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力,海之力……”沈罂爻沉思良久,脑中闪现了好几张脸,皆是她曾供职天界时追杀过的千年大妖。
沈罂爻都准备转身去找茬了,一个女子闯了进来。
“既要海之力,何不来找我?”海云雾不顾众人阻拦推门而入,她身形娇小,碧玉之容,一席水波纹蓝色锦裳甚是华美可爱。
“云雾?”沈罂爻眉头微蹙,轻声道。
海云雾神采奕奕,轻跃几节台阶,站到别音身边,“抱月族人,海之力,我有。”
说罢,海云雾手并剑指,掌间结印,一枚盈着海蓝色波光的珠子从她胸口前出现,最后落于她掌心上空。
“喏,九溟沧珠,这世上,应当再没有比它,更强大的海之力了吧,我以九溟沧珠辅你施法,定可以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海云雾与别音合力施法,一人修补苏言之缺失的山海之力,一人祛除苏言之体内利刺诡毒,沈罂爻身前双手紧握,站在一旁,神色担忧。
“这该死的魔族,待我将眼前之事了结,必将这群逃出封印的魔族余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沈罂爻双手隐隐发抖。
“不过……我记得我也受了很重的伤,耗尽法力,为何我恢复得这般快?似乎睡了一觉,醒来伤就全好了。”
来不及细究,九溟沧珠的威力沈罂爻算是彻底领教过了,此刻一股浩瀚磅礴的灵力正注入到苏言之体内。
海云雾看着源源不尽,似乎永恒无竭的海之灵力,竟然这么轻松地融入苏言之的骨血中,她眼神微眯,心道:“山海血脉?”
海云雾和别音结束施法,九溟沧珠也回到了海云雾体内,她意味不明地凝眸望向苏言之紧闭双目的脸庞,低声道:“要……赶紧好起来啊。”
听说苏言之转危为安,一众毓华门弟子都争抢着涌了进来,不过都被别音赶了出去。
“都别在这里堆着了,哎呀,你们大师兄又没死,一个个的,表情这么凝重干嘛,赶紧出去,病人需要休息啊!”别音连推带桑的,终于把这群人轰走了。
“行了,此行我来就是这个目的,没啥事我先闪了。”别音看着情绪不高的沈罂爻,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阿爻,我还是得多说一句,九溟沧珠给他的海之力足够保他不死,但这是在他不受任何外力重伤的情况下,若是想一劳永逸,恢复到从前的程度,还是尽早找到弥补他血脉中另一半山之力的神物吧。”
“最后,莫再让他妄动山海之力了。”
海云雾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别音的话。
别音离开时,海云雾也随她而去。
空荡的房间里,只留沈罂爻和苏言之两人。
沈罂爻翻手幻化出一只剔透玲珑的玉坠,将其珍重轻柔地放进苏言之的手心里
“言之,这个玉坠,我还给你,你赶紧好起来,好不好?”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别音走时轻轻带上门,方及转身,便迎上了一张表情惊喜的脸。
“诶呦,你吓死我了!干嘛啊!”别音捂着胸口不满地吐槽道,在她面前,决明满头花发,笑得像个孩子。
“师父,真的是你!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你!只是……你怎么变年轻了?”决明难以置信地指了指别音。
闻言,别音明明忍不住牵起嘴角,却又作出努力向下压的样子。她眼神瞟了瞟楼下来来往往的客人,佯装不在意地勾了勾肩头的小辫子,“区区两道天劫而已,我看着也没变得很年轻啊,有吗?”
决明双目明亮,又惊又喜地道:“有!当然有,师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彼时我只是一个身染恶疾病重濒死的七岁孩童,而师父是个年纪七旬有余的妇人,你说能治好我的病,问我病好以后,愿不愿意同你学医术。”
别音俏皮地抬眸看决明,喃喃自语道:“你小子记得还蛮清楚嘛,那时我正经历第一道天劫,在人间滞留了一阵子,许是……看你有缘吧。”
“时过境迁,数十年过去了,我已经满头华发,师父看起来却不过花信年华,当真是世事难料啊。”决明如同自嘲一般笑着道。
“不过师父这次来所为何事?师父是如何与我毓华门的苏言之结识的?”
“云舟派沈罂爻乃是我的至交好友,苏仙长与她关系匪浅,他既有难,我自当前来救他。”
话从口出,别音才发觉不妥,沈罂爻如今在决明眼中不过一个天赋异禀的后辈英才,按理说应当很难与她结交成好友,好在,决明并没有多问。
决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别音别过头捋了捋胸前垂下来的小辫子,尴尬地笑了笑,谁知一道凌厉如箭的黑气破空而来,直直攻向决明,别音连忙推开决明,手中一杖打偏了那箭,自己也被这余波所震退。
虽说别音现已经历了两道天劫,但仍不擅长打架斗法,何况今日为救苏言之已经耗损太多法力,她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一只狰狞恐怖的女鬼身影虚幻,一跃而上,将一众在客栈用餐的客人吓得仓惶逃窜。
她手中掐着锦书的脖子,正是在东临山上掳走锦书的女鬼江岚。
“什么东西?“别音拐杖掷地,蓦然抬头。
客栈一楼,秣清情急之下朝女鬼飞出几张符纸,他面色惊恐万分,“可恶,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已经被我打伤逃走了吗?”
秣清手中蓄力,与众弟子列阵,持仙剑抓捕江岚。
“师兄在里面!务必要挡住她!”
仙剑剑芒汇聚宛如天罗地网,将江岚团团围住,可不知怎的,江岚怨气暴涨,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锦书,她在剑芒牢笼中横冲直撞,肆意挣扎,终于冲破束缚,挥爪而上。
法术一朝被冲破,秣清等人遭到反噬猛然后退,身体瞬间撞翻了客栈的桌椅板凳。
客栈内一片人仰马翻,惊慌失措。
眼瞅着江岚就要破门而入,秣清用剑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
锦书被江岚抓在手中,已是砧板上的鱼肉,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
一道倾斜光弧风驰电掣,蛮横地从里面将房门破开,径直打向江岚,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骇人血痕,至此,江岚终于放开锦书。
而后,一个紫色的身影闪现在众人面前,沈罂爻眼神阴冷,手持定风。
此刻,在她手中,定风剑锋光华流转,法力充沛,取人性命,轻而易举。
“是谁叫你来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江岚反应迟滞,头颅歪歪扭扭,口吐人言结结巴巴,不成完整句子。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面容愈发恐怖,她呜呜吼了半晌,表情愈发惊恐。
“你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不说了?”
“东临山上没有杀你,是言之他念及你身世凄苦,只要你停手,我们绝不助纣为虐。可你还是掳走了我的同伴,残害锦鳞城的百姓,伤害我的同门,现在,你又不顾一切要杀言之……”
江岚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颤抖地摇了摇头。
锦书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她一只手臂垫住了头,眼神有气无力地看了看沈罂爻。
别音和决明一前一后救治秣清等人,别音一边施法一边吐槽,“这怎么没个休息空儿啊!要累死老婆子啊!”
决明跟在她身后,“师父你先去旁边歇着吧,我来就行!”
别音瞪了他一眼,“这是歇不歇的问题吗?!你一个人怎么救治这么多人?”
锦书奄奄一息,被别音搀扶起来,她眼睛猛地一闭,而后缓缓睁开,她眸中飞速闪过一抹异色,这次睁眼,恰好与江岚对视。
江岚听到沈罂爻的话,摇头不止,拼命挣扎着身体上不存在的什么东西,倏然间,她动作一滞,原本平息下去的怨气再度爆发,江岚双目血红,眼中满是对撕碎沈罂爻的渴望。
沈罂爻眼神静如寒冰,她扬手一挥,手中定风金光烁烁,利落一剑斩落眼前人,融灭了江岚身上不断溢出的怨气,她还没来得及暴起伤人便被沈罂爻灭了。
纷飞的玄色尘沙飘飞不定,最终化作世间的一粒尘埃。
●
苏言之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他意识飘忽不定,只知道孤身一人在暗夜中走了许久,突然间,他眼前涌过大片大片的,如海潮般汹涌的蓝色灵光。
海水之中,九溟沧珠灵光熠熠,在海云雾左手掌心内悬浮着,苏言之一见到她,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宝珠灵光大盛,再次睁开眼时,自己仿若置身云端仙庭。
“这是哪儿?”苏言之环视四周,头顶霞光斑斓璀璨,他穿过缥缥缈缈的仙灵之气,周遭建筑雕栏玉砌,紫阁丹楼。
来往之人服冠端庄,谈笑风生,形轻气轻,宛然仙人之姿。
只不过这些人都很高大无比,苏言之差不多只能到他们的小腿处。
“原来你在这儿?”
闻言,苏言之转过身,一个玉貌锦服的男子笑盈盈地将他抱了起来。
“等等!放开我!”苏言之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低头仔细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个满身墨羽的小鸟。
“见过桃源祖师,您这是刚从下界回来吗?”
玉貌锦衫的男子笑了笑,温声道:“正是。”
“这是……您新收的灵宠吗?倒是稀奇啦。”
桃源笑着抚摸了一下小鸟头顶的羽毛,“并非灵宠,只是养来玩罢了。”
“你大爷,我要你养我!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救!”
一个愤怒的女声从苏言之身上嘴里发出。
苏言之惊恐地道:“谁在我身体里?我又何时变成鸟了?”
话从口出,苏言之才反应过来,“等会儿,这声音……是罂爻?”
“罂爻,是你吗?”苏言之惊喜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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