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凛仙宗

来者一袭白衣,发丝随风飘扬,深蓝色蜘蛛面具在黑夜中散发微弱光芒,格外令人瞩目。

很诡异。

湖水般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人影。

三人目光坚定,似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相石目光一斜,他的视线停留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在下枯相派宗主相石,见过林少主。”

晚风夹杂着余音。

林闻晓礼貌回应,“相宗主。”

相石身旁的两人紧随其后,“见过林少主。”

枯相派在仙界算得上小有名声,林闻晓见过其人,后面两位他倒是第一次见,“如何称呼?”

女子像个鬼一样,轻飘飘地,无声无息来到林闻晓身侧,不知不觉间让人汗毛耸立。

两人看上去有些紧张,声音略有颤抖。

“在下万川派万古。”

“陵明派明玉。”

“诸位前辈夜访我凛仙宗,是有何要事相告?”

冰冷的面具下,话语更加冷清。

突然间的插话表明身份不简单。

她的举动已经表明态度,她不欢迎这些夜访的不速之客。

相石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林闻晓,他很有眼力见,态度依旧谦虚,“深夜来访实属冒昧……”

他酝酿了半天还是不好开这个口。

仙界的新起之秀,年轻有为,说起话来也是个直性子,年少轻狂。此刻,倒不像他的作风。

周遭寂静。

“在下以枯相派的名号向凛仙宗下战书。”相石神情郑重,十分认真。

林闻晓神情淡然,似乎并不意外。

女子开口接话:“相宗主不妨说的再具体一点。”

仙界下战书无非三种。

简单切磋、以城池为赌注、生死战。

仔细一想,也能猜出个大概。

相石意有所指,“天洲也该回家看看了。”

天洲原是枯相派的城池,一场对战中,相石输了,天洲的管理权随之拱手相让,经过几年时间,天洲最终归属凛仙宗。

如今,凛仙宗宗主闭关,长老皆在蓬莱仙境,师兄师姐早已离宗外出历练,宗内弟子修为并不高。

如今能站出来应战的只剩眼前这位未来的凛仙宗宗主。

而相石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应战与否,虽不是他能决定的,但即便对方不答应,他还有对策。

那就是……

林闻晓微微斜眼,对战相石,他心知肚明,胜算渺茫。

“请。”

只见辛修手一抬,眨眼间,天翻地覆,众人瞬移到训练场。

三人愣神。

也看出了辛修不简单。

相石目不转睛盯着她。

宗门的生死存亡,就看这一战了。他在内心给自己打气。

他必须赢。

想到并肩作战的同伴,相石不自觉握紧拳头,他走上擂台,步伐无比沉重。

辛修一跃,跳进擂台,徐徐道:“辛修。”

她扯下腰间的令牌举在他眼前证明身份。

令牌中央刻着她的名字,左侧剑修,右侧大师姐,每一个字都在展现她的地位与实力。

相石瞳孔地震般颤抖。

没有任何的前缀,单单大师姐三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凛仙宗宗主的闭门弟子。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凛仙宗大师姐。

想来也是,仙界的顶端宗门之一,怎么可能没人驻守。

相石乱了心神,下一瞬,他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

筑基期?

他好像又有了胜算。

令牌在夜光下被照亮,下一秒幻化为长剑,辛修手腕翻转,长剑贴靠于背部,剑刃上折射出凛冽的寒光。

相石面色凝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在宗门都是以实力说话,一个筑基修士,顶着凛仙宗大师姐的头衔,必定有过人之处。

他手握令牌,灵气缭绕,令牌幻化为权杖。

二人从指尖挤出一滴血来签订契约。

城池契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地旋转,契约生效,切磋开始。

相石眼神凌厉,他先发制人,高举权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地面抖三抖,一股蛮横的气流向四周散开。

对方仍稳稳地呆在原地。

相石眉头微蹙,眼花缭乱的剑气,朝他袭来,他无心多想,快速挥舞着权杖,灵力裹挟着毒球飞射而出。

攻击相互碰撞,爆炸产生烟雾,视线被完全遮挡。

一抹白在黑夜中尤为显眼。

辛修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猛地将剑一转,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挡住左边突如其来的攻击,权杖与剑刃相碰,擦出火花。

相石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有规律地摇起拿在左手的铃铛。

铃铃铃——

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耳边。

权杖上挂着的珠子散发出血红的亮光,相石嘴巴微张,无声地念叨着奇怪的咒语。

与其说是枯相派的成名之技。

倒不如说是,相石的成名之技。

相石额头上汗水流下,他藏不住眼底中的恐慌。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受影响!

辛修扭头看向相石,她使力将相石弹开,随即后退,手上汇聚成团的灵力早已迫不及待地飞向相石。

两个身为后被引爆,烟雾被打散,场上局势清晰可见。

场下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万川派宗主敛起笑容,眉头一皱,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噬心术失效了?”

陵明派宗主不禁为相石捏了把冷汗,却还是宽慰道:“放心,小石头还留有后手。”

相石被击飞,他用权杖定住身形,地上留下一道长痕,后劲使他恰好停在擂台边缘。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相石内心慌乱无比,他颤抖地伸出手抹去嘴角边的血。

只能放手一搏了。

相石双手紧握权杖,一股强大的气流围绕在他身旁,权杖上的珠子由红变黑,黑雾围绕在旁。

他松开手,飞向空中,权杖稳稳地立在原地。

地面忽然冒出一团黑雾,辛修瞬间被吞噬,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至整个擂台,似与天融为一体。

一股恶臭味弥漫。

蚀心魂雾。

他的成名绝技。

辛修卸去凝聚在手腕处的灵力,面具下的她勾起了唇角,她早想体验一番蚀心魂雾的威力,机不可失。

林闻晓这是第二次见,他差点冲上擂台,好在被身边观战的两人及时拉住。

他一步三回头,那团黑雾已经渗出擂台,林闻晓挣脱两人,刚踏出一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没事。”

林闻晓不想因自己让辛修分心,便不再向前,凭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看清黑雾里的情况。

一无所知的他只能担忧地在心里默默为辛修祈祷。

蚀心魂雾又名夺魂草,一旦将黑雾吸入体内,不出十息内毒素便会蔓延至全身各处。

毒发后,轻者面堂发黑,动作迟缓,神志不清,浑身无力,重者毒发身亡。

蚀心魂雾恐怖之处在于只要与它接触,黑雾便会入体,哪怕屏息,也无济于事。

迄今为止唯一人能解,那便是相石的师父。

让仙界闻风丧胆的毒修先祖。

黑雾里没了动静,相石深知自己对蚀心魂雾的把控还不够,以免失手将人杀死,他摇着铃铛,引着黑雾回到珠子。

空无一人的前方。

寒风刺骨。

冰冷的剑刃架在相石脖子上,话语亦然:“得罪了。”

结果显而易见,辛修收起剑,走下擂台。

相石颤抖地握着权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喷出一口黑血,同行的两人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威力多大,反噬便有多大。

顷刻间,几人回到了宗门口,辛修说:“天色已晚,三位路上小心。”

三人神情复杂地离去。

“师……”林闻晓话刚出口,身边早已没了人影,他转身小跑跟上。

“师姐,你还……”

辛修脚步越来越快。

林闻晓直接跑到辛修前面拦住她,话到嘴边却无法开口,他愣在原地。

回过神,周围空无一人,林闻晓心不在焉地往里走。

门窗禁闭,掉落在地上的面具已被腐蚀一半,夜光倒影,倒像只瘸了的蜘蛛。

辛修打坐在床,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冒出细汗,四肢已显现出毒纹。

毒素无法逼出导致体内灵气躁动,褪去衣裳的她,背上逐渐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蜘蛛图案。

辛修在灵泉泡了一晚,白皙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淤青,先前意识模糊,呼吸急促等症状有所好转。

毒素仍在体内,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长老阁内,辛修摸了摸信鸽,从它脚下取出信件。

辛修换上了新的面具,她眉头微皱,将信摊在桌上,一言不发。

“师姐。”林闻晓的目光没有一刻从辛修的身上移开,他完全没有对信上内容的好奇,更多的是担忧。

“长老们说了什么?”

辛修将信递给他,简言意骇:“三长老惨遭不幸。”

林闻晓面色凝重地读完信件,不知该从何开口。

信件自燃,化为灰烬,辛修放飞信鸽,转头对身旁人说道:“通知众弟子,迎长老回宗。”

“是。”林闻晓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口一提:“宗试大赛将近。”

被他这么一说,辛修差点忘了这茬事,回想到上次宗试大赛,她何尝不是心痛,“一切照旧。”

“是。”林闻晓趴在桌上。

宗门事务繁多,处理期间也难免会有些心烦意乱。

辛修察觉到他的异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必担心。”

林闻晓站起身,他看着辛修欲言又止,“师姐,有一事……”

“但说无妨。”

两人青梅竹马,关系密切。

林闻晓顿了顿,接着道:“我能治。”

他并非药修,说这话时眼神无比坚定,方才的颓废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那晚的画面定格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你也受到了蚀心魂雾的影响?”辛修抬手将手背贴到林闻晓额头上,“产生了幻觉?”

“你果然受伤了。”林闻晓低垂着眉,嘴抿成一条线,脸上写着不开心。

“我倒是没什么大碍。”辛修收回手,“但你不能出事。”

林闻晓眼神中炙热的目光像是要看透面具之下的真面目。

大拇指与中指按着面具两侧缓缓向下移,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红唇微动,“师弟这下可信了?”

面容重叠,林闻晓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他松了口气,“兴许是受蚀心魂雾波及。”

弟子匆匆而来,向二人行礼,“大师姐,少主,枯相派宗主相石求见,已在大厅等候。”

辛修将面具别在腰间,只留下一阵风和一句话,“集结众弟子。”

林闻晓连她的背影都没看清。

一阵光影在宗门来回穿梭,最终停在大厅门前。

辛修刚进门,相石立马起身,点头问好:“辛小姐。”

辛修礼貌回应,两人客套了几句。

相石落座,目不转睛地盯着辛修,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丝破绽。

他依旧感受不到蚀心魂雾的一丝气息,他又慌了。

辛修抿了一口茶,“相宗主为何这般惊讶?”

交战当日,相石未曾见过辛修真容,如今这一见,便移不开视线,倒不是因为其容貌。

辛修见相石没反应,“相宗主?”

相石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慌张地转移视线,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是惊讶于辛小姐这般年轻。”

这只是其一,而其二便是那双眼睛。

他知道,与蚀心魂雾接触便能进入人体内是谣言。

能不受噬心术影响的唯一方法便是失明,因为蚀心魂雾真正发挥作用是在权杖的珠子上,而那日辛修戴着面具,相石心中便有了猜想。

既然不是,那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辛修好意提醒:“修行者最忌以貌取人。”

相石变脸速度堪比流星,他嘴角上扬,笑意浮上眉眼,“辛小姐说的是。”

辛修大手一挥,大门关闭。

她不再掩饰,将对方所顾忌的事情说出,“相宗主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倘若不信,大可再使出蚀心魂雾,一试便知。”

自她进入大厅起,相石就在不断的试探。

辛修眼神清冷,没有一丝波澜。

相石低下头,僵硬地接话“我枯相派已无城池可与辛小姐再战。”

他拿出枯相派势力分布图,铺在桌上。

图上红叉极为刺眼,遍布各地的势力被各宗门瓜分,唯独剩下资源匮乏之地。

不久前,几位宗门强者登门拜访枯相派,他们威逼利诱,强迫相石拿城池做赌注与他们切磋。

结果可想而知。

相石心中无法诉说的心酸,他指了指一地,“我枯相派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此地了。”

辛修道:“我不要城池。”

接下来的话让相石心中的喜悦转瞬即逝。

辛修又道:“我要蚀心魂雾的解药秘方。”

相石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有了解药,他的独门绝技被破解是迟早的事,日后要想在修真界站稳脚跟无疑是难上加难。

相石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辛小姐既然不受蚀心魂雾影响,为何想要我这解药?”

辛修解释道:“不巧,少主观战时受到蚀心魂雾波及,急需解药。”

相石说:“在下愿为少主医治。”

辛修盯着他,“可我只想要解药。”

见她踩在自己的底线上,相石皱眉不悦:“辛小姐是在强人所难吗。”

“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就此埋没,相宗主当真不心疼?”辛修:“您手里仅剩解药这一张底牌了。”

相石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眼神坚定,“辛小姐如此执着,我看也没有协商的必要了。”

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底牌不漏,他必能起死回生,重回巅峰。

无论代价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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