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池筝回来的那天天气并不好。

他进教室时正好是自习课,全班闹哄哄的,他一推门,所有人下意识嘘声,在看到来的不是老师而是池筝后又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

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同学起哄:“少爷回来了!”

“滚。“池筝笑着和他们打趣,视线看向晚灵,两人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流,他的眉骨很高,挡住了不少光。

几秒后,晚灵率先移开视线,手不自觉捂住手肘的位置。

池筝将手上提着的几杯奶茶发给他们后又来到晚灵的位置。

手上还有一杯,他轻轻放在她的桌上。

班级内又安静下来,连之前打趣的几个男生也不说话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隐隐约约,那这次就直接捅破猜想,变得明目张胆。

谁都没想到池筝会如此坦然,就连晚灵也没想到,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点位置,直到反应过来这人是池筝,不是一跟她接触就会有麻烦的人后,才放松些。

池筝本想留下奶茶就离开,但余光却瞥见她手肘上缠着的纱布,硬生生停住脚步,皱眉用眼神询问。

晚灵不想多说,全班的视线都在他们身上穿梭,她很轻很轻地回答:“摔的。”

池筝是不信的,但也没有立即发作,他回到位置上,盯着晚灵的侧脸。

教室里闹哄哄的,以至于他问第一次的时候朋友并没有听到:“什么?”

她在写题,笔杆晃动,很认真,似乎是习惯了这样闹中取静的状态。

“她不太对,”池筝回头看着朋友,“我不在的时候邓齐又说了什么?”

朋友们相互对视一眼,纷乱的信息交汇,只是一秒,玩得最好的同桌便做出反应:“哎呀,我们都看着呢,能说什么,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还能有啥事。”

说完又补充一句:“那伤口真的是她自己摔的,后面还是你小青梅扶着去医务室的。”

池筝并没有听简语说过这件事情,但他说的“不对”并不是指晚灵外表的变化,而是她变得,怎么说呢,沉寂了。

他盯着朋友,认真道:“邓齐好面子,这件事情闹得那么大,我才不觉得他会承认是自己的错冤枉了别人,既然是‘薛定谔的小偷’,他怎么也会死咬到底。”池筝一一环视四周的朋友们,双手交叠放到桌上,“所以他又做了什么?”

朋友们面面相觑,在一起玩久了,忘记池筝还是有点脑子的。

“行了行了,反正到时候他一看论坛都会知道的,”坐前面的朋友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扒拉几下递给池筝,“哝,你自己看吧,不过先说好冷静啊。”

池筝眼皮一跳,还是点了头。

看着池筝点头,他才放心地把手机给他:“现在这个帖子有四百多层楼了,发帖人是个小号,不过我估计就是邓齐那个孙子,够损的,主打一个法术伤害啊。”

池筝接过手机,只是浏览了第一段话就火气直冒,他飞快地划拉四百多层评论,几乎都是恶意揣测和谩骂的,越看脸色越阴沉。

朋友们时刻盯着他的动作,在他要踹桌子前急忙拦下,一个压着桌子,一个捂住他的嘴,将他压在怀里,生生让池筝把即将要把爆发的怒骂化成呜咽。

而手机的主人则死死抓住他的握着手机的手,生怕他没轻没重把手机砸了。

一场还没来得及喷发的怒意被几人合力压住。

但这里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看见池筝被他们按在同桌怀里挣扎,眼神都带着揶揄的笑意,又转头各干各的了。

“你……我……么……”

死死捂住嘴依稀还能听到他的骂声。

“冷静,冷静!你听我给你分析。”

“愣……你么!我他……唔唔唔!”

班里闹哄哄的,并没有人时刻关注这里,就算看到了也并不觉得奇怪。

“诶诶诶,你想想,你要是现在冲过去给那孙子一拳,你必被停课,等你只能呆在家里时,你觉得邓齐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吗?”

池筝虽然冲动易怒,但是也听得进去人话,他强压了点怒意,也不像之前那样强烈挣扎了。

朋友们乘胜追击:“就算现在出了口气,也没有用呀,这个帖子的影响还在,要我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把这个影响消除,让一切回到正轨上。”

不得不承认,这一个俩个说的是对的。

池筝平静下来,拍拍捂在嘴上的手,同桌不放心地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他真的冷静下后才犹豫着松开手。

池筝挥开压着他的手,才找回了点控制身体的感觉,只是手依旧被握着,他不满地看向朋友,朋友无奈:“手机,活爹。”

“……”池筝把手机还给前桌,又问同桌,“所以呢,你有什么想法?”

同桌睁大眼睛,茫然道:“什么什么想法?”

“你他妈……”

前桌俩人又赶忙拉扯:“你看你又急。”

“总是有办法的,就算我们是三个臭皮匠,怎么也能顶一个诸葛亮吧?”

池筝怀疑地挑眉看他们。

四个人看着对方,就连刚刚说出这话的人也陷入了沉思。

“诶!”同桌见几人的注意力落在他身上后才道,“我有一个想法,邓齐这么闹不就是因为东西不见了吗?那找到不就好了吗?”

三人:“……”

短暂的沉默后纷纷开始了阴阳怪气。

“哇,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呢,只需要把东西找到就行了,你真聪明!”

“哇,寻宝游戏真的很不错呢!那我们现在就是少年侦探团了!我还想到了一个口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邓齐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我们轻轻松松就能找到,然后告诉他一切都是误会是吗?”池筝额角直跳,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说得那么轻松,不会就是你拿的吧?”

“喂喂喂,我可是在认真解决问题好嘛,”同桌被说得有些尴尬,语速飞快,还带着点破罐子使劲摔的感觉,“邓齐扯来扯去也就是说胸针价值很高,我们找不到一样的,那干脆把钱赔给他不就好了,就当他找到了,让这件事情赶紧过去。”

“对哦,拿了钱就扯平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抓着事情不放?”前桌睨了一眼在思考的池筝,“不过这一千多,晚灵出得起吗?”

“啧。”池筝看了一眼前桌。

几人不讲话了,想法提供了,怎么做还得由池筝来决定。

池筝侧头看向晚灵的方向,椅脚翘起,椅子晃荡,片刻,前两个椅脚落下,他对着三个朋友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她,我来解决。”

事情好像没有了结尾。

论坛上的帖子轰轰烈烈地闹了几天后,突然消失,连带着几篇转载的帖子也一同被删除,再去查找发帖的小号也显示“已注销”。

一颗石头砸进湖里荡起层层涟漪后,涟漪还未消散,石头已经沉入水底。

这段时间经常有人来问邓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只是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周围的人悻悻闭了嘴。

但他前后的态度和反应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和猜测,就像大爆炸后残留下的销烟颗粒,有人在论坛上提出“这到底是一场乌龙还是私下进行了和解?”

还没迎来剧烈的讨论,帖子已经被快速删除了。

紧接着就是校园论坛发出维修公告,具体意思为:部分账号受到恶意入侵,论坛将加强对账号保护的安全。

至此,这种强制性封口的举动又带出不少猜想,晚灵倒是习惯了另样的打探,但不同的是,落在她身上的打量又多了一个来源。

另一个主人公,邓齐。

和别人不同,晚灵能明显感到,在班里无法避免地相遇时,他总是轻佻又蔑视地将她扫视一遍,他不会讲任何的话,只是溢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这种欲语未语的样子比任何说出来的话都更磨人。

池筝发现晚灵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事情明明已经结束了,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靠在她的桌前,捏捏她的手指,将她的思绪唤回:“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在想这件事情的走向不应该是这样的;在想邓齐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想是谁删掉了帖子?

这一切都有一种“明明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但比赛突然结束了”的不真实感。

她还在想这件事情池筝知道了吗?他有参与吗?在想他是怎么想的。

晚灵想回答,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把手抽出来,站起身:“我去接水。”

“我陪你?”

“不用。”

晚灵拿起水杯,池筝的视角从俯视转变为仰视,掌心还残留着温度,洗衣液的味道拂过鼻尖,很香。

他想起比赛前她的求饶示好,喉咙滚动,指尖微颤,低头视线下移间又看到晃动着时不时贴上腰的衣服。

很细。

一只手都能握住。

池筝皱起眉,看着晚灵出了教室后,他没看樊依依一脸“吃到瓜”的表情,转身找了同桌去小卖部。

临近放学,水房没人,晚灵按下热水,看着水位线升到刻度400毫升,关掉,按下冷水。

这时,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去,邓齐拿着水杯走进。

他似乎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晚灵,怔愣一下后,微扬下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水满出,晚灵往后退了一步,鞋尖被沾湿,她关掉水,将盖子旋好,没等她走开,邓齐就撞上,手臂顶开她的肩膀。

晚灵一个踉跄,差点没拿稳杯子,回头却发现邓齐的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

水杯在接水,他却没看着,而是看着她的衣领。

一股恶寒在胃里翻涌,皮肤像被脏东西划过,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你在看什么?”声音在水房里回荡开,添了几分空灵。

邓齐没回答,反而转身正对着她,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抓水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发白,晚灵又问了一次:“你在看什么?”

她的眸色很深,像是无波无澜的古井,和当初两人对峙时一模一样的平静,邓齐被她看得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明明她应该慌张,应该害怕的,但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他。

装什么清高呢?

于是邓齐说:“我还真没看出你哪个部位值一千块钱,可能是被你衣服遮住的地方吧。”

说完他简短快速地轻笑了一声,回身按掉出水键,关好水杯。

准备离开时被拽住,晚灵又问:“什么意思?”

她的嗓音开始发颤,触到他肌肤的手也冰凉,他回头时晚灵也才抬头,邓齐看到她的淡漠一寸寸龟裂,疑惑中掺着不可置信和一点点的怒意。

是的,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凭什么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邓齐终于生出一丝快意,恶趣味地靠近,嗅她身上的味道:“嗯,很香,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带劲,应该是的吧,不然怎么能哄得池筝为你拿出一千封口费呢?”

晚灵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又冷又惊又狼狈,她抬眼,不相信地又问一遍:“什么,意思?”

邓齐能看到她的眼圈又红了,在惨白的脸上格外鲜艳,有意思,却又没意思,就知道哭,他没了兴趣,甩开她的手,只留下一句:“反正我收了钱,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就好了,以后少在我面前晃。”

像是灵魂被剥离了□□,心脏酸胀得仿佛挤压到了肺部,晚灵几乎不能呼吸,她用力地想汲取氧气却依旧感受不到肺部的膨胀,眼前阵阵发黑,世界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前扑倒,双膝砸向地面,刚愈合的伤口崩开,尖锐的疼痛反而让她清醒了几分。

好痛。

但眼泪好像在上次消毒的时候流干了,现在一滴都流不出来。

膝盖处的校裤被渗出的血迹染红。

上课铃预备铃响起,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樊依依差点以为地震了,桌子一直在抖,后来才发现是晚灵在抖。

“你没事吧?”

她的状态很不对,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停止抖动。

晚灵一只手握着笔,笔尖发颤地写不出一个正常的字,另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牙齿死死咬着,眼睛红得吓人,她从没见过晚灵这样,哪怕之前被孤立,流言满天飞时她也淡然处之。

晚灵说不出话,只是摇头,强迫自己努力深呼吸平复情绪,直到下课,那种不受控制的发抖才好了点。

樊依依和她打了招呼,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转身看见同样停在后门,往这边看的池筝。

樊依依了然一笑:“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其实他们并没有约好,池筝是打算去画室的,上次那块沾了血的白石膏还放在那没有处理掉,但他看到晚灵还坐在那,和夕阳的余晖一起,他立马转了方向。

他想和她多说说话。

他走到晚灵身边:“要一起去画室吗?”

晚灵没理他,连头都没抬。

池筝蹲下,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拉起晚灵的手,冰得可怕,他双手交叠给她暖手:“怎么了?”

见她不做声,池筝又低了点头想去看她的表情:“嗯?”

“那一千块钱,”晚灵的声音沙哑,她对上池筝的视线,“是什么钱?”

池筝给她暖手的动作一顿,移开视线笑道:“是人民币。”

晚灵反握住他的手:“所以你也觉得是我拿的?”

反问句被说成了陈述句,语掉平稳语气甚至还带了点柔意,晚灵并没有抽走手,明明就握着,池筝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所以他更用力地抓着,试图挽留:“我只是想让这件事情快点过去。”

晚灵深吸一口气,呼出去时整个人都松懈了:“你不能因为我好脾气就这么欺负我,池筝。”

这句话就像一击重锤砸向他,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没关系,可你为什么也这么想我?”

“我没有。”池筝想解释,但却发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团乱麻,他根本找不出一根能理清的线头。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我只是想帮你,我只是想让这件事情赶紧过去。”他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只会也只能重复这一句话。

“你想帮我,但是赔了邓齐钱,于是他什么都没失去,而我却被骂了那么久最后还帮我证实了这件事是我的错。”她婉婉道来,温和地说出锐利的话,“其实你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我是小偷。你不信我,之前为什么要假装为我出头呢?”

“别乱想了,我怎么会觉得你是小偷?”

晚灵默了一瞬:“因为我没钱,我住烂尾区,所以你也觉得全班只有我会拿。”

“跟你住哪里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没钱?”

两人明明紧密相连着,但却并不同频,他拉着她的手,却想不懂她在纠结什么。

“那你为什么从不戴我送你的手表?”

池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个手表,能代表什么?”

接二连三的反问宣告池筝的耐心即将告罄,晚灵了解他,但她并没有选择和之前每一次一样退让。

“因为我送你的手表拿不上台面,所以你宁愿戴普通朋友送你的手表也没戴过我送的一次。”

池筝松开她的手,站起身:“又扯到哪里去了,我单纯是因为运动手表日常更合适而已。”

视角又变成仰视,在晚灵的记忆里,她好像一直是这样看着池筝的,她很想站起来与他平视,但是她做不到,伤口很痛,而且就算站起来,还是有身高的差距。

两人之间永远做不到对等。

她只能坐着,但她选择不再看他,平静地注视前方黑板:“所以呢,你相信我吗?”

话题又绕回。

池筝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倦意扑面而来,与疲惫一同发散的还有另一种情绪,他来不及深究,因为烦躁将这两者一同压下:“我信不信你有什么用?我想帮你摆平这件事情也有错吗?”

他回避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

晚灵说:“你不是帮我,你是为了满足你的英雄主义。”

“陈晚灵!”池筝一脚踹向桌子,两张桌子撞在一起,桌椅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桌兜里的掉出几朵纸花,又被砸下的书压扁。

晚灵低下头。

一片安静中,后门突然传出声音:“你们还在这干什么呢?”

池筝看去,是简语,她靠在门边。

池筝看不到晚灵的表情,他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这里的烦闷几乎要将他撕裂:“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管。”

说完,他从后门拽着简语离开。

“诶,我约了人去实验室!”

……

楼道恢复安静。

晚灵弯腰捡起一本本书,最后抓起被砸得看不出样子的纸花,从桌兜里又摸出一盒,撑着桌子站起,膝盖疼到麻木,她尽可能小幅度地弯曲。

费力走到垃圾桶边,将一朵朵纸花倒进垃圾袋里,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一颗颗滴下,有几滴落在纸花的花瓣上,晕开淡色。

心脏抽疼,她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哭泣,为池筝?为自己?还是为了根本不匹配的这段关系?

她想蹲下埋臂哭一会儿,却发现膝盖的伤根本不允许,这是个坏事,但也是个好事,因为它在,她就追不上离开的池筝。

她抽出几张纸,胡乱地擦掉眼泪,她这几天哭的太多次了,不能再哭了,晚灵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

楼道她走得吃力,每一步都得很小心,特别是眼泪会时不时涌上,模糊视线。

影影绰绰间,晚灵看到转角处有人,她别过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样,却听到他问:“你知道简语在哪吗?”

晚灵听出是谁,并不打算回答,她没心情也没空参合进他的事情里。

可那人又问:“你腿怎么了?”

晚灵依旧不理,手臂就被抓住:“我送你下去,你这样会摔倒的。”

很烦,很吵。

晚灵挣脱不掉,她太清楚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了,更何况是第一次见面就不太体面的卓清越。

她直接扒开衣领,露出快消掉但还是有淡淡痕迹的吻痕:“你缠着我不就是因为你看到了吗?你想要什么你直接说,别假惺惺的,你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的脑子混沌了,这话说到后面不知道是在说卓清越还是池筝。

她今天真的累了,卓清越想要怎么样都随便,就是别来烦她了。

她现在就像一只刺猬,毫不吝啬地展示她身上的尖芒。

卓清越瞥了一眼那个痕迹,慢慢把她的衣领拉好,看着她的眼神从锋利变到迷茫,他说:“我信你。”

这一瞬间,心脏的钝痛消散点,她的脑子转不动了:“什么?”

卓清越又说了一遍:“我信你,我送你回家。”

在晚灵对所有人都失望时,卓清越却说他信。

七零八落的心重新被拼接在一起,这一刻,晚灵清晰地知道,她逃不掉了。

没等她回答,卓清越轻松地将人打横抱起,斯文的外表下也充满力量,他以一种无法拒绝的强硬姿态撕开晚灵强装的外壳。

晚灵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他的体温很高,烧得她的手开始回温,他的呼吸在她的上方,他的臂弯以保护姿势将人圈在胸前,就这么出了教学楼。

夕阳都将近没落,学校的路灯逐一亮起,晚灵哭肿的双眼还适应不了强光,她用手捂住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流眼泪了。

或许是她破罐破摔自我贬低时,又或许是卓清越帮她理好衣服说他相信她时。

总之,和卓清越的每次见面,她总是狼狈的。

……

池筝看着白色石膏上的血迹出神,被他强硬拉来的简语也不说话,等他自己想明白。

原本出现也只是害怕俩人的矛盾再次激化。

池筝这小孩脾气,什么都敢往外说,就是什么都不动脑想一想。

但小孩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抓起书包想回去找晚灵时不过才过了十分钟。

池筝跑回教室,伸手拍开灯,没人。

他喘息着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刚刚被烦躁压下去的情绪再次袭来,他讨厌这没来由,又说不上来的心情。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个情绪是恐慌和害怕,只是当时他已经选择用了最错误的做法。

用愤怒掩盖害怕。

而在他看到垃圾桶里的纸花时,池筝沉默了,双拳握紧又松开,他伸手想拿出那些纸花,但最后还是放弃。

不过是用纸叠的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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