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小姑娘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连忙说:“你千万别来找我,我那只有一堆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家伙,我就是烦透了他们才自己跑出来玩的——话说,你住在哪个房子里呢?我可以去找你。”
宁远也很高兴,“好,你光环呢?我可以把位置和路线发给你。”说着,她抖抖袖子,露出一片崭新的光贴,让天逍对她的判断又具体了些。宁远知道光环会记录下主人在三维空间待过的位置,只要她一个劲地往前找——啊呀,翻过了,该往后找……咦,这里怎么空了一截?没关系,先不管它……是这里了,最近一处她待了15个标准分的地方,就在那一截空白后面不远。
抬起头,发现对面没有如她所料一般抬起手露出光环,而是两只眼睛直望着她,眼睛大“啊?那……”宁远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即因自己有光环就觉得人人都有——她已经不知不觉间秉持这一点太久了,她早就该改变了,早在第一次遇到那个哭闹的孩子和训斥的老人之前。光环可以带来的便利是如此之基本且数不胜数,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必要拥有它的,而她和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对,是这样,没有问题,她要记住它。
哪知此时并不需要宁远混乱的小脑瓜想出解决方案(太好了,她知道了肯定会谢天谢地的),天逍突然一抖,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她耳边大吼了一声(而宁远沉溺于自己的思考无法自拔,她的大脑自动忽略了这种两方光环持有者可以达成的行为),她随即对宁远说:“算了,他们该叫我回去吃饭了。我们下次再见吧。”只等对面说一声再见,这位天域皇女就要转身离去。
“好吧……这个送你,我从微斯上学的,编得不太好,但我想送你……留个纪念?你快回去吧,别让人家着急。”宁远摊开手掌,露出一块绿色的东西。
天逍接过一看,大约是小姑娘随手扯的几根硬草编的一个半栗形网兜,合上开口躺着就是一块方形。看着挺粗糙的,但胜在小巧不碍事,以及她没见过。
她该怎么说来着?“谢谢!”老家伙们不知道在催什么急什么切,来不及看清宁远的表情她转身就腾起身飞了——她应该是欣喜的吧?
欣喜吗?当然是欣喜的。我们的宁远小朋友高兴得忘乎所以,且是没来由的高兴,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轻轻地从头盖骨上方挤了出来,好像头仰下去没告诉她一样,眼前一块块白又扩散开来……
这是宁远的感觉,可不是她的。她是一个不会死亡而又早已死亡的人。
白头发的小家伙这次没有倒在地上,当然不是因为水之尊者开垦的水地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地。
她继续走在水地上,不过每两次脚踏水地间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更短了。她走得很稳,也不慌不忙,似是自得其乐,好让旁人不注意到她。要是有人一直盯着看她走路的话就会注意到这不多时,她已走出水地的范畴了。
青怀星,或说这片精灵族人的天地内,由于昭示大典的临近,精灵族人大都走出了自己的家,去看看他们久未亲眼目睹的同族,去和老朋友们碰个头再碰个杯,“去建立真实的族内人际联连结”(WD给的官方说法,宁远之前在光环上问过它)——当然有些人向来是不在此列的,看样子,她要去拜访的就是其中的一位。一路上她没碰上一个人,不管是精灵族人还是外来人,因而不会有人发现小姑娘的眼珠一下子变得漆黑而有实体的感觉了。
没想到他们还是把它放出来了,想来就算是她也不能说什么吧。
是吧?
你知道。
我都死了。
趁早,赶快,死绝。
你只有这一点啊。
但我可以吃掉你。
可以。但没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
难道我做的一切不是正中你下怀吗?你还一直都是这样。
你只是个自私的懦夫。
你不信我料得到现在?巧了,我也不信。可是现在,只有我的脚踩到了地上啊。
你怕输。
你渴望赢。
你快点死。
早死了,还有,吵死了,你可以闭嘴了。
你别后悔。
你说呢?你不是最了解我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
沉默。
她停下脚步,似乎她已然来到了地下,正位于一座洞穴里,脚下是血红的琥珀,澄澈,但不见底;周围是灰褐的岩壁,并无一处缺口。
“风之,不要封闭自己。你的风,还在吗?”她开口,用一种只有特定的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比宁远的低沉了许多。
无人应答。
一个刹那。
她笔直地落了下去,不知是不是猝不及防。原来那血红的琥珀,是一汪血红的水。圆的波纹四散隐去,又很快恢复原有的平静。又是一大块血红的琥珀,似乎无人打扰已静默多年。
对不起。
但若是有需要,我一定。
谢谢。
本来也不该再沉睡了的。风不会有一刻停止吹拂,除非每一方天地都毫无差别。
但风总有偏好和放飞未知的时候。我希望,你的行为,是你的选择。
风所经的每个角落都告诉我战争和灾难即将到来。既然你的到来开了这道口子,风就没有固收旧轨不出去的道理。浮云本为游子,没有必要也不该烂在故土里。
这就是说,风会把云带到它想去的地方?
不过那不是我的自作主张,我们曾经有过约定和承诺。黑白大灾的时候……太恐怖了,而且那只是个开始。
意味着缺失的神战即将到来,灾难终将降临?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不会怪你,至少在这一点上。人对世界的掌控本就是在树冠上起舞。
没有对错,但很美。
是的,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好,凤凰于飞
尽灭鬼魅。你还记得啊……
等她重新回到宁远待过十五个标准分的地方时,天色是泛白的翠绿,四周安静得像三界城的午夜。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卿云闲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望着树腰上的一簇青衣藤发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不过当她走进院中时,青云先生还是很高兴地回过头来看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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