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年(作话求书名)

箭矢带着细微的破空声飞射而来。

柳池在危险的预感之下抬起手——他甚至没来得及转身,那支箭被他抓在了手里。

箭头深深地陷入手掌的血肉中,但因为柳池十分巧合的抓握住了它,箭头并没有穿透他的手掌。

血在一瞬间就顺着他的指缝滴落下来。

柳池没说话也没有痛呼,他只是转过身看着宋乐山,手中攥着那支箭。

宋乐山看他居然把箭抓住了,不禁摇了摇头感叹了一下柳池的运气,然后颇为无趣地转身回到书房。

就像是出去跑马的时候看见了一只兔子,随手射了一箭,死了刚好,没死也无所谓。

柳池也回过身,恍若无事一样继续朝大门走去。

只不过他手里还攥着那支箭,血滴滴答答的沿着他的步伐淌了一路。

“去医馆。”

柳池坐在马车里,他松开了手中的箭,攥住了手腕。

手掌流的血渐渐地减少了,但还是有一些洇湿了他白色的衣摆。

箭头在手上犁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伤口从边缘到中间越来越深,皮肉翻卷,露出泛着血色的白骨,

是看起来很骇人的一道伤口。

但柳池只是盯着它,有些出神。

半个时辰后,手上缠着白布的柳池回到了风月楼。

还好伤的是左手,影响没有那么大,不至于丧失自理能力,他叫人弄了点吃的,勉强自己吃完了,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衣服下摆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偏红的褐色。

柳池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这才后知后觉的爬起来扯过被子想盖在身上。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没脱鞋。

柳池有点茫然地坐在床上,用没受伤的右手摸了摸额头,滚烫的热度让他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他把全身的衣物都脱了扔在地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躺回床上。

冷了一会儿之后全身就烫得要命,皮肤和被子接触的地方尤其得烫,柳池闭着眼睛,有些艰难地呼吸着。

他认为应当不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毕竟宋乐山放在书房里的箭,还不至于是“脏箭”——战场上士兵们经常会将箭头泡在粪便里,进行最简单有效的“附毒”。

被脏箭射中的人有极大概率会伤口发炎,由此引发的高烧是十分可怕的病症。

柳池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些,意识在半睡半醒中艰难地沉浮,左手的刺痛让他不能睡过去,但高烧让他的大脑一片浆糊。

他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用右手攥住了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小块金子。

霍宗青在今天上午拜访了睿王府。

十二皇子此前大部分时候都是住在皇宫的“集体宿舍”里的,但是他和其他除了母族几乎没有任何资源的兄弟们不同,他与那些富商的关系让他完全不缺银子。

所以那原本在皇宫外、挂在其他人名下的豪宅在一夜之间就变为了睿王府,让其他暗搓搓还在装孙子的皇子们对十二皇子恨得咬牙切齿。

今天镇东将军拜访睿王的消息想必也能给他们再一次巨大的冲击——霍宗青站队十二皇子,足以让本来目光就停留在十二身上的皇帝,对自己这个儿子生出更多的重视。

十二皇子听见霍宗青来拜访自己的消息,也直接扔下了手头的所有事情,叫人客客气气的开了正门让镇东将军进来。

说来有些好笑,十二皇子现在大小也是个亲王了,霍宗青却只是个县男。

一个能让亲王以礼相待的县男——而且秋天到来之后,霍宗青又要领兵攻打赵国,等他回来,就不是单单能让亲王以礼相待的问题了。

在坐定之后,霍宗青看着这个几天不见就变成了睿王的十二皇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来就是想问你柳池的事情,至于我来拜访你这件事,随便你怎么运作。”

十二皇子脸上的笑容短暂地停滞了一下,随后就变得没有那么热情了,他看着霍宗青:“你想问什么?”

他这种游刃有余的语气让霍宗青感到了一点点的不虞,“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他又问。

“全部。”十二皇子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让霍宗青更不爽了:“那就把全部都告诉我。”

“那不太行,”十二皇子笑了一下,然后在霍宗青恼怒之前说道,“但你应该知道柳池得罪了一个人,我先告诉你这个人是谁……”

“谁?”霍宗青耐着性子问道。

“国师,宋乐山。”

霍宗青的呼吸顿了一下。

他知道为什么武威王说这个人不是现在的霍宗青能应付的了。

国师并没有什么实权,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个专门给皇帝炼丹算卦的人,但宋乐山跟那些装神弄鬼炼毒丹的神棍不一样。

先帝当年病重,所有人无力回天已经开始准备国丧的时候,当时还是上一任国师徒弟的宋乐山炼的长生丹,真的给先帝又奇迹般的续了十年命,宋乐山也因此成了新的国师。

虽说多续的那十年先帝已经不在皇位上了,但长生对于任何一个手握权力的人都是终极的诱惑。

除了皇帝,没人动得起宋乐山,因为杀了他等于折去皇帝十年寿命。

“他为什么会得罪宋乐山?”霍宗青又问道。

十二皇子喝了口茶,笑道:“柳池的生父是永昌候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但他的生母是个□□。”

霍宗青皱起眉,这关宋乐山什么事?

“那个□□是风月楼曾经的花魁,那时候宋乐山极为迷恋她,但那时候宋乐山还不是国师,她只想进侯府的门,于是她生下了柳池。”

“永昌候府并不承认这个孩子,她在几年后就死了。”十二皇子的语气有些冷漠,“然后柳池就到了已经成为国师的宋乐山手里。”

“宋乐山自然是暗恨夺他所爱的永昌候的,同时他也恨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动不了永昌候,那个女人也死了,所以那些恨就天然转移到了柳池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柳池得罪了宋乐山。”

霍宗青觉得很荒谬,这叫得罪?

十二皇子又喝了口茶,慢吞吞地道:“你也知道,宋乐山最喜欢看那种权贵受辱的戏码了。”

这事霍宗青倒是有所耳闻,但是“看他楼塌了”大概是所有人都挺喜闻乐见的,只要没波及到自己身上,大多数人都喜欢看这种热闹。

他对于宋乐山这种“特殊癖好”还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

“所以他得到了柳池这么个新玩意,觉得只是单纯的虐待他并没有什么意思,他让柳池当了皇子伴读。”十二皇子继续道。

霍宗青皱起眉,打断了一下,问道:“皇子伴读是那么好当的吗?”

“柳池的生父毕竟是永昌候,而我,也不过是个普通宫女生的皇子而已,宋乐山能在父皇身边说上许多话,只是一个皇子伴读而已,并不算什么。”十二皇子毫不在意地道。

当然,主要还是皇子公主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尊贵的血脉也已经尊贵不起来的地步,更何况是因他们尊贵而尊贵的伴读呢。

“柳池一直是成绩最好的那个,他的背诵、策论、经义都是第一,只有诗词稍差一点,骑射在一群人里也是顶尖……”十二皇子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点真心和怀念的意味,“你不知道当初柳池是什么样的,”

“他骄傲又优秀,才华横溢,那一群所谓的龙种在他面前黯然失色,连我那个父皇都夸赞他——”

“直到十四岁的时候,柳池摔断了腿。”

“怎么摔断的?”霍宗青立刻问道。

“从马上摔下来,”十二皇子的目光扫向他,“并不是因为他骑术不精,那次春猎,宋乐山也参加了。”

“他从正面一箭穿透了柳池的肩膀,导致柳池从马上摔了下来,如果不是我追过去,他大概还会射出第二箭。”

十四岁的柳池从没有想象过自己会被人就那么光明正大的用箭瞄准着,宋乐山给了他优渥的生活环境,虽然对他的态度始终冷漠,偶尔被注意到的时候还会无缘无故挨一顿毒打,但柳池一直很感恩宋乐山。

直到他从马上坠落下来的时候。

“而之后他给出的解释是没看清楚,不小心把柳池当成了鹿。”

霍宗青一直安静地听他说着,直到十二皇子说出最后这句话,他的目光就变成了一言难尽。

“宋乐山又不是瞎子……”霍宗青纳了闷了,“这么可笑的理由你们也信?”

“确实很可笑,”十二皇子也笑了,“但除了我,谁会在意理由是什么?”

“事实上他愿意给出一个理由,已经是看在我是个皇子的面子上了。”

霍宗青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有什么好说的,霍宗青自己就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地位高的人对地位低的人是何等漠视,不被永昌候承认母亲又是娼妓的柳池,命比宫里的宫女太监更不值钱。

霍宗青只是默默地在心底思考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把宋乐山弄死。

宋乐山是国师,这身份看起来高贵,但也就只有“看起来高贵”了,真正的实权人物,尤其是手握军权的、像是霍宗青这样的可以完全不买他的账。

但想杀他就是另一回事了,杀他等于砍了皇帝十年命,谁能杀他?谁敢杀他?

“能杀宋乐山的只有皇帝,除了皇帝,任何人杀了宋乐山,皇帝都会夷他的九族,”十二皇子能猜的出来他在想什么,低声道,“但如果成为皇帝的是我,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他。”

这是一个许诺,是十二皇子拉拢霍宗青绑定在自己战车上的一枚筹码。

霍宗青没有在乎的人,他只在乎武威王,而武威王是不需要任何人卖好的,目前来说,他在乎柳池,柳池便成了他态度的唯一突破点。

政治无非就是人际关系和利益交换。

“你会舍得十年寿命吗?”霍宗青冷笑一声。

十二皇子的表情认真起来:“如果是柳池的话,我愿意为了他去死。”

呜呜呜呜我想改书名,把这个充满乡村爱情气息的书名改掉……起码和正文内容匹配……

各位读者有没有关于书名的想法球球了

一旦采用会给贡献人发二百币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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