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医院，两人都没有说话，其实是伍原飞故意躲避，中间有几次青让都准备开口了，伍原飞故意偏过头不看他。

“伍医生？”青让从后面唤他，伍原飞转头看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青让看到伍原飞的耳廓渐渐变红，“害羞啊！”

“是啊，害羞！”

青让跟在身后咧嘴大笑！心里说不出的美。

伍原飞直接将青让领到急诊室，各种检查下来除了血项偏高，血氧啥的都正常。估计是昨晚回程途中有点着凉再加上轻度高反。

“走吧，去吸点氧。”伍原飞直接将青让带到4楼办公室。“我去给你配点药，”伍原飞拉过一根软管给青让带在鼻子上，“在这等我。”对视间伍原飞不知怎的心跳漏了一拍。

青让顺势抓住伍原飞的手，“我等你啊，伍医生。”

护士长闻娟突然推门进来，青让赶紧放手。“刚小刘说你又回来了，我还不信，嘿还真是。”

护士长注意到青让，“伍医生朋友啊，怎么了，高反啊，刚来都这样，去年外科一个规培生，哎呦一米九我看得有二百斤，那反应严重的都差点肺水肿。多吸会啊。”

护士长冲伍原飞使个眼色转身出去，伍原飞也跟着出来。

“我还说明天给你说呢，正好。”护士长凑进一步，“我刚问院办小贾了，不是什么投诉。那人也没留姓名，说是你以前的病人，要来找你，问你都啥时候上班，在哪住之类的。”

“那个贾，”伍原飞不知道这人叫啥，护士长接到“贾宏亮。”

“贾宏亮怎么回的？”伍原飞问道。

“那人是不是你以前的病人啊，你以前的单位，手机号还有具体援藏的时间他都知道。我听小贾说人可诚恳了，说你以前救过他命，要来感谢你，你不让，这次人正好来西藏出差，说要专门来看看你。”护士长继续道“小贾还能咋说，公事公办呗，就说你现在在产科。他要来就来，咱还能拦着不让来啊。”护士长有一颗八卦的心，“伍医生很厉害呀，病人都从北京追到拉萨了。”

“别取笑我了姐。”伍原飞在想到底是哪个病人。

“笑你干嘛，你本来就很优秀。”护士长拍拍伍原飞，“别是投诉就行，有个投诉多麻烦。我走了，你去忙吧。”

拿了药，伍原飞回到办公室看到青让正在打电话。

“遇到个朋友，嗯，没问题，”青让朝伍原飞点下头示意已经吸完氧了，“有点高反，这会在医院，不用不用，有朋友照顾，好的，让张工去，嗯嗯，等我好了就回，好，再见李总。”青让挂断电话，“好了，伍医生。”

伍原飞递给青让一杯水，“感觉怎么样？”

“感觉非常好！”青让环视一下四周，“伍医生平时就在这办公？”

“嗯！”伍原飞用手轻抵住青让的额头，试下温度。“还有点烧。”高反再加上感冒，确实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

“嗯，我还病着，那就麻烦伍医生再照顾我几天。”青让托腮道。

伍原飞抿唇一笑道“好！”

今天是周日正好休息，伍原飞只用查个房就可以下班了。近几年人口出生率逐年下降，产科相比于前几年人能少点。想当年伍原飞刚上班的时候，每天轮轴转，365天全年无休，过道里住的都是人。还好那时候年轻，要不然真吃不消。

“走吧。”伍原飞看一眼表，早上快11点了。他俩早上都还没吃饭。“想吃点什么？”伍原飞打开手机搜搜附近有没有汉族早点。他平时都在食堂吃，但这会早不早晚不晚的，食堂也没开门。

俩人沿着马路拐个弯在后街找到一家还开门的早点店。

“吃点先垫垫。”伍原飞将鸡蛋皮拨好递给青让。

青让接过鸡蛋，“听你这意思，一会有大餐？”

伍原飞笑着点点头，“嗯，大餐。”

俩人吃完饭，散着步回到宿舍。

“走，去买点东西。”伍原飞从桌上拾起青让的车钥匙，“先去加油。”

伍原飞开着车，来到上次跟赵阳阳一起到过的超市。

“这是最近的超市？”青让这会精神能好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绿野又扭头看看伍原飞顿觉心情大好。

“差不多，这是附近最大的超市了。”伍原飞停好车。“走吧！”

青让跟着伍原飞在超市转来转去看他买了一堆食材，疑惑道“伍医生这是要做饭？”

伍原飞正拿着网兜挑鱼。“嗯，来看看。”伍原飞冲青让招招手，“鲈鱼可以吗？”

“伍医生要给我做饭吃？”青让震惊道。

“嗯，喜欢吃什么？”伍原飞转过头，“我给你做。”

青让震惊三连！

在青让的记忆中，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家常饭了，要么外卖要么饭店要么工地食堂。他都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在家里吃饭是什么时候了。他突然凑上前，在伍原飞耳边轻声道“只要是伍医生做的我都喜欢。”

伍原飞一手拎着鱼一手抵住青让的胸膛，“注意！”

青让哈哈一笑接过鱼放进购物车。

青让：“皮皮虾。”

伍原飞：“想吃？那就来点。”

青让：“算了，我这还生病着呢。”

伍原飞点点头，“也是，那就下次吧。”

青让：“下次是什么时候？”

伍原飞：“看路！”

最后俩人又买了一些食材配料开车回到宿舍。

好巧不巧，俩人刚出电梯就碰到赵阳阳和云赴梦。

云赴梦牵着赵阳阳，俩人一身休闲装看着要出门。

赵阳阳先看到青让。

她看到青让从副驾上下来，然后去后车厢提出两个大塑料袋，伍原飞锁好车要过来帮忙，青让摇头示意不用。俩人一路边说边笑，眼里看不到旁人。

直到赵阳阳先说话，“师弟，你这是？”她先看看青让，又看到俩人提的食材。

“你好，师姐。”青让冲两位女士点头打招呼。

赵阳阳似乎心照不宣地偏头冲云赴梦眨眨眼然后冲伍原飞笑道，“你们忙吧，回聊！”

刚走出几步，赵阳阳被伍原飞叫住“姐，把你的锅借我用下！”赵阳阳喜欢自己做饭，刚一来就置办了全套做饭家当。

“哎呦，还要做饭呀！”赵阳阳冲伍原飞笑道。然后随手递出房卡，“自己去拿。”转身搂着云赴梦下楼。

一进门伍原飞就开始忙和了，他先烧开水将新买的碗筷烫洗一遍。然后开始收拾鱼。

说实话，青让他也会做饭，但是他已经不会再去主动给谁做饭了。

“你去歇着吧，我来。”青让正蹲在地上拨蒜，听到这话他一愣。

青让缓缓站起身，双手抱膊靠在墙上望向正在切菜的伍原飞。

伍原飞先收拾鱼。他先将鱼的内脏清理然后刮好鱼鳞清洗干净，用葱姜蒜料酒等先将鱼腌制放在一边，然后开始摘菜洗菜切菜。一切做得那样流利似乎根本不需思考像是做惯了的样子。伍原飞余光注意到青让的注视，转头瞟他一眼，看青让正在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

“想帮忙？”伍原飞腾不开手，用下巴点点水池子，“那把豆腐洗了吧！”

青让挽起衣袖，从碗里捞出豆腐。这是一块嫩豆腐，他打开水龙头仔细清洗。

伍原飞正在切西红柿，突然将双手伸到水龙头下。青让托着豆腐移开手，只见伍原飞简单清洗双手后在围裙上扒拉两下。

“怎么了？”青让将清洗好的豆腐放回碗里。

伍原飞用不算太干的手准备往上撸袖子。

“我来。”青让擦干手，将伍原飞的衬衣袖口往上扁一折。“伍医生，洗完豆腐干什么？”

“打两个鸡蛋。”伍原飞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个鸡蛋，“哎呀，好像碗不够用了。”他们刚才就买了两只碗，伍原飞平时很少在宿舍吃饭，饭盒直接放科室。“去赵姐那再拿两只碗。”

“我去吧！”青让刚才跟着伍原飞上去拿电磁炉和锅，知道碗在哪里。

等青让回来，正好看见伍原飞蹲在地上剥蒜。伍原飞小臂劲瘦，手指修长，小小的一颗蒜似在伍原飞手里流转，没两下褪去外衣露出奶白色的内里似是一件艺术品。许是头发遮挡眼睛，伍原飞随手将额发往后一撸露出光洁的额头。注意到青让的目光，伍原飞抬起头，随手将剥好的一把蒜放进碗里。“放水池里，你休息会，剩下我来。”伍原飞拿扫帚将地上的碎屑扫干净，洗干净手后继续开始处理剩下的菜。

青让就这么看着伍原飞。思绪不由得回到5年前。

“青哥，要剥蒜吗？”周允拿着蒜不知从哪开始剥。正准备上嘴咬，一把被青让夺下。

“我洗了的。”周允解释道。

青让将蒜尾切掉，“你去吧，我来。”周允心情大好，一把抱住青让“青哥，你最好了！”。

青让还记得那顿饭从头到位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此后的很多顿饭都是他做的，周允很少参与。

自从青让与周允在学校招聘会上相遇，周允说要追他，那是真的追。那年周允大四青让研二。

那年他们一个22岁，一个24岁。

他们在最美好的年纪相遇，也在最美好的年纪分开。

青让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想到以前的事，或许就应了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青让上前一步，从后背一把抱住伍原飞，他将唇放到伍原飞后肩那颗红色小痣上，透过衬衣轻轻嗅着属于伍原飞的味道。“伍医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