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霜正带谢辞穿过回廊,闻言愣了愣,垂下的花枝扫过她面颊,人比花更娇。
她反应了会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思忖着用词,最终也只道:“这世上的事,并不是如誓约那般恒久不变,鳏夫再娶,寡妇再嫁,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阿辞,你还小,等到了年纪自然明白,现在不必想那么多。”
虽然谢辞已经十九,那位王修文也只比他虚长几岁,但他生活环境简单纯粹,人际关系上更是除了她之外再无亲近之人,相比起来,确实年少。
这些事,等他脱离了她,自己成家立业独立生活,自然便懂了。
谢辞没有说话,他跟着沈微霜走,视线落在女人干净扎起的发髻上,一面想,这根木簪旧了,得换,一面想,原来他师娘是这么认为的。
哪怕当初海誓山盟情深义重,一方死后便都什么也不剩。
那么,她自己能不能做到?
谢章已经死了,若是再来个新人,能否顶替谢章在她心中的位置?只要那人是真心爱他师娘,不要如谢章那般,当然最重要的是经过他的把关——
那么,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其实,要抹去谢章在沈微霜心中的位置,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他自己不敢光明正大的来,生怕被沈微霜察觉他便是那个杀人凶手,从此与他恩断义绝,亦或是反目成仇——
他想起话本上看过的那些故事,大热天的硬生生打了个寒噤。
沈微霜蹙眉望了他一眼,觉得这人今日有些奇怪。
具体表现在有些太乖了。谢章尸体的事情,昨日他明显不甘心,今日居然没有继续闹起来,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可能是昨日夜半想通了。她想,心里有些无奈。
谢辞跟在她身侧,如今倒是显得乖巧老实,沈微霜将手里画卷扔进墙角簸箕,再走几步便是木质的柴门,门板上的木片些微的脱落,露出颜色浅淡的内里来。
灶房到了。
“用过早膳了吗?”沈微霜问。
谢辞摇头。
于是沈微霜推门进房,一眼便看见灶台上煮着几颗圆溜溜的蛋,她数了数,一共六个,满满地挤了一锅。
淡黄的壳上布了黑色的大小斑点,也不大,她一只手便能握住,这些鸟蛋昨日家里还没有,也不知谢辞一大早上哪儿掏来的。
她拿出两只陶碗来,一只里放两颗另一只里放四颗,把撂着四颗蛋的那碗推到谢辞面前。
“吃点儿,待会去镇上下馆子。”
她想去镇中探探那老僧的消息,恰好家中没了食材,不若直接出去吃。
谢辞自然不会反对,他搬了把小木凳打算坐下与她用膳,沈微霜蓦地想起什么,又将他拦住。
“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说的是谢辞刚闯进那洞房时自己砍自己的那一刀,她后来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人一趟极为凶险的试炼下来,全身上下竟只有自己砍出的这一道伤口,没被外人伤到反而被自己伤了,她都不知说些什么好。
何况她到现在都没弄懂他这一刀的缘由。
“无大碍的,师娘。”
谢辞也没打算告诉沈微霜缘由,他怕她骂他,说罢手臂举起筋脉绷紧,以证明自己所言为真,胳膊举到一半被沈微霜头疼地拦了下来。
伤势恢复得再快也不兴这么折腾,沈微霜的确想骂他,忍了忍又憋回去,问:“秘境那几日,你可曾换过裹布?”
她的目光流连于少年衣物下的右半边身躯上,洁白的裹布自少年颈部缠绕起,一路顺入被黑衣包裹住的胸膛,随着呼吸缓缓上下起。
“换过了的,您不必忧心。”
谢辞没意识到她在看什么,他有些饿了,视线朝桌上的鸟蛋飘去。
谢辞身上的伤虽说能自己恢复,但毕竟恢复期长达一周,又缠了纱布,长时间不换洗总是不大好,沈微霜自小便耳提面命地让他两三天换一次裹布。
“嗯,”沈微霜想了想,又道,“今日再换一次吧。”
自她在秘境见到谢辞算起,时间也差不多了。
“行。”
谢辞自然是无可无不可,他见沈微霜像是没什么要问的了,按着她坐下,又将陶碗朝她面前推了推,道,“既然要出去,等回来再换也不迟,师娘先用膳吧,用完我们就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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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寡妇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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