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柳玉听着，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可是，我们立马加快时间，是可以立刻游戏结束的啊？那个时候，死亡惩罚是不会生效的吧？”
张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那么简单的，因为我们是加快时间，而不是跳跃时间。也就是说，该经历的一切我们其实还要经历，只是这一切都被无限压缩，好像直接就结束了一样。”
“我们其他人并没有受到‘惩罚’，所以我们加快时间流速，会让脱离游戏的规则凌驾于其他规则之上。但陶樱他们不同，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这是既定事实。如果我们贸然让游戏结束，那么他们很可能会死在脱离游戏的前一刻。”
这种结果，是张维和姜柳玉都不想看到的。
“啊，好复杂啊！”姜柳玉有些颓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明明通关曙光已经近在眼前，但现在……
张维也是摇了摇头，似乎很无奈：“如果顾超肯等等我们而不是贸然下手，那或许……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他侧过脸，直直看向姜柳玉：“姜柳玉，我有个计划。”
“说来听听？”姜柳玉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张维轻咳一声，开了口：“我记得陶樱那封信上，只写了其他人不能进入卫生间的范围。却没有说，可不可以守在外面。”
姜柳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你想等到十二点的时候待在卫生间外头，看看有没有救下陶樱的机会！”
“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张维转身，“但李国强那个实在是没办法，我没法分心去顾及他。而且室外开阔，没办法判断那种情况才算‘他一个人在场’。”
“没关系，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姜柳玉倒是看得很开，“我支持你的做法，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陶樱的任务执行地点吧。”
张维看向姜柳玉，面上神色未变，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你可以不出来的。”张维淡淡道，“你留在房间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我也不能让你独自面对厉鬼啊。”姜柳玉摸了摸鼻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地下室的时候，你也没有抛下我不是吗？我这个人虽然傻还经常被人骗，但知恩图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话都这么说了，张维也不再推辞。他点了点头：“好，晚上见。”
……
夜晚11：50分，陶樱准时出现在了一楼公共卫生间门前。她悄悄碰了一下开关，冷色的白炽灯在头顶亮起，却无法驱散陶樱内心的不安。
虽然提前十分钟到了这里，但陶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并不知道昨夜方文雪经历了什么，自己又要怎样才能逃出生天。
“注视……镜子吗？”
陶樱看着身后那些隔间，深吸一口气，走到每一个隔间面前，把隔间门全部打开。
里面没有藏人，也没有任何东西，看上去一切如常。但陶樱不放心，现在没东西，不代表以后没东西。
但好在，透过镜子的反射，她是能看见每个隔间里的情况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如果不对劲的话，最起码第一时间她能知道。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午夜十二点，终于还是来临了。
陶樱提前关好了卫生间的大门，站在镜子前，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
张维和姜柳玉蹑手蹑脚来到卫生间门口，这会儿大门已经关上，他们两个就这样贴在门板上，一动不动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开始，他们还能听到里面传来走动的声音，大概是陶樱在踱步。只是到了十二点，那动静便戛然而止。
姜柳玉知道，陶樱现在一定比他们还难熬。但现在这个阶段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在心里读秒。
三十秒，六十秒，九十秒……
在读到一百八十秒的时候，姜柳玉心中的紧张到达了巅峰。
已经过了三分钟，陶樱……会不会有事？
姜柳玉有点想推门进去看看，但张维还是按兵不动，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暗示自己心里的想法。
张维感受到了姜柳玉的动作，他张了张口，还没等话说出去，卫生间里就传来一声惨叫——
“啊！！你不要过来！！啊！！！”
姜柳玉大惊，张维也不再犹豫，直接一把推开了门。结果就看到镜子面前，陶樱满脸绝望，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拉入了镜子。姜柳玉上前想要拉住她，却连陶樱的手都没碰到。伴随着陶樱整个身子没入镜中，卫生间里重归一片窒息的寂静。
“这到底……”姜柳玉看着眼前场景，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回事，陶樱为什么就这样被拖入了镜子？明明都读完秒了，肯定已经超过三分钟了啊？
但下一秒，姜柳玉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
既然张维获得的那块怀表能够改变时间流速，那么这个公馆的主人——蔷薇夫人，一定也拥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在心里读秒是毫无意义的……因为现实中的时间，已经被无限减慢了啊！
方文雪大抵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
只是没等姜柳玉展开进一步的思考，她就感到后颈遭受一记重击。那一刻剧痛和眩晕传来，姜柳玉的身形根本无法维持，只能直直倒地。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姜柳玉的眼里看到了同样倒地的张维，以及一双擦的雪亮的黑色皮鞋。
这双鞋的样式她记得，是属于那位……李管家的。
不知何时，李管家出现在了卫生间里。他趁着张维和姜柳玉被镜子吸引注意力的功夫，对着他们一人来了一记手刀。他用力恰到好处，哪怕是张维都无法抗住。李管家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二人，无奈叹了口气：
“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就躲在房间里不好吗？还浪费我的时间来处理你们。”
夜晚幽暗的走廊里，传来了阵阵拖拽的声音。卫生间的白炽灯忽明忽暗闪烁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亮起。
……
第二天顾超起了一个大早，他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感觉马上就要到了极限。
虽然在昨天，顾超发了狠暗算了李国强。但那对他来说，也是迈出了极其痛苦的一步。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在现实世界，人们提起他所用的大部分词汇都是“软弱”，“木讷”，“不知变通”。他在班上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同学，在寝室里也是最透明的一个人。没什么知心朋友，也没有过对象。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带点懦弱的人，却进入了这样一个人心苟测、只有不断厮杀算计才能活下去的游戏。
甚至他还有焦虑症，这种症状在黑夜里尤其明显。顾超根本无法正常入睡，每个夜晚他都要点起一盏小夜灯，只有伴随着那昏黄的灯光，才能让他进入那混乱无序的梦境。
每一场游戏，他几乎都是这样熬下来的。哪怕在游戏里，他也绝不要置身黑暗。
顾超不想害人，但却比谁都更想活下去，游戏曾承诺过，如果活到最后一关，那么就能实现他的愿望。
他要到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没做错，我没做错！”顾超锤着镜子，低声嘶吼，“是陶樱自己穿错了衣服！她去执行那个什么任务，跟我完全无关！”
虽然嘴上逞强，但他的心脏却好像被不断撕扯。一方面在告诉自己“他没做错”，另一方面又在叫嚣，“是你害了陶樱”。
他真不想害陶樱的，最起码不是昨天……
毕竟陶樱活下去的话，或许还能帮他又撑过一天呢。
或许他并不是懊悔自己多害了一个人，而是感叹自己浪费了一个炮灰。
“啧，烦死了！”
顾超十分暴躁，他抓起外套，准备下楼吃饭。
至于那些玩家死不死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刚到餐厅，顾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睡眠问题，平时他起来的并不是最早的。不说别的，就那个叫姜柳玉的女孩，次次都比他早。可是今天，顾超居然是最先来到大厅里的。
想着也许是意外，顾超没想太多，自顾自去了餐厅。可是直到开饭时间，走进餐厅的，除他之外也只有杜松华一人。
杜松华也很意外，他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啧啧称奇：“真是奇怪，那些人怎么全不见了？”
李国强和陶樱不见了那很正常，但姜柳玉和张维……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皆是一言不发。等到饭后，杜松华主动找上顾超：“整个早上，那些家伙都没有出现。只剩咱们了，不如……去昨晚上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看看？”
顾超点了点头，表示默许。两人一起去了卫生间，可只在镜面上发现了一道裂痕；他们又一起去了室外花园，也只在花丛中某一朵蔷薇的花瓣上看到一滴血迹。
他们不死心，又回了楼上敲了敲姜柳玉和张维的房门。结果也是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是生是死，他们都没找到任何人。仿佛这偌大的公馆里，除了那个机器人一般的NPC李管家外，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
杜松华双手背在身后，似是在无奈感叹：
“看起来，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合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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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恶人即我（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