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今年箖城的夏天格外炎热,炙热的阳光直直的铺洒在地面,远远看去彷佛有气焰在上升。

崔敏提着一塑料袋的零食,站在一颗大树下,回避着太阳。

“喂,阿苡,你要带饭吗?太热了,我给你带回去吃吧”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郁闷。

“不用了敏子,下午没课了,我要回家一趟,看看我弟弟。”莫苡略微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那好,你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吗?”

“看情况,没事,不用那么担心我,要是不放心我和我一起去看看未来的弟弟啊”

“去去去,我就多这一问,不该开口的”说这话的间隙崔敏眼睛一瞥看见了不远处站台上等车的四五个人,都拿着登山杖,应该刚刚从山上回来。几十米的距离对于戴了眼镜的崔瞎子来说看清楚不成问题。是的崔敏近视将近600度,离了眼镜人畜不分的那种。

几人都穿着白T恤,其中只有一个人没戴帽子,似是不怕晒,因此略微黑一些,他侧着光站立,阳光在他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淡黄色的光,头发被随意的撩到两侧,耳朵上还有一颗黑色的耳钉,几人正在说话,也不知说到了什么几人都弯腰笑了起来,其余几个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还有一个人背着她站着,什么也看不见,只余下一个背影,趁着他们说笑的间隙,崔敏偷偷摸摸的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阿苡,我看见了帅哥,一看就是我的菜,不行我今天势必要搞到他的微信。”然后将自己偷偷摸摸拍下来的照片发给了莫苡。

莫苡忙着出门并没有看照片,听到她说的话很敷衍的应了一句“我记得你上一次遇见大三的学长也这么说,最后就在人家面前晃悠了一圈就走了”

“上次是上次,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爱。”

“那你的网恋对象呢?”

莫苡看着宿舍门前的青松刚想说挂电话,但崔敏的尖叫突兀的从手机里传来。

“可恶,他们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混眼熟呢”

“好了,别管了,有缘人以后终归会再见,我着急先挂了”

“好,你……”崔敏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响起了忙音。

……

莫苡出校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搞了根冰棒,她边走边吃,沿着街道边的大树一路走着过去,一路上心里都在盘算买点什么东西回去比较合适,但眼看就要走到离自己家附近的饭馆里了,莫苡仍然没有想好买什么。

算了,先吃饱再想。

莫苡进店,座无虚席,她知道,自己恐怕还要等会儿了,索性一头钻进了后厨,自然的彷佛她就是店员一样。

“哟,小苡来了,好久没看见你了。”一位一米六几的微胖女人在一旁砧板上双手拿菜刀剁着肉,约莫三十**的样子,看见她,圆圆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手上动作却不停。

“想你了,来看看你嘛,刘婶,我做点什么?”莫苡一边询问一边将干净盘子递给刘婶。

莫苡大致看了一眼,客人比起平时只多不少,但厨房里却比平时少了几个人,正巧又赶上了下午,刘婶她们可谓应接不暇。

“你去给3,4,7,8桌的客人端几碗冰粉,3桌要红豆的,两碗,7桌的一碗要汤圆,剩下的不记得了,你问问他们要什么的。”刘婶使唤起来也丝毫不客气。

这家店说起来与莫苡颇有缘分,离她家不远,刚刚开店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莫苡那时候刚刚上高一,下午回家发现爸妈带着弟弟去了外婆家,路太远,她并不想自己过去。

但没吃的,出来觅食时刚刚好看见这店没人,乐的清净,虽然不知道饭菜怎么样,但总是比食堂好些的。

刘婶是话痨,店里也没什么人,看她孤零零一个人就坐下和她说话,两个人也像没代沟一样,聊得开,加之他们家饭菜味道确实不错,莫苡就经常来,一来二去就变成老熟人了。

加之后来高三压力大,莫苡觉得来饭馆打下手是种不错的解压方式,而且还管饭,于是变成了半个员工。

等到最后一个食客走出店门时,莫苡才发现已经九点了,路灯的影子被拉扯得很长,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

“刘婶,我饿,我要吃饭。”莫苡有气无力的靠着墙招手。

“来了来了,新鲜出炉的虾。”莫苡看着鲜美的虾,眼里直冒泡。

在席卷完餐桌上的菜之后莫苡偷溜进了厨房,拿了个袋子将没用完的鸡翅一股脑丢进去,然后大摇大摆的出了厨房,刘婶淡定的喝着老母鸡汤,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

莫苡不仅吃了免费的晚餐,还得到了天降的宵夜,虽然这宵夜不是给她的。

“我走了啊,刘婶。”莫苡挥了挥手里的袋子。

“走吧走吧,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说完一溜烟跑了,刘婶想说什么,但看着莫苡的背影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莫苡回到家差不多十点了,又去厨房捣鼓了一通,随后就坐在了客厅沙发上盯着桌子上的全家福发呆,照片里两男两女,两位女性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淡黄色的卫衣,另一个用鲨鱼夹将头发夹在后脑,一袭白色的长裙,年轻女子做的鬼脸衬得她温柔恬静,她一手抓着年轻女子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与他并排的中年男子的手,中年男子头微微偏向中年女子,神情温和的看着女子,而另一个年轻男子染了一头蓝毛正手舞足蹈的要去揪旁边一同站立的女子的头发。

这张照片一看便让人觉得这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正当莫苡还在发呆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拉回来莫苡神游的思绪。

还不待莫苡起身,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子从玄关处走来,俨然是全家福上那个染蓝毛的男子,不过不知什么时候蓝毛已经被染回了黑色。

“你回来了?我炸了鸡翅要不要吃点?”

“你怎么回来了?要没事,还是回学校吧”少年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自顾自的摆弄起了玄关处的沙漏,也没有上前,大有一副你不走我走的神情。

“我今天下午没课,特地回来看看你,我们好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过了”莫苡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的开口。

“是我的错吗?要我和你道歉吗?我就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你。”少年将落了些灰的沙漏重重的砸回了玄关柜上,带着怒气开口道。

“莫蘫,我怎么说也是你姐,这里算不算也是我的家?你能不能不这样?”

“不能,你自己看看,这个家没有任何生机,还算是家吗?都是拜你所赐”

少年眼睛通红只是注视着莫苡,莫苡将脸埋进了手心里,不说话了,因为莫蘫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一时间彷佛时间静止了,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莫蘫用手轻轻摸着漏斗上部的灰轻轻擦去,上面刻了两个字母分别是YL但由于长时间的擦拭,字迹也有了几分的圆润。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但空气仍然凝固,莫蘫不开口,莫苡不擅长解决这些,想要逃跑。

“我回学校,厨房里的鸡翅记得吃。”莫苡拿起自己的包,站起来偏着头就从莫蘫的身旁走了出去。

她一定又哭了吧,本来应该好好说话的,她现在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可是真的要他叫她回来他却开不了口。莫蘫一边朝着厨房走去,一边出神的想着。

门外莫苡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轰出家门了,次数太多,不记得了,也记不清多久没去见过妈妈了。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这世界很大,大到换个城市熟悉的人就可能变成陌生人,但偌大的世界,好像再也没有她的庇护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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