女人差点没反应过来是眠的话题。
是眠未经允许也没碰丫丫额头,只得道:“丫丫似乎发烧了。”
女人闻言面色紧张,她疾步过来单手覆上丫丫额头,另一只手覆上她自己的额头。
女人感受一番后松口气:“是郎中多虑了,小孩体温高,额头烫一些正常。你看她呼吸沉重脸颊发红对吧?她最近睡觉不安稳就这样。”
没有温度计,是眠凭眼睛不能确定丫丫是否发烧,只能相信女人的话。
女人从煤油灯中夹出火苗,放进空煤油灯中,再倒入煤油。她把灯递给是眠说:“煤油灯比不得是郎中家蜡烛,但也能照亮,望是郎中别嫌弃。”
是眠接过灯:“怎么会,谢过婶了。”
“是郎中客气了。”说完女人离开。
没喝到水是眠也没在意,他用男人借的药涂过伤口后躺下休息。
来到新世界的第一晚注定难以入眠,是眠辗转至半夜才昏沉入睡,第二天醒时男人一家还未起,屋外暴雨已停。
是眠搜遍全身只找出几块铜钱,他把铜钱放至桌子上,悄声离开。
白天是眠才看清村子全貌。
村子不大,四面环山,是个小盆地,每隔十几米就有一户人家。行至村中心时,大型木屋坐落于此。
木屋一旁有口井,几个村民正排队打水。
村民看见是眠,毫不避讳打量他。
是眠顶着他们的目光疾步离开,又绕了一圈后才到原身家。
原身作为郎中,房子比其他村民好上许多。是眠推开门,屋内中药混着灰尘味直扑他面门。
是眠生病中药不少喝,对这味道不觉难闻。
他行至药柜前,每一幅药被整齐放在不同格子内,药的类型竟说得上应有尽有。
是眠意外原身虽是个骗子,但为骗人也做了全套戏。
是眠想笑,如此努力精神也是值得鼓励了。
他烧水沐浴后,换身衣袍,因不会束发,只束起一半。他照过铜镜后惊觉自己和原身长的十分相似,如今正是他想象中长发的自己。
男人的药十分有效,现在是眠伤口疼痛已然减轻,他打开药店大门,坐到柜台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应该如何继续开药店?
他虽然是医学专业,但未曾实操,一切对他来说太困难。
还有'行医治病'医疗系统,是眠暗道差点遗忘了它。
是眠心中喊:“'行医治病'系统?”
一道刺啦声后,蓝色面板闪动几下浮现空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