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咋的了,我做得不对吗?”
尼山书院,后山。马文才抹了把嘴,看着一把揪掉了她嘴里叼着的大红芍药花边骂骂咧咧边狠狠踩踏的羡鱼,一脸不解。
李闻溪别过头,扶额叹息。
她就说吧,找纯生手打黑工有风险需谨慎!
“师傅,祖师姥怎么这么生气?”马文才悄悄探头探脑。
李闻溪低声说:“你闯大祸了。牵线搭桥是让你促成梁祝,而不是让你加入梁祝……你这两天闹得简直让人以为你们要‘三宿三栖’了……”
马文才闻声,挠挠头:“为什么我们三个不能在一起?我是来加入这个家,又不是来拆散这个家……”
“……”
接着她就看到了她这传说中见多识广的“飞贼师傅”李闻溪的表情从“你看看你”到“我听错了吧”“你说什么”“你有病吧”的变化过程。
“不行吗?”马文才弱弱问。
李闻溪深吸一口气。“不行。”
“为何不行?”马文才面露困惑,“两人要想相爱必然要有共同话题,可梁山伯和祝英台在一块,俩人总是也不说话,就干瞪眼!那怎么成呢!”
“于是呢?”李闻溪问。
“于是为了促进她们的感情我决定成为她们共同的前妻姐为她们今后的相处创造话题。”马文才掷地有声。
正想捋清楚马文才前半部分逻辑自洽,怎么后半部分逻辑直转直下的李闻溪:“……”
不远处骂骂咧咧跺脚踩花的羡鱼:“……”
而马文才见状,只觉她二人必然是肃然起敬,不由正色分析道:“师傅,祖师,我知道我有些唐突了,但只要我成为她俩共同的前妻,那么她俩想吵架只要一想起来我就会骂我而不会骂对方了,这样不好吗?”
羡鱼:“……别说她们到时候想骂你,我现在都想骂你。”
“来福!去!给她两巴掌!”
马文才顿时缩脖,但显然还有些不甘心,小声道:“可是这办法确实不错啊。”
“每次她们觉得对方不够好的时候一想到其实还‘同是天涯沦落人’,都被我渣过,那不就忽然间有凝聚力可能化干戈为玉帛了吗?而且这几日,我已经快成功了……”
李闻溪听了只觉得两眼一黑看不见未来。
与此同时,羡鱼忽然一声冷哼:“传我的掌门玉玺来,重孙孙马文才擅作主张心术不正,有辱师门!即日起,我要把她开除,从此再不让她和我正道第一大宗扯关系了!”
“啊???!”马文才脚下一滑,猛地抬头。
羡鱼负手逆光,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无论如何,我这门派是容不得你了,你且另谋高就吧!”
“别啊!”马文才大惊失色,一个飞扑过去作揖行礼连连疾呼。
“还愣着做什么?”羡鱼斜睨李闻溪,“还不快去!”
“你再装?”四目相对,李闻溪皱眉,挽起袖子。
羡鱼横眉竖眼:“说谁装!大胆徒孙,竟敢对祖师不敬!看我不治你——”
“咚”的一声轻响,那刚才还在胡说八道的祖师立刻闭了嘴,瞪圆的眼睛瞬间冒出了滚滚泪花,“来福你居然敢打我!”说着忽然开始呜呜呜呜的蹲到旮旯,最后在马文才手忙脚乱的安慰下,汪的一声大哭起来。
而大逆不道给了祖师姥一个爆栗的李闻溪面无表情的心想,要不是被这无良祖师骗过好几次,她就真以为羡鱼这汪汪大哭的表现是真的了,呵。
羡鱼则好像对此屡试不爽,一边假哭一边还拍着大腿嗷嗷叫道:“没天理啊!”
“重孙孙胡作非为!徒孙孙以下犯上!”
“想我正道第一大宗,千年名流,何其风光!怎么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可悲可叹……可叹可悲矣!”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声声悲切,犹如泣血。
马文才听得不由悲从中来,忙说:“我错了!我认罚!唉呀,祖师您别难过,保重身体……”
羡鱼满面悲戚,泪光点点地看向马文才,“小马,你……”
“你别装了。”李闻溪扫了羡鱼一眼,在马文才错愕的目光中转开脸,“‘正道第一大宗’本来就是假的。”
马文才:?????
“胡说!”羡鱼怒斥:“本祖师开的正道第一大宗当然是真的!”
马文才这下糊涂了,看看羡鱼,又看看李闻溪,迷茫地挠挠头。
“……明明是你那宗门名字就叫‘正道第一大’。”
马文才目瞪口呆了。
所以她这几天经常听羡鱼吹嘘的“正道第一大宗”真就是个头衔?
“不仅沽名钓誉,而且丧尽天良。”李闻溪蹙眉叹息,“只是我那一届就统共有上万人,但进门了才发现门庭潦倒,要想改志愿也来不及了,就这么上了贼船。”
“你入门那时候不是赶上官府扫黑除恶吗,这都能挺得住骗了上万人,”羡鱼感慨:“妙啊。”转头又得意地问还在发愣的马文才:“如何?本祖师的正道第一大宗厉害吧?”
“臭名昭著。”李闻溪哼道,“这玩意坑了不少人,终于被捣毁窝点了才是苍天有眼。”
“黑红也是红!”羡鱼笑道,“更何况它好歹也是你母校,怎么能这么说话?嗯?没大没小!”边说她边一个骨碌直起身,笑呵呵戳了戳李闻溪的胳膊。
李闻溪看着她指尖灰扑扑一片只觉得内心一阵恶寒,连忙后退一步。
“躲什么,都上了贼船了。”羡鱼大笑,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趣蹦到她跟前探头,“不过徒孙孙你也真有意思,那么瞧不上我们正道第一大宗,还偏偏一直留着相关文书……”
“那是保留罪证。”李闻溪狠狠扭头。
“那我们门派都式微了,你怎么不走?”羡鱼又蹭到她面前。
李闻溪又一个狠狠扭头,“子不嫌母丑,狗不怨家贫。”
羡鱼大笑踮脚来摸她的头,“好狗好狗……”
李闻溪一愣,旋即怒目而视。“冥顽不灵!”她硬邦邦吐出来四个字。
羡鱼却笑得更开怀了,“非也。”
“你想啊,来福,如果本祖师当时就收手了,没开宗立派,你李闻溪如何能有今日呐?”
无耻!
明晃晃的偷换概念!
“至于骗,呵呵……凡事不能只听信片面之词一叶障目啊,”羡鱼一把搂住她脖子来了个贴脸杀,“她们上当是必然,被我骗是偶然。这叫历史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你懂的。”一边说甚至还一边笑嘻嘻用沾了灰的轻轻拍了拍李闻溪的脸。
李闻溪:“……”
“好了,气也撒了,事儿也说清了,鉴于小马你认错态度良好,本祖师网开一面,不开除你,让你留宗察看吧!”羡鱼说着走到马文才身边,手爪子很不老实地拍了下马文才的屁股。“下不为例!”
马文才浑身一震,一脸茫然地看向她:“你们到底是谁啊?”
正道第一大宗是传销窝子,可羡鱼又确实和书上写的得道高人一个逍遥飘逸的样儿,李闻溪看着也一身正气,而且两人周围都有道经中所说的福泽之灵光,那么那现在这两个人,究竟是正是邪?
羡鱼啧了一声,“亏我还跟来福说你有仙根,没想到竟是蠢材!”
“本祖师这么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当然并非凡人,而是天仙!”
马文才“呃”了一下,羡鱼“嗯?!”了一声,马文才连忙摸摸鼻子又问:“那我师傅到底是何身份?”
羡鱼得意洋洋地掷地有声,“她是个魔头!!”
李闻溪:“……”
马文才:“……”
“……啊,那为啥我师傅是魔头啊?”
羡鱼耸肩,“因为你师傅她缺德啊,她自己都这么说。”
马文才惊奇地瞪大了眼,看了看正背对着她们,正在假装抠手望风李闻溪,满脑子只剩五个字“人不可貌相”,旋即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那我师傅是不是做过特别损的事?”
“是啊。”
“啥?”
“一百多年前你师傅做店小二听掌柜的吩咐往酒里掺水!”
马文才愣了,喃喃道:“这也叫缺德吗?”无商不奸啊。
“不错!”羡鱼义正辞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那你还开传销窝点做诈骗头子……马文才和李闻溪不约而同心想。马文才表面却只能干巴巴的说,“那祖师你这么厉害还是仙人一定从小到大就很出奇吧,哈哈……”
“那当然了!”羡鱼清清嗓子,两步跨上旁边的花坛,拍着胸脯说,“我两岁会走就会偷,三岁打遍家族同辈无敌手,五岁往罚抄我的学究茶里下巴豆……”
“……”
“祖师,你……”
“如何?”羡鱼扬眉,看向马文才。
马文才面露难色,“好极了。”
“那是自然,”羡鱼摇头晃脑地哼哼,“全三界再也找不到如本祖师一般厚道的人了。”
马文才张了张口,最终缩着脖子一言不发。
而另一头,看似背着身子抠手的李闻溪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
咻的一声,“在座各位都是素材”又发了个帖子:
【求助】【求助】【十万火急】想欺师灭祖怎么办
热评第一:上啊!
李闻溪顿了顿,望而却步了。
恭喜我,这是我签约晋江后更新的第一本小说,第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梁山伯与祝英台(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