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厂门口已经有陆陆续续进厂的人了。

“走了哈，今天清清不加班就告诉我，我要叶子来接。”裴爸爸跟裴妈妈说

“要得，我确定了给你打电话。”

“伯伯早啊！”裴清给昨天那个门卫打招呼。

“早晨早晨！”

“妈，为什么他们说早晨啊？”

“白话说早晨就是早上好的意思。”

“哦哦。”

裴妈妈带着裴清走到昨天中午吃饭的地方坐下来，拿出腊鱼罐子，把手里加肉蛋的肠粉给裴清，然后跟裴清说起今天的安排。

“我上班了问一下鄢姐，看你这个星期可以不加班不。”

“加班没事的啊，和你一起回去正好。”

吃完饭，裴妈妈收拾好腊鱼罐，在通往车间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会儿后，听到了熟悉的铃声，然后便是嘈杂声，门口涌出来很多人。

“他们是刚上完晚班的人吗？”裴清问

“这是不加班的，晚班加班的是10点下班。”

“哦哦，那我需要上晚班吗？”

“你就做这两个月，排不到晚班的。”

说完裴妈妈带着裴清到车间，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流水线工作。

跟着自家老妈上了十多天班后，一看时间裴清都来了两周了，两周都没有安排加班。7月3号裴妈妈也没有加班，因为弟弟和奶奶过来了。

人是上午十一点到的，裴清和妈妈回到租房，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还有家里带来的好多干菜和坛子菜。

裴妈妈想照搬裴清暑假工的流程时，发现行不通，裴澈长相实在太小，不像个18岁的高中生。

无奈裴澈和奶奶每天帮忙买菜、做饭、搞卫生、洗衣服。

次日白天鄢姐说，下周裴清也要跟着开始加班了。

安排加班的第一天晚上，裴妈妈吃完饭后没坐下来休息，而是带着裴清到工厂前面那片荒地上，还找来了两个小锄头，裴清这才看清楚荒地上很多人，他们都锄地的锄地、拔草的拔草，种菜的种菜。有些人的地已经初步成型，还在地边界种上了小树苗。

裴清听妈妈说，公司发了公告，员工可以对这片荒地进行开荒，开多少自己种多少，最少都可以种3年，3年后如果公司没有新的建厂或者建活动区的计划，还可以继续种，有对应建设计划，就得全部推翻开始建厂房。

裴清看到妈妈、舅舅、舅妈和姨外婆开出的地方，有老家菜园子里三垄土左右的地方，土质远没有老家菜园子里的土的好，眼前这片荒地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和水泥块块。裴清拿着袋子在土里选石头，选好后搬到台阶处倒出来，然后一趟趟的捡石头、倒石头，直到快7点，裴妈妈收好小锄头，宣告今天的开荒到此结束。两人洗手后，回车间开始加班。

第二天晚饭后，几人继续开荒进程，裴妈妈不知道在哪个同事那儿找来了红薯叶，还有三根上次裴清看到另一个人种过，但认不出的小树苗。

“妈，这是什么树啊？”

“木瓜树。”裴妈妈种好一棵后，拿着另一颗准备在另一头种下，顺便递给裴清一棵说：“来，你也种一棵。”指了指这块土地的最边上，裴妈妈说“种到那里。”

“好嘞！”裴清挖着坑，一锄头一块石头，她都怀疑这石头地里能不能种活了，边种裴清想到了自己过去种的各种树，又联想到小说里木系异能的人，忍不住调侃自家老妈，说了句“妈，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密码？”

“你知道我以前种的东西都没死过不？”

“知道啊，你奶奶还说了好几次。”

“嗯，其实我有个事瞒着你的。”

“嗯？”听到这句话，裴妈妈放下小锄头，抬起头看着裴清，似乎在等她回复。

“我是木系异能者。”裴清若有其事的说。

“啊？”裴妈妈没听懂

“就是，我有特殊异能，在我手里种下的东西，都会活。”

裴妈妈听到这个，忍不住白了裴清一眼，然后说“你给我好好种树！”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突然，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没下，走在路上就像有人拿着盆往下泼一样。

“妈，你看这个蜗牛好大啊！是不是可以像贝壳一样放起来？”

裴清打个伞，在路过一个绿化带的时候，看到躲在绿化带边上的蜗牛

“这个是福寿螺，有细菌的，不要乱摸。”怕裴清上手抹，裴妈妈还叮嘱了一句。

有几天早上裴爸爸加班送不了他们，所以她俩走路上班，不走不知道，走了几次后才发现原来每次上班得走半个多小时。

今天下雨，摆摊买早点的人比平常少了不少，走到每次买肠粉的小摊那里，都会发现大伞蓬下面还有另一个人在吃肠粉。

日子如指缝的流沙，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暑假工的最后一个星期了。荒地上插种的红薯藤活了一大半，木瓜树只活了裴清种的那根。

前半个月裴清天天剪线头，后面偶尔跟着黄毛去丝印打板的地方拉丝印标，有时跟着姨外婆在中检看有没有针眼露出来但在首检没检查到的，有时候也帮着在样板间翻手套。

其中印象最深的是有次厂里大扫除，扫除进行了三天，那三天加班就是帮着打扫卫生，拖地板、擦玻璃、擦桌子、摆工具盒。

裴清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平常黑灰色的大理石地板本色是米白色的；玻璃门上的模糊格子不是磨砂是没清洁掉的胶带；桌子还有编号标识；工具盒子也有固定的位置；窗户锃亮，像没装一样。

周四要求早到半个小时，听线长说，今天有领导来，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每个人排队查看了头发、衣服、厂牌后才给进入车间。鄢姐还化了个妆，只是脸和耳朵颜色不一样。

当天上午，裴清看到一个洋气大波浪黄色头发的姐姐带着几个外国人进来，从裴妈妈那条线，看到样板间，然后看到裴清剪线的地方。对了，陈姐特地还叮嘱了裴清，要一个个的剪，不能像以前一样，串在铁柱子上一剪刀完成所有。为了规避风险，铁柱子都被收走了。

事后裴妈妈跟裴清说，那个大波浪的姐姐是翻译，那天参观后，客户又下了两百多万的单，翻译姐姐就这个单的提成就有六万多，赶上裴妈妈一年的工资了。

暑假工最后10天的时候，裴妈妈提前给鄢姐打了招呼。最后一天，裴清拿着离职申请填得很认真，但是在离职原因那里犯了难，不知道写什么。问了鄢姐后，认真填下“暑期结束，学校开学，特请离职。”提交了离职申请后，裴清在等上完最后一天班。

最后一天上午，裴清被鄢姐带着进到了一个办公室，厂桌子后面坐了两个人，还有几个人在旁边等着，桌子前还站了一个年轻人。

“您好？”裴清敲敲门

“进来吧！”里面的人喊她进去，做个简单的沟通，大概意思是问工作期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建议之类的。说完后要裴清坐着等离职单签字盖章。

“你看看人家的！人家理由写的什么，你再看看你的！‘垃圾地方，天天加班，待遇一点都不公平，老子不待了’是什么意思？公司要求你强制加班了吗！不公平？什么叫不公平？凭什么别人大学生一堆证的要和你挤在流水线上？你多点书，也可以和他们一样！而不是在这里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拿回去重新写！写好了再交！”

裴清听着老人旁边的那个人一顿输出后，自己一愣一愣地坐在那里看着。

“潘虹。”

叫到了裴清，前面的人把离职单递给裴清，中间的老人还表扬了几句，说裴清手脚利索，干活儿快。这倒不是裴清自信，和裴清一起来的那个老乡，最高记录是一天最多剪了七百多双，裴清的偷懒耍滑操作，最高纪录剪了一千三百多。

暑假工期间裴清认识了很多人，姨外婆对面那个婶婶，天天开玩笑说要给裴清订给她儿子，年龄正好合适，姨外婆开玩笑跟裴妈妈提起，裴妈妈连忙拒绝

“自己上班几千块一个月，还每个月问女儿要2千块钱交家用，自己买吃的买喝的，不给儿女谋算，那不行。”

自那以后，裴妈妈盯裴清更勤了，生怕一不小心裴清就被中检那个婶婶给拐走了。

暑假工最后一天，裴爸爸裴妈妈带着刚结完工资去买手机。裴清背包里背着新鲜出炉的工资，满心欢喜，看到琳琅满目的展台上各式各样的的手机，裴清要店员拿起一个朵唯的翻盖手机，问了价格1099。

“妈，我喜欢这个，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这个不好，这个翻盖的中看不中用。”

“但是我想要个能翻盖的。”

“翻盖的不经用，摔一下碰一下就坏了。”说完裴妈妈拿起一个诺基亚递给裴清“你看这个。”

“那我也不喜欢这种啊。”

“这种好，诺基亚老牌子了，数一数二的好品牌。”

“你不是说我暑假工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手机吗？我暑假工都有六千多了，但是这个手机才七百多，八百块钱都没有。”

“你读书不要钱啊？吃饭不要钱啊？后面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手机不就是打打电话发发短信，还是要经用的。”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嘞，直接你们买了给我不就行了。”

“那也要买你喜欢的啦！你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

“这个手机好！这个又是牌子，该有的功能又都有。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我说了，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这孩子，试都不试一下就说不喜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在这种无意义的争论中，裴清和父母从朵唯到三星、从索尼到摩托罗拉、从LG到HTC，最后买了789元的诺基亚C-01。

奶奶前两天回家了，回家前买这个她不要，买那个她也不要。

裴清才不管这么多，借口找李禾柳玩，直接哗哗一顿买，什么糖果、衣服、夏天的短袖、裤子、凉鞋，除了鞋子只买了一双，其余的每样买了三四套。

对爷爷，裴清就更简单粗（河蟹）暴了，直接买了两件汗衫和4条裤子，为什么裤子要买四条？因为爷爷抽烟，但是他又经常抽忘记，火星子掉到裤子上，在裴清印象里，爷爷就没有一条完完整整没有被烟星子烧出洞的裤子。

回去的时候奶奶直说裴清浪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